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品
从第二天开始，这支前往神山祭祀的小队里就多了一个矮壮的身影。
被秦茂蛟的承诺所激发得热血沸腾的矮人勒布朗，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一门心思地要把矮人密传千年的烤蜥蜴干技术传授给这位高贵的，值得尊敬的骑士先生。
“确实有点出乎的意料之外，矮人祖传的烧烤技术还真不是吹的。”
秦茂蛟和老马悠然坐在篝火旁边，看着勤奋的勒布朗象个陀螺般似乎永不知道疲倦地转来转去。小矮人手上握着他那把门板一样的巨斧，如同握着一把水果刀般轻松惬意。他居然能用那足足有蜥蜴几十倍大小的斧头轻巧地将抓到的沼泽蜥蜴开膛破肚，去骨剔筋，那粗壮的十指简直比大姑娘绣花的手指还要灵活，看的一人一马瞠目结舌。
如果说矮人的技巧足以吸引眼球的话，那他烧烤蜥蜴的秘方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在勒布朗辛勤劳作的时候，他那只肥胖的大山猪居然也没闲着，而是甩着大屁股哼哼唧唧地在山间的松林里拱来拱去，专挑那些上了岁数的高大松树。没用多长时间，山猪就会用獠牙挑着一大块黑不拉鸡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递到勒布朗手上。
“这是松『露』。”小矮人对看着那团黑玩意干瞪眼的一人一马解释道，“沼泽蜥蜴的肉质鲜嫩无比，但却有恶臭，必须用松『露』来熏，才能消除那种味道，回归到烧烤的纯正香味上去。”
“我说……小秦子，你真打算用这东西烤出来的蜥蜴当成祭品去讨好那位狻猊神祖？”呼雷豹看着那团脏西西的松『露』，下意识地伸了伸脖子。
“呃……”秦茂蛟也有点心虚了，不过看到小矮人那诚恳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相信勒布朗……这个烤蜥蜴肉……我看成！”
三天之后，一人、一马、一猪和一个小矮人站到了那荒凉山路的终点上。
进入神山祭祀的路线到这里就已经断了，前边是一个巨大的斜坡，以斜坡底部与森林接触的位置为准，一条异常明显的分界线将前方和脚下划成了两个世界。线这边，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线那边，是散发着诡异死亡气息的满地黄土。
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都遵守着这无形的国界，仅仅是一步之遥，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苔藓都无法在那片斜坡上生长。少年凝重的目光从斜坡的地步顺着那满地黄土朝上看去，一个巨大的的岩洞出现在斜坡顶端『裸』『露』的山石当中。
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仿佛也无法驱散那洞里深沉的黑暗，狰狞的洞口就如同上古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正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少年按照哈奈德交代过的步骤，从怀里掏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几只精挑细选的沼泽蜥蜴。而勒布朗则飞快利用树叶和枯枝生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大山猪拱出了新鲜的松『露』，不过片刻的时间，浓厚的烤肉香味就顺着山风弥漫到了整个空间当中。
“恩……”一阵低沉的，朦胧的，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在四周悄然响起。那声音非男非女，带着强烈的回音，直要震撼人的心灵。
“好久……都没有闻到这么香的烤肉味道了……”那个神秘的声音叹息着，话语间充满了看破一切的沧桑，“远到而来的生灵啊，你们之中，谁是今年的祭山者？”
“尊敬的神祖。”秦茂蛟挺起胸膛，跨前一步，迎着那从四面八方响起的声浪，大声地回答道，“我是这次奉命前来祭山，并将为您净身的人。”
“祭山者，报上你的姓名，呈上你的祭品……”那声音好象根本就不在乎少年的回答，仍是公式『性』地响起。
“狻猊，秦茂蛟！”少年大声回答，正要举起手中烤好的蜥蜴肉，却听那沧桑的声音突然“咦”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异，连那神秘的回音都减弱了不少。
“秦？你不姓火？火氏的人呢？”
还没等少年说话，一道隐约可见的淡蓝『色』光芒就飞快地从那远处的岩洞中激『射』而出，那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呼雷豹刚刚呼唤出雷电准备拦截，它却已经扫过了少年挺拔的身躯，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同一时间，少年、老马还有矮人勒布朗都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自言自语的低声道：“原来如此！”
诡异的蓝光一闪而逝，那神秘的，朦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已经恢复了那古井不波的沧桑感：“祭山者秦茂蛟，呈上你的祭品。”
