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给条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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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

    傅昭华认真的看着穆辞宿, 沉默半晌, 刚一开口就被穆辞宿按住了。

    “别说出来。”和方才不同, 如果说傅昭华说第一个知道的时候, 他的神色还是无奈和纵容, 那么当听到第二个知道的时候, 穆辞宿的心陡然冷了一下。

    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傅昭华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对他格外热忱, 却偏偏用弟弟的身份让自己一步一步退到底线。

    可说来还是他自己看不清楚,傅家兄弟三个, 关系都很好。傅昭华不缺兄弟,就算以前自己对他有什么救命之恩,堂堂傅家小少爷, 圈子里多少人恭恭敬敬叫声“小先生”的人, 又怎么会柔弱至此?

    “你是查过我才来的对吗?”穆辞宿这句话问的有些狠了。

    傅昭华的心顿时慌了一半,可他从不会对穆辞宿撒谎,所以点了点头。

    “你也查过我和时锦的事儿对吗?”

    “……对。”

    “傅家人早知道你的打算是吗?”

    “是。”

    “你爷爷过年的时候为什么想见我?”

    “就……想亲眼见见。”

    “是啊!总得见见你非要弄到手里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不是。”傅昭华着急的打断穆辞宿,“哥哥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穆辞宿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省城那次见面不是意外对吗?”

    “不是意外。”傅昭华眼圈渐渐红了, “是我算出来的。我知道哥哥会和时锦在哪里, 我怕你们……”

    “怕我吃了时锦的示弱,和他旧情复燃是吧!”

    “是。”

    “这个是你故意揣在我口袋里的对吗?”穆辞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放在傅昭华面前。

    赫然是当初省城时捡到的哪一个。

    原本在傅昭华正式成为穆辞宿助理之后, 穆辞宿几次都想把这个还给他,可每次小孩都有新的花样导致他就忘了。

    这次倒是正是好了。穆辞宿突然什么都不想问,拿起大衣,转头就走。

    他不是矫情,而是觉得可笑。从过年到现在,穆辞宿始终都在思考自己和傅昭华之间的关系,然而到了摊牌的时候却被告知一切都是傅昭华的算计。

    这个人分明早就算计好了,想要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扎个网俘虏自己。说不定,就连他的纠结,他的无奈,都被傅昭华看在眼里,因为猎物即将落网而暗自欣喜。

    傅昭华可能永远不能明白,当穆辞宿听到他第二个知道的时候,心里会有多凉。

    因为时锦当初也是这样,和傅昭华一模一样的手段,一步一步逼着穆辞宿不得不落入他的陷阱里。

    “宿宿,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爱到快要疯了。”

    当初时锦的告白犹言在耳,而后来惨烈的下场,那些因为时锦消失的人命,师兄他们仕途正好却活生生断掉的郁不得志,全都如鲠在喉。

    穆辞宿原本以为重活一世,又大仇得报,成功救了乔西,过去那些不堪入目就能够彻底放下。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远远没有那么豁达。有些龃龉已经铭刻进了骨子里,哪怕他对傅昭华有几分纵容和心思,也照样恶心他这种美名其曰叫追求的算计。

    这么想着,穆辞宿脚下的动作加快。说来也巧,晚高峰的时候不好打车,穆辞宿偏出门就遇上了。

    “哥哥!”傅昭华追上来,拉住了后座的门,僵持在那却不敢上来。

    他是真的着急了,最是怕冷的人,日常都裹得严严实实,这次连大衣都没来得及,只是拎在手里。

    最是冬天冷的时候,不到一分钟,傅昭华就冻得直打哆嗦。

    穆辞宿深吸一口气,到底最后说了一句“上车。”

    一路无话,傅昭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穆辞宿心里那把火却烧的更盛。

    拒绝了拆穿了就装可怜,这是仗着自己吃软不吃硬是吗?

    可偏偏穆辞宿不管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是这样。师兄说过穆辞宿一句话,他说穆辞宿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格外心软,看不得别人受罪。

    可穆辞宿自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偏偏遇见的一个两个都用这种方式拿他。

    这一瞬间,穆辞宿觉得挺丧气的。司机看他俩情绪不对,快下车的时候劝了一句,“兄弟俩好好地,哪有隔夜的仇。你弟弟看着就挺乖,回去好好教就行。”

    “谢谢您了。”穆辞宿没辩驳,下了车就一个人往楼上走。

    他弟弟,好好教,他穆辞宿算个什么东西,也能叫傅家的小少爷吗?

    “哥哥。”傅昭华追上来,试探着拉了拉穆辞宿的手腕。

    “先进来吧!”手腕上的手指凉得像冰,穆辞宿忍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把人拒之门外。

    有过和时锦相处的经历,穆辞宿怎么可能不明白傅昭华的打算?

