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开封府名侦探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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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18

    东安侯不在府内,  端木春与郑之琼听闻此事之后,顿时骇得脸色发白,跑去找东安侯夫人哭诉。

    而东安侯夫人听到开封府如此大胆,  竟要把二公子和二公子夫人抓去过堂,登时大怒,  令府兵在门前与开封府的衙役们对峙,  谁敢踏进东安侯府抓人,谁就血溅当场!

    两拨人僵持在原地,  谁都奈何不了谁。

    然而这场面却实在不好看。

    东安侯何等身份,被开封府一群衙役围着,  还指名道姓要人去过堂,  东安侯夫人也是高门贵女出身,  平日里体体面面,  即使自己儿子儿媳作恶多端,  也一味护着,如今脸面骤然被扯开,她如何能忍受得了?只等着东安侯下朝回来,要开封府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  她等来的却是宫里来的公公。

    那公公带来的是皇上的口谕,语气倒是挺客气,  但下的令却是一点不客气。

    包拯在公堂之上,  以乌纱帽相搏,  将东安侯府二公子端木春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全摆在了明面上。东安侯怎么也没想到,  这包拯竟会如此之快的查到他家,  且如此刚直!

    端木春喜爱美人,  荒腔走板又不是什么秘密,  一时之间,东安侯除了大呼冤枉求圣上做主之外,竟是说不出旁的来。

    可他的辩白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包拯愿意承诺若无故冒犯东安侯府,他就辞官戴罪。东安侯又能做出什么承诺来?

    而大理寺卿又能说出什么话来?他的女儿在端木家干了什么,他怎么知道?传统的男性大抵是不在意家中女眷的性格的,即使是自己的妻子女儿也是如此,他敢拿自己的乌纱帽发誓么?显然是不敢的!

    而年轻的官家坐在上首,只温和道既然东安侯二公子问心无愧,去过过堂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这便是口谕的内容了。

    皇帝都发话了,东安侯夫人就算再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那端木春与郑之琼却是并不明白事情的严重,见老母擦着眼泪,撒手不管,登时急了。

    郑之琼跪在老母亲脚下哭求,而端木春的脚踝才刚伤了,路都走不了,在床榻上掩面哭泣,求母亲想想办法。

    东安侯夫人最疼儿子,此刻简直是心如刀绞!见郑之琼跪在她脚下抹着眼泪,登时心头火起,一脚将她踹倒,怒骂道“你这贱妇!我儿只是喜爱美人,你却要杀人!我儿今日之祸,全是你的错,当初真是瞎了眼,让我儿娶了你这等毒妇、贱妇!死不足惜!”

    郑之琼被一脚踹倒,捂着胸口嘤嘤哭泣,听着婆婆恶毒的诅咒,她此刻已慌做一团,不住的哭求着。

    东安侯夫人冷冷地盯着她,唤了两个小厮进来,道“先把这贱妇拉下去,开封府既然要人,就把她带走!我儿被那女贼害的起身都起不来,如何去开封府!好歹得弄个轮椅来!”

    郑之琼挣扎着被拉走,东安侯夫人与自己的亲儿子说起了悄悄话,千叮咛万嘱咐,叫儿子把所有的错处全部往郑之琼身上一推,只说郑之琼生不出孩子来,就到处找这些没背景的美人献给夫君,想借腹生子便是了。

    端木春听了,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那郑之琼在东安侯府不受丈夫喜欢、也不公婆待见,只能把一腔怒火发泄在无辜女子身上,到最后,还要被丈夫和婆婆推出去当替罪羊。

    东安侯夫人又絮絮叨叨地给儿子叮嘱了许久,命人去弄了个轮椅来,这才把儿子送出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开封府的公孙策,他道骨仙风,倒是看不出情绪来,东安侯夫人远远的看着,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般的凶狠。

    送走了儿子,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往小佛堂里去,为儿子祈福去了。进佛堂之前,她还不忘吩咐下人,去把公子院子里的那些贱婢都给收拾掉。

    ——当然,这群姑娘她是注定收拾不掉了,因为展昭已趁着府兵与衙役对峙的机会,带着几个轻功极好的下属,一个一个把那些姑娘们给带出了东安侯府。

    至于东安侯,他向圣上要求旁听,圣上也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端木春草包一个,活着死了都没什么关系,只是此事涉及东安侯府与大理寺卿,还需得谨慎对待,于是圣上又派了朝中素来稳妥中正的王丞相并大将军狄青前往旁听。

    如此这般,是非曲直,就能好好说道说道了。

    折腾了许久,这堂是终于能开了。包拯坐在上首,身后摆着桌椅,分别坐着王丞相、大将军狄青与东安侯三人。

    这年头,文贵而武贱,叫这狄青来听他宝贝儿子受审,这在东安侯心里,又是一笔奇耻大辱,记在了开封府的头上。

    而堂下,则是端木春、郑之琼夫妇两个。

    端木春脚踝骨断裂,坐在轮椅上,郑之琼立于他身侧,二人如今还未定罪,身份又是高贵,自是不用跪的。

    看见满面阴寒的老父亲,端木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再看周边两侧手持杀威棒的健壮衙役,端木春一边安慰自己包拯不可能有胆子打他,一边却又怕得瑟瑟发抖起来。

    包拯一拍惊堂木,两侧衙役齐声喊道“威——武——”,整个厅堂之内,霎时就满是威严之气。

    端木春做贼心虚,脸上已忍不住浮出冷汗来,郑之琼却比他坚强一些,面对如此情形,她面不改色,凌然站在堂上,同刚刚那个跪在婆婆脚下恸哭的女人似已不是一个人。

    包公惯例问二人姓名,又问二人知不知道为何上堂,而这二人,也正如所有负隅顽抗的犯人一样,一问三不知,又因为包拯不能随便用刑,言语之中,挑衅十足。

    包公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道“端木春!你派人去东明巷郁府,劫走郁府小姐,可有此事?!”

