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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归原主

    “你们做什么!”半夏舅舅和舅妈第一反应就是反抗。可警察给出的罪名却让他们浑身发凉。

    “非法侵占他人房屋, 证据确凿, 您得和我们走一趟。”警察顿了顿, 又补了一句, “报警的是燕京法律援助中心律师, 委托他的, 是父亲死后被你们侵占房屋的外甥。”

    “不是的,您听我解释!”半夏舅舅一下就慌了,再注意到周围同事看他的眼神, 也赶紧加速解释,“您别误会, 都是我那个外甥胡说八道,我们是经过允许才可以的。他妈我的姐姐,允许了。”

    “可房主是你外甥, 不是你的姐姐!而且人家孩子说的很清楚了, 你们是威胁他不把房子交出来,不做伪证放出继父,你们就不给他重病在床的母亲叫医药费。不仅如此,人家的律师也出事了证据,同时你们在医院医闹时候的监控也调出来了。”

    “那也是我们的家事儿,您直接上来抓人不对吧!”

    “和他废话什么!”另外一个警察不耐烦道,“我这么和你说吧!《华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条规定里写着, 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 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罚款。而《华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规定, 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尤其你们这个还属于迫挟。”

    “我没有迫挟,是他们自愿!”

    “还听不懂?那我就给你往细致点说说。在得到住宅内成员或看守者的许诺后进入住宅的,的确不符合非法侵入住宅罪的构成要件,不构成犯罪。但是,如果采取胁迫的手段,强迫他人同意的,就违背了居住者、看守者的真实意志,不影响非法侵入住宅罪的构成。”

    “可你威胁你外甥了,你外甥也明确表示不愿意了,所以现在你这就叫犯法。”

    “行了别折腾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他们就强制把半夏舅舅带走。

    而此时公寓那头,半夏的姥姥也同样被女警抬走。等下楼下的穆辞宿也带着半夏上楼。然而半夏不过刚走进去眼圈就红了

    “怎么了?”穆辞宿低头问他。

    “没了。”他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穆辞宿也跟着看了一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半夏说的没了,是原本他母亲留在这个公寓的东西,在舅舅和姥姥长时间的霸占下,已经全部都没有了。

    走在熟悉的房间里,半夏拉着穆辞宿的手和他说屋里的变化。

    “原来这里的小阳台养了很多花,我妈妈喜欢花,但是后来就没有养过了。去了继父家之后也没有在养过,因为继父不让,说浪费钱。”

    “还有这里,这里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装饰,我妈妈和京墨的妈妈一样,会做很多小手工,会把家里布置得很温馨。窗帘也不会用这么难看的颜色。”

    半夏一处一处的看着,越说眼圈越红,而真正让半夏情绪彻底崩溃的,还是打开主卧门后的场景。

    陌生的化妆台,衣柜里华丽的衣服,还有地上扔着的一小块抹布。

    这是……半夏拿起来看了看,厚实的布料并不像是寻常抹布该有的材质,在翻开里面,脏污的痕迹下隐隐看清还有龙凤的绣花。

    分明是小时候他母亲给他看过的嫁衣。

    这是他妈妈唯一的宝贝,也是她对自己父亲最大的回忆。可这些人怎么敢!他们怎么可以?

    “啊!”半夏的情绪瞬间失控。

    “这不是我妈妈的。”他狠狠地把梳妆台上昂贵的化妆品砸碎在地上。

    “这也不是我家的!”床上的被子也扔了下来。

    “还有这些,都不是,扔掉,都要扔掉!”他哭着又去拽衣柜里的衣服。可到底力气小,拽了好几下都没拽下来,最后只能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半夏哭得伤心。

    穆辞宿伸手想要把他抱起来,结果却被反扑在怀里。

    “穆哥,我想让他们坐牢。”怀里孩子满是绝望的嗓音压抑着无穷的恨意,“不管是继父,还是姥姥和舅舅,我都想让他们坐牢。”

    “他们全都欺负我妈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妈妈不会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我们一定会一起生活的很好。吃的不好也不要紧,没有新衣服也不要紧,不能去游乐园也不要紧,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妈妈好好的就好了。”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你和妈妈会过得很好。”穆辞宿拍着他的后背。

    可半夏却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已经三天了,大夫说,要是明天还不醒过来就……”半夏就哽咽得说不下去。直到过了好半天,他才冷静下来,“对不起,是我提的要求太无理了。”

    半夏知道,国家有固定律法,并不是他希望那些人坐牢,他们就一定会坐牢。穆辞宿是愿意帮他,但也是奉公守法的律师。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可穆辞宿却郑重其事的向他承诺,“我一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包括你的姥姥和舅舅。”

    “那穆哥,我们真的能让他们坐牢吗?”半夏盯着穆辞宿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穆辞宿认真的点头,“能。”

    “谢谢。”半夏听完,渐渐松了口气,微微扯起唇角,露出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次微笑。

    又过了一会,半夏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穆辞宿和他又在公寓里检查了一下,半夏最后只带走了一个比巴掌大一点的小花盆。里面半死不活的长着一从薄荷。

    这是这间公寓里唯一属于他母子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花盆太小,这丛薄荷也足够顽强。

    半夏小心翼翼的把花盆护在怀里,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公寓。他相信等自己再回来的时候,这里会变成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和母亲的家。

    就像穆辞宿说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他的家还是他的,母亲也一定会醒过来。

    从公寓离开后,穆辞宿找物业又询问了一些半夏舅舅和姥姥住在这里时候的细节。这才把半夏送回医院。

    接下来他要去找卓子蓉一趟,可刚拿出手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您好,我是穆辞宿。”

    “穆律师您好,我是新来的助理。”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相当好听,可那种独特的柔软总让穆辞宿觉得似曾相识。

    他想了一会,却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最后干脆先把工作给他安排下去,“我桌子上的那些资料和文档分案子按照时间顺序排序装订好。然后找后勤换个大点的书架,把他们整齐的放到上面。”

    “嗯。还有别的吗?”电话对面的助理出乎意料的顺从。穆辞宿办公室的凌乱程度已经到了无法下脚的状态,哪怕是在没有立场质疑的职场新人也会因此怀疑人生。而这个新上任的助理反而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穆辞宿因此迟疑了一下,“你一个人弄得完吗?”