“这就是我的祭品，神祖可觉得满意？”少年深吸了口气，把手中的烧烤蜥蜴肉高举过头顶，朝着那岩洞的方向用力挥舞了几下。呼雷豹却是悄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从刚才那道蓝光就知道，尚未『露』面的狻猊神祖的功力不知道要高出他们多少倍！老马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要是那位神祖因为小秦子那怪异的祭品突然翻脸，至少得抓紧时间跑路不是？
岩洞那边却出人意料地沉默了，整个斜坡上，只有风吹起黄土的呜咽声。足足过许久，久得老马都想直接拉起少年跑路了，那声音才再度响了起来：“祭山者，带上你的祭品，到我这里来吧……”
听到这句话，秦茂蛟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几乎是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浊气。老马提心吊胆，他何尝不是。狻猊神祖这句话一出，等于已经认同了他那突发奇想搞出来的祭品，这第一关算是顺利过了。
朝紧张的呼雷豹和勒布朗打了个安心的眼神，秦茂蛟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蜥蜴肉，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混杂着黄土的干燥空气，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斜坡上走去。漫长的斜坡上，突然卷起了猛烈的风，将那死气沉沉的黄土席卷得漫天飞舞，顿时朦胧了少年的背影。
“骑士先生不会有事吧？”勒布朗眨巴着小眼睛，看了看沉默的呼雷豹。
老马这会儿没心思理会他，随口回答道：“天知道！”
谁知忠诚的小矮人立马就跳了起来，蹭地就从屁股后边抽出了他那小一号的门板巨斧头，双斧飕飕地在身前虚砍几下，怒吼着就朝前冲：“那就是有事了！英勇无畏的勒布朗詹姆斯韦德阿尔法罗密欧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高贵的骑士朋友陷入危险的，我将用我的热血和斧头劈开敢于伤害我偶像的一切……”
“轰！”小矮子话还没说完，虚空中突然就出现了一道蓝得发紫的，足足有水桶粗细的巨大雷电，蛟龙般从天而降，准确地劈到了冲锋的小矮人脑袋上！
呼雷豹的下巴差点砸到自己的前蹄，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小矮子被那有若实质的雷电直接劈进了黄土当中，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大洞！
“这狻猊……神祖，脾气也太暴躁了吧……”老马偷偷抹了把冷汗，准备上前把那矮子给挖出来，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成了烧烤了……
“放心吧，矮人的魔抗比你高多了，死不了的。”一个妩媚中带着清冷寒意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呼雷豹愕然停步，转头却看见火媚儿姿态妖娆地斜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又来了……”老马没好气地道，蓝『色』雷电毫无征兆地开始在体表蓄积。
“你除了『乱』劈人还会干什么？贼马！”火媚儿却仿佛没看到老马浑身闪烁的电光，而是风情万种地踱了过来，悠然站到呼雷豹旁边，美丽的眸子望向了斜坡之上，少年那已经朦胧不清的背影，“真想不到，这个笨蛋居然用几只烧烤蜥蜴就博得了神祖的垂青，该是说他无知者无畏呢，还是说他运气太好呢？”
呼雷豹冷哼了一声，散去了漫天的雷电：“那小子确实很笨，好在他命也确实够硬，运气更是足够好。”
火媚儿看了老马一眼，笑得很甜：“那我们就一起等着瞧，看看他的命和运气，够不够保佑他从那洞里再走出来吧。”
老马还没说话，地上那冒烟的大洞里突然泥土『乱』飞，然后就见勒布朗神勇地挥动着两把门板一样的斧头，旋风般从那洞里冲了上来。可怜的小矮子大约是被电得有点神志不清了，满脸焦黑地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轮着斧头四下『乱』扫，目标刚好指向了旁边的火媚儿！
“哇呀呀！无耻的狻猊，竟敢偷袭英勇无畏的……”
火媚儿目中冷光暴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是白皙纤细的双臂如轻烟般挥舞了几下，气势汹汹的矮人骑士就凌空倒飞了回去，准确无比地一头又栽进了那个冒烟的大洞里。
“物以类聚，和你这贼马在一起的，果然都不是正常人！”黯炎首领悠然地拍了拍双手，脚下一蹬，曼妙的身躯飞快地隐进了后方茂密的丛林当中，“我会在这里等着，看我那魅子姐姐的未来丈夫是如何过去神祖这一关的，呵呵，呵呵呵……”
那诡异的笑声渐行渐远，最后飘散在空气当中，默然无语的呼雷豹马眼微闭，半晌，才喃喃地自语道：“这恶婆娘居然笑成这样……难道那鬼洞里，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轰！”一声巨响，矮人骑士勒布朗终于又从那土洞里钻了出来，一张古铜『色』的脸因为恼羞成怒已经变成了黑『色』，顾不得吐出嘴里的黄土，『操』着板斧就咆哮道：“谁！是谁敢又一次偷袭英勇无畏的勒布朗詹姆斯韦德阿尔法罗密欧！是个女人！好象是个女人，勒布朗看到她了！”
老马很干脆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甩了一句：“哪儿来的女人，你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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