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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审开庭

    穆辞宿是卡着开庭当天的早晨回去的。因为增加了新的证据和证词,并且得到了尹言和陆萧两家的并案申请,所以他多留在燕京一晚来整理庭审需要的材料,准备在开庭后提交。

    不过即便时间有些匆忙,但穆辞宿并不紧张,而且安排得井井有条。这个案子是他上一世最大的遗憾,以至于在得到打脸系统之后,穆辞宿不知道在打脸系统的模拟法庭里模拟了多少遍开庭后的情况。因此,就算于家有本事把全华国最牛的律师大佬请来,穆辞宿也一样能在庭审的时候吊打!

    早晨八点,当穆辞宿到法院大门口的时候,乔西一家已经准备好了。至于陆萧一家,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尹言的身体还不能上庭,因此穆辞宿并没有让他过来。

    “害怕吗?如果担心可以不用出庭。”走到乔西身边,穆辞宿低头看着面前最近又清减了不少的小姑娘。

    然而这一次,乔西却主动抬头朝着穆辞宿笑了,“不,有穆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好姑娘。”穆辞宿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再一次和她交代开庭的注意事项。

    “庭审期间一定要保持冷静。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包括对方律师的质问,不想回答都可以保持沉默。放轻松,一切有我。”

    “嗯。”乔西点头,主动跟在穆辞宿身后。

    她已经无所畏惧。

    九点,书记员准时到达,并且开始做开庭前的准备。多半是因为之前被穆辞宿摆过一道,失去留学资格的缘故,这一次开庭于美倩一家竟然都来了。

    “保持冷静。”担心乔西失态,穆辞宿拍了拍她的肩膀。

    “……”乔西勉强点点头,可施暴者就在面前,她的脸色还是惨白了几分。

    很快,法官和陪审员入庭。穆辞宿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有点惊讶。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巧合,三名陪审员里有两名是女性。而法官本身也是女性。

    一般来说,涉及儿童以及女性问题的案子,女性会有天生的认同感和共情感,当然了,作为陪审和法官,她们依然会遵循法度规则来裁定,但是从感情方面来说,会有一些偏颇。

    因此对于女性或者儿童一方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优势。如果放在m国,这种情况被告或者觉得自己权益受到损害的原告是可以要求重新开庭的。但是在华国却不用。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组合对于穆辞宿一方仍然是有利有弊,因为被告于美倩也同样是孩子。剩下的,就要看他和于那个律师,谁能在庭审过程中拿到更高的感情路了。

    正式开庭。

    由于之前做过证据交换,所以诉讼请求、理由、已经出示证据过程都被一语带过。与此同时,庭审的重点也来了——被告律师会针对原告提出的事实和理由做出反驳,并且出示自己的证据。

    于家的律师反驳的第一点,就是乔西到底有没有遭受过校园暴力。

    他的第一个证人就是乔西的班主任老师。

    “您教这个班级多久了?”于家律师显然有备而来,询问的语气也是胸有成竹。至于乔西的班主任也没有什么胆怯,看起来十分坦荡。

    “已经一年了,从他们进入高中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带他们。”

    “您是每天都能看见这些学生是吗?”

    “是的。”

    “那您的这些学生信任你吗?”

    “当然信任我。”

    看似三个没有什么用的问题,可这是庭审,作为被告律师他不可能做无用功。果不其然,下一秒,重点就来了。

    “那您在任教期间有没有看到于美倩他们欺负乔西?”

    “没有,我从未见过。”

    “所以您确定乔西从来没有遭受过校园暴力对吗?”

    “对!”

    班主任言之凿凿,可乔西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这分明是胡说八道!于美倩他们的确没有当着班主任的面做什么,可自己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经常被迫旷课也现实有的,为什么老师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可不到他们申述的环节,她只能按捺。

    至于于家那位律师,也并不在意乔西的反应。他接着询问班主任,“我看过您之前提供的证词,说是在原告自杀当天,原告律师曾经给您打过电话对吗?”

    “对。大概是下午三点多快到四点的时候,他突然说乔西要自杀,但是乔西当时不在学校,所以我就给转到了宿管那边。”

    “可您的证词说,原告当天上午是亲口和您请假的?”