    他要是敢把人晾在门口,他就敢拼了命在门口站一宿。

    当初时锦要死要活,那是他爸爸时望泉也是个疯的,所以不管。可傅昭华不一样,真在他门口有个三长两短,用不上傅家人,他穆辞宿自己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哥哥,吃饭吧。”傅昭华进屋就开始忙活,一直到饭做好了才敢叫穆辞宿。

    “嗯。”穆辞宿从书房出来,两人坐在饭桌前。仿佛和过去的相处一样,但穆辞宿不着痕迹的冷淡却让傅昭华的心里越发忐忑。

    到了晚上的时候,傅昭华抱着被子看坐再床上的穆辞宿。以往他都是大大方方的扑到穆辞宿身上耍赖要盖一床被子。可今天全都说开了,傅昭华却连和穆辞宿躺在一张床上都不敢。

    最后自己抱着被子去了沙发。

    穆辞宿没拦着,但也没立刻躺下,就是一直坐在床上想心思。

    一直快到凌晨两点,他才恍然缓过神来,抱了一床毯子去客厅。

    傅昭华个子高,裹着被子蜷在沙发里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可怜。

    “不舒服就回家吧!”穆辞宿知道他没睡着,半晌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哥哥,我错了,你别赶我走。”傅昭华坐起来拉住穆辞宿的手。

    就和进门时候一样凉,捂着被子也没把人焐热。穆辞宿叹了口气,把毯子给他压上。然后就起身打算回屋,可衣袖却被傅昭华抓住了。

    “明天还上班,还有案子。”

    “……”傅昭华默默松手。

    穆辞宿转头看他,小孩眼圈发红,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藏着一肚子话不知道要怎么说。

    可穆辞宿也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他,“傅昭华,我问你,我真的救过你的命吗?”

    这么漂亮的桃花眼,如果放到小时候,肯定漂亮得让人见之难忘。穆辞宿从小就记性好,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傅昭华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穆辞宿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就起身离开。

    “……”傅昭华看着他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没有撒谎,只是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他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穆辞宿。甚至他的后半辈子,都是穆辞宿用命续给他的。可他却不能把真相告诉穆辞宿。

    隔着一堵墙,卧室和客厅的两个人都是彻夜难眠。

    穆辞宿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甚至把从见到傅昭华到现在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也更加透彻的意识到了傅昭华和时锦的不同。

    可越是这么认知,他就越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那么喘不过气。

    一样都是漂亮、无害、对他掏心掏肺。可这样的公子哥,刚二十二岁的年纪,掏出来的真心却真的是真心吗?

    过去穆辞宿赌了一次,一败涂地。现在面对傅昭华,反而不敢再赌。他知道这对傅昭华不公平。可穆辞宿没有办法。重活一世,他的命是捡回来的。老师也好、师兄师姐们也好,恩还没报完,怎么能再次折在感情上。

    更何况,傅昭华把他的底细查得明明白白,知道时锦用了什么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就范,转头却用同样的套路再来一次。

    穆辞宿觉得,自己有答案了。

    一夜转瞬即逝,第二天穆辞宿换了衣服去客厅的时候,傅昭华已经做好了早饭等他。

    多半也是一夜没睡,傅昭华脸色发白,像是因为冷,也像是过于疲惫。

    穆辞宿到了嘴边的话,就缓了缓。直到两人吃完出门快到单位的时候,穆辞宿才对傅昭华说,“你学的也差不多了,能独当一面。我会和老师申请,叫你独立接案。”

    “哥哥,你是什么意思?”傅昭华一下就急了。

    “字面的意思,恭喜你出师了。我上午要去工地那边看一眼,你把手里的工作简单写个汇总放我桌上就行。不用刻意交接。”

    “这个案子麻烦,好歹等案子完了。”

    “不用,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穆辞宿摇头拒绝,然后掉头就走。

    傅昭华想要追他,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傅律师,今儿没和穆哥一起出去啊!”有人看见穆辞宿先走,却留了傅昭华一个,还觉得挺奇怪。

    穆辞宿平时最护着傅昭华,每次出门都先叫了车,等车到了才叫傅昭华出来。今儿就把人晾在大门口也是新鲜。

    “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今儿事儿多。”傅昭华这么说着,然后自己进去了。

    此时的穆辞宿却已经在去工地的路上。那工地距离穆辞宿家不远,分明直接从家里去就行了,他也说不准自己是个什么想法,竟然先把傅昭华送到单位之后又折返回来。

    幸好返程不堵车,穆辞宿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昨天的男人已经到了。

    “穆律师,就是这里。”

    穆辞宿打量了面前还没开工的工地一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但是和师兄昨天传给他的资料完全不同。

    穆辞宿依稀记得,上一世后来这块地出过事儿,但牵扯出来的并不是孟家人,而是一个姓陆的暴发户。

    “你知道你们建筑公司的名字吗?”

    “平安太建筑公司。”

    “……”穆辞宿转头惊讶的看了男人一眼。

    “就是这个,穆律师我不会记错的。”

    “我知道你没记错,我惊讶是因为平安太不是建筑公司,应该是一家外包的公司。”而这个平安太的法人就是姓陆的暴发户。

    所以那天的司机为什么说这块地先是时家的,后来变成了孟家的?

    而且在提到孟家的时候,他口气明显是带着恨意的。至于师兄给他的资料上,也一样显示了这块地现在归到了孟家人名下。

    所以这样的建筑工地,为什么工人会是那个姓陆的暴发户名下外包公司的员工?

    穆辞宿只觉得这案子一团乱麻,完全没有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