    端木春当然打死不认。

    包公令郁衣葵上堂。

    她换了一身女装,慢慢走上堂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端木春,对郑之琼,她倒是一眼没看。

    端木春呼吸一窒,立刻道“我没见过此女!”

    包公道“郁家姑娘,你可见过此人?”

    郁衣葵“东安侯府二公子命人将我从我家中劫走,我自然认得他。”

    包公又道“端木春,你可承认此事?”

    端木春当立否认“这小娘子随口胡说,包公也信?”

    郁衣葵嘴角带笑,道“我有证据。”

    说着,她摊开了手,手心里放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端木春一见,登时慌了。

    他被拽去玉佩之时,正被郁衣葵踩了一脚,脚踝骨断裂的剧痛令他眼前一黑,根本没注意到玉佩被拽走了,至于后来,兵荒马乱,他更是没顾得上。

    直到刚刚来开封府之前他换衣裳,这才发现玉佩不见了。那时他心里便打鼓,只是仍心存侥幸,直到此时此刻被郁衣葵当场拿出,端木春心跳如擂鼓,连嘴里都泛着苦。

    这端木春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被他爹暴揍了,此时此刻,就连他爹都浑身冷汗,只凭端木春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他口干舌燥,手心发黏,慌张地失口否认“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郁衣葵并不理他,只对包公道“包大人,这玉佩上还写着一个春字,据说此玉佩乃是大相国寺的方丈所赠给东安侯二公子的,是与不是,可请圆惠大师作证,一看便知。”

    东安侯简直气得都要吐血!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卵东西!怎么这么蠢!做坏事也不知道把自己的东西看好,能叫人家正正好夺了去!现又否认!否认有用么?!这玉佩有名得全汴京都知道,你这一否认,正好坐实了自己心虚!

    蠢货!白养了这么大!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算了,省得长大给侯府丢脸!

    而那王丞相与大将军狄青,则皆是没什么表情,只等着包公继续审问。

    东安侯的嘴巴里,也忍不住发起苦来。

    果不其然,听到郁衣葵说要找圆惠大师来作证,端木春立刻改口“不!不不不,刚刚我看错了,此物的确是我的,只不过前几日上街的时候,玉佩被一武功高强的贼人给拽了去,这玉佩贵重,我怕我爹怪罪下来,这才装作无事发生!”

    他又倒打一耙“那贼人身形,和这位郁小姐倒是相的很!又听说开封府和这郁小姐走得很近,这郁小姐竟是日日到开封府来,这劫走玉佩与今日强要本公子上堂之事联系起来……包大人,你们意欲何为啊?!”

    包公若是能被这等色厉内茬的话给吓住,那就也不是包公了,只见他面色如常,问道“玉佩在街上被拽走?请问端木公子,是哪一天、哪条街、那个场所之内?周围人有多少?是否有人看见,公子又是否派人去追了呢?派了几人?姓甚名谁?可否过堂一问?”

    被夺命连环十八问的端木春“…………”

    爹啊!救命!

    东安侯咳嗽一声,道“小子天资有限,平日里读书写字且记不住,包公问小子这般事情,他怕是早就不记得了。”

    包公抚着胡须“这玉佩乃是侯爷亲自为公子求得,在公子身上佩戴了十多年,这般珍贵的玉佩被歹人拽走,公子当真什么都不记得?就连哪一日丢的都不晓得了?”

    端木春“…………”

    端木春只得叫喊道“我记错了,不是在街上……是、是在府中!昨夜这女贼武功高强,拽了本公子的玉佩就跑,府中府兵敌不过她,才叫她跑出来的!本公子这脚踝也是她伤的!没想到她竟和你们开封府联合起来,陷害本公子,是也不是!”

    在端木春看来,这话半真半假,最妙不过,就连东安侯,也觉得这说辞已是此时此刻最好的说辞了,保不齐还能把开封府倒打一耙。

    包公却很淡定,道“这郁姑娘乃是开封府下师爷公孙策公孙先生的徒弟,的确与开封府有关,公孙先生,你这徒弟,可会武功?”

    公孙先生抚摸着胡须,慢慢下到堂上,慢慢道“端木公子,郁姑娘的确是我的徒弟,只是她学得乃是破案之术,并非以武艺见长啊。”

    他一脸疑惑,又道“我这徒弟可是只会打王八拳啊!贵府府兵三百,个个甲胄长刀,身高八尺,竟连王八拳都抡不过么?”

    端木春“………………”

    东安侯“………………”

    郁衣葵谁说我只会王八拳!

    ——若是论起阴阳怪气,那还是得看公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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