    “是。”

    “确定原告当时没有被胁迫?”

    “没有”

    “我问完了。”于家律师表示自己的询问结束。

    而这一段看似没有用处的询问,却让法官和陪审员都产生了疑问。朝夕相处的老师都不知道乔西要自杀,为什么远在千里外的穆辞宿能够未仆先知。

    但穆辞宿却十分冷静,毕竟这样的问话技巧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麻烦。

    在请示法官之后,他站起来,询问了老师第一个问题,“我想问您,在校期间,我的当事人是否有想你求助过?”

    老师点头“有,但那不是……”打闹玩笑?她想辩解,却被穆辞宿生把后半句话打断。

    “就是有求助的,而且是因为遭受暴力而求助对吧!”

    “对……”班主任讷讷点头,觉得穆辞宿这个问题有点微妙。

    “所以你并没有重视对吗?”

    “不是没重视,是因为都是……”

    “都是打闹?”穆辞宿准确接上。“您觉得我的当事人被歧视完全是因为自身家庭原因导致的敏感,而并非是被欺辱。”

    老师:“对。就是这样。”

    “那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并不纠结在老师说话的对错上,穆辞宿直接开启了新的问询,“我有调查过,您之前一直代毕业班。毕业班老师的工资和高一是不能比的。而且您似乎曾经有望入选年级组长,是什么原因导致您下放回到高一?”

    “是因为个人选择……”

    “难道不是因为过错?一年前,高三二班一个男孩自杀,导致你失去晋升资格,不得不引咎退到高一。”

    自杀?穆辞宿这段话让陪审团包括法官都懵住了。至于乔西更是惊讶非常,因为她在班主任手里待了一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这是我最近找到的证据。”穆辞宿将一个文件夹交给书记官,“我找到了当初高三二班的学生,他们和我说,这个男孩最后一句遗言是‘我不要上学了’。”

    “当然了,孩子不是死在学校,学校似乎没有责任,可看看这句遗言,作为班主任的你却给不出任何说法。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失职?”

    于家律师心里一突,立刻举手站起来试图打断穆辞宿的询问,“法官阁下,我认为这些问题和本案无关。”

    穆辞宿:“有关!这两起案子看似没有关联,实则息息相关,因为上一个男孩自杀的事情正巧验证了证人作为老师并不负责,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说出来的证词怎么可以完全相信并且采用?”

    法官:“反对无效。”

    很好!盯着班主任的眼睛,穆辞宿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完,“如果换成正常人,经过一次流血事件,后面的工作里定然会十分小心。可你却有恃无恐,因为你和校长之间的关系。对不起,我能问问您是怎么被招聘进来的吗?”

    “当然是正常应聘。”班主任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意。

    “可教师网上却根本查不到您的教师资格证。法官,各位陪审团的成员们,请各位看这个。”

    是一张国际学校的招聘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国际学校应聘教师的前提是必拥有教师资格证。

    “所以没有教师资格证的您,到底是怎么进入学校甚至还被派遣教导最关键的毕业班的?”

    “我……”

    “我替您说完,靠着人脉,对不对?”

    “人情举荐,因此你仗着有后门就肆无忌惮,出于对那些普通家庭出身却能成为正式员工的同事的妒忌,你对班级里这样特殊情况的学生也带上了有色眼镜。”

    “胡说八道!”当众被揭下遮羞布,老师瞬间涨红了脸。

    “现在孩子不好管,尤其是乔西这种特招进来的。一个班级都是家境优渥的,他们既没有办法参加集体活动,又缺少语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放到一个世界里,我这个当老师的能有什么办法?是我的错吗?”

    “是不是您的错,法庭自有决断。我问您,从校园暴力发生开始,乔西找了您几次您你还记得吗?”