    “我可以的,穆律师您放心!”似乎因为被质疑而着急,小助理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别着急,我是怕你太辛苦。既然你说可以,那就拜托了。”

    “好,不辛苦的。”小助理乖巧的回答完,又问了穆辞宿一些排序的细节问题,之后又提醒了穆辞宿一句“记得吃饭”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记得吃饭……”穆辞宿琢磨着这句关心,心里越发觉得疑惑。这个小助理的声音他绝对在哪里听过,尤其是这种突兀却并不让人讨厌的关心,他也一定在哪里听见过。

    不过眼下这个还不重要,他得先去医院那头找卓子蓉一趟。

    只能说,时家现在虽然穷途末路,可依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当穆辞宿在医院门口碰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熟悉身影时,越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时望泉,时锦的父亲,时景春的兄长,也是时家现在的掌权人。而这个人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卓子蓉姐妹面前,不管从什么角度都只让人想要提防。

    “穆律师,又见面了。”不愧是能掌控时家的人,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恨极了穆辞宿的时望泉表面也能谈笑风生,做出一副温和长者的模样。

    可穆辞宿最鄙视的,就是他这幅披着人皮的道貌岸然。

    原世界里,于美倩一案穆辞宿不是没有尝试找过他,可这位时总的态度却一直十分坚决。

    “我们时家人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可事实呢?

    他妹妹任由女儿校园霸凌同学,直接或间接害了十几个学生,他妹妹更是助纣为虐,生怕那些被霸凌的不够绝望,利用钱财让他们被迫闭嘴,强忍冤屈不得昭雪,甚至还不得不远走他乡。

    而他的弟弟时景春,建立那么个反人道主义的网站,聚集了一群变态,坑害了无数漂亮女孩,就包括他自己手里都有着至少一条人命!更别说像卓子蓉这样的无辜者了。

    至于他的儿子时锦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以玩弄感情为乐,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得不到就要毁掉,因为他崩溃的男孩女孩一样数不胜数。

    可这么一家子从根上就烂透了的人渣家庭,时望泉还能摆出一副善良企业家的模样蛊惑世人。真不够叫人恶心的!

    穆辞宿并不想和他说话,绕开他打算直接走。

    时望泉也不拦他,只是对着他的背影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话,“穆律师能松松手吗?”

    “什么?”穆辞宿转头,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听。

    “时景春的事儿到底和时家无关,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时家一马?”

    所以这现在是想学壁虎断尾求生,舍弃时景春保住时家?

    穆辞宿只觉得啼笑皆非,然而还没等他开始说话,一个女人就从疗养院里面跑出来,手里一堆东西全都扔在了时望泉的脚下。

    “带着你家的东西滚!我们死不原谅!”只卓子蓉,她看见穆辞宿站在这也愣了一下,可紧接着就示意穆辞宿先进去,打算自己料理时望泉。

    可不成想,时望泉竟然连一点找麻烦的意思都没有,并且态度卑微的让人震惊。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时望泉语气诚恳,竟然还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深深的给卓子蓉鞠了一躬。

    “你……”卓子蓉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时望泉接下来,居然有自己亲自收拾了地上的东西,灰头土脸的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家里接连变故的原因,这位时总一向挺拔的身躯竟然佝偻了不少,老态尽显。如果不知道时家那些狗屁倒灶的腌h事儿其实都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只这么看着,也挺让人觉得唏嘘的。

    可惜这老头狡猾至极,恐怕心里没憋什么好算计。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财经新闻报道,说慈善企业人时望泉近日频繁出入医院,似身体不好。

    知情人表示,为了弥补弟弟犯下的过错,时望泉想提前立下遗嘱,死后将自己名下资产全部交于公益事业,或能当做弥补。

    医院里,卓子蓉看见这条新闻第一反应就是气得摔了手里的杯子。

    “王八蛋时望泉,是想靠这种方法洗白时家吗?”她气得够呛,可紧接着,穆辞宿手机响了,是师兄。

    “时望泉那个老东西也是拼了。”师兄那头也十分气愤

    “怎么说?”穆辞宿倒是格外镇定。

    “他和上面一个人签了协议,可能要把时家整个捐出去。”

    “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现在国家每年下岗职工和转业兵有多少吗?时家手里的工厂和真格不少。如果交给国家用作扶贫安置,绝对是一大奇功了。”

    “可这种事儿上面怎么能答应?这玩意看似是和地方签署合约,可只要时家不死,时望泉还是管理人,早晚这些东西还会还给时家,时家也依然能回到鼎盛!”

    “为什么答应他?疯了吗?”

    “可穆穆,你别忘了,不管是于美倩的案子,还是时景春的案子,都和时望泉没有任何关系!说句糙话,他现在就是一朵清清白白白莲花。你以为上面人是傻子?可时家到底是多少年的时家,这里面盘根错节涉及的利益和人都不少。”

    “你想把时望泉也拖下水,让时家彻底覆灭?没问题,时景春那个案子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正式起诉开庭,你只要在开庭之前找到时望泉的罪名,他就算给国家捐款一百个时家,也一样难逃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