    “我,我……”

    “我来替您说,xx年x月x日,她第一次找你,因为被辱骂。”

    “xx年x月x日,她第二次找你,因为被殴打,同寝室的于美倩强迫乔西给他们下跪,并且也的确让她跪下了。”

    “xx年x月x日,她第三次找你,因为有男生故意偷看她换衣服,并且在游泳课试图猥丨亵。”

    “xx年x月x日,她第四次找你,因为她寝室里父母送来的东西被扔了出去,并且她还被赶出了寝室,于美倩告诉她要么戴上项圈在寝室里当狗,要么就滚出去。”

    “xx年x月x日,她第五次找你……还有第六次,是她在上天台自杀前。她被脱光了衣服拍了裸丨照。别威胁如果不主动和多名男性发生性丨关丨系,于美倩几人就要把她的裸丨照传出去。”

    “我的当事人每一次都是据实相告,是你没有理会对吗!”

    “我是没有管,因为她只是用嘴来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证明,她也拿不出证据,我怎么可能空口白牙的就去怀疑别的学生?”班主任也急了,“更何况,都是孩子,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恶毒?”

    “是啊,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恶毒,那你为什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六次,足足六次!请您告诉我,这些还都是玩笑吗?”

    穆辞宿这一番话,全场哗然。法官也皱起眉。

    局势瞬间扭转。对面律师捏紧了手里的笔勉强保持冷静。

    太出乎他的意料。穆辞宿看起来年轻,长得也和什么小明星一样,风格却十分犀利,仿佛利刃,一针见血。

    不过幸好,他还有后手。很快在班主任离开之后,第二个证人也随之上来,是乔西急救时候的主治医生。

    “我想问您,乔西是否还是处女?”

    “是。”

    “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强迫她发生过性丨关系对吗?”

    “对!”医生肯定。

    于家律师随即要求当庭展示一段录像,是乔西班里的同学。

    “我们是不和乔西一起玩,但是没人欺负他,这种作女三天两头大哭小闹,特别影响班级和平。”

    “没错,她总说别人骂他或者打他。我们平时也是这样玩闹,就她金贵,碰一下就不行。”

    胡说八道!乔西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然而于家律师后面的话就更加难听了。

    “这里有三十三份证词,来自原告所在班级的所有同学。我们经过了监护人的同意,每一个同学的证词纪录都经过了专业测谎。以便证明他们的口供为真。”

    “与此同时,我从原告的医院得到了一份原告的精神鉴定。”

    乔西陡然抬起头。穆辞宿按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冷静。

    证人3上庭,是乔西精神科的主治医师。

    “请问您是原告的主治医生对吗?”

    “对。”

    “原告患有深度抑郁症伴随轻度妄想症对吗?”

    “对。”

    “那我做个假设,如果她在发病期间,有没有可能自虐,并且在清醒过来之后,幻想身上的伤口是被霸凌造成?”

    “从医学角度来说有可能,但……”医生想说自虐的伤口和被霸凌的不同,但律师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也就是说,从您医生的角度来说,她现在述说的这一切,都完全有可能是她的幻想,而并非为真对吗?”

    “因为他是个精神病患者,对吗?”

    “……对。”

    “很好,我问完了。”于家的律师说完,自己回到座位坐好。

    而随着他问题的结束,被告席上于美倩也满是得意,她觉得这场官司,她势在必得。

    疯子的话不能当真,只要能彻底否认乔西曾经被校园暴力她就赢定了。

    “辩方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法官按照关系询问。

    穆辞宿站起来,他叹了口气拿出第二份资料,“关于被告律师的猜测我要加以反驳。”

    “我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并非臆想。法官阁下,我申请提交新的证据。”

    “同意。”

    穆辞宿提交了今天的第二个文件夹,而这份文件夹,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是乔西第一次见穆辞宿时拍下的手腕上被绑过的伤痕的照片。与此同时在另外两份验伤报告里,尹言和陆萧的手上,也同样有着和乔西手上相同的伤痕。

    “两年前,我的当事人还在县城上学,从未来过省城。请问,如果她只是幻想被霸凌,那为什么他们三个人的手上会有同样的伤痕?”

    “另外,既然有医生在,我也想多询问一句,测谎的基础原理是在于被测谎者本身认定自己没有说谎对吗?”

    “对。”

    “那么从您的角度来说,这些孩子们说的是真话对吗?”

    “对!”

    穆辞宿这个问题让不少人都迷惑。对方律师下意识皱起眉,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对劲。穆辞宿怎么可能替他们说话?

    果不其然。

    “那如果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欺凌是欺凌呢?”

    穆辞宿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直叫人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