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丁凯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故意让总办今天早晨才通知我。
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让我提前知道此事。或许丁凯也知道，这件事情经不起推敲，只有快刀斩乱麻方能避免麻烦。
此刻丁凯当着所有公司中层的面问我，显然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嘴，免得让我在这种场合扯出其他事情来。
毕竟之前，他曾经叫过来苟副董跟我见面，目的应该就是让我当着苟副董的面服个软，揭过去这码事。只是，当时我没给他面子，直截了当拒绝了丁凯的提议。
所以今天，他给我玩这么一手。
深吸一口气，我完全没有理会会议室众人的目光，也没准备沉默，直直看向丁凯：“丁总，我猜你说这话，应该指的是我吧？”
“嗯？”
丁凯似乎没有意识到我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不过旋即便恢复正常，镇定的看着我：“看来，张经理很有自知之明嘛！”
我一直在盯着他看，所以发现了他一些细微的表情细节。比如表面看起来镇定的丁凯，眼角有一抹极其难以察觉的异样。
这说明在心底，他还是慌了，至少我的表现应该是出乎可他的意料。
按照常理，我应该是默不作声的听着他训话，他不说出来，我也不会主动提起。
或许我就碍于会议大局，就这么默默的承受丁凯的呵斥。然后，丁凯顺着大好的局势，逼着我默默承受某些条件。
比如暗中示意我以大局为重，忽略我的个人感受，配合着公司战略。只要在会议上承认下来，那么事后我就不会反悔了。
结果丁凯肯定没想到，我居然会直接对上他的话头，甚至承认那个人就是我。
我猜，丁凯心中此刻肯定是在骂娘。
不过，想骂就骂吧。
我依旧是呼了一口气，顺着丁凯的话继续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而且，我还有个缺点，一直都改不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丁凯脸上露出一丝蕴怒，似乎很不满意我带偏话题。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说我什么，只能配合着问下去。
我这一个问题，让会议室众人的表情立马丰富起来。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和丁凯当面对质。
大家皆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偶尔有一些似乎还面带期待，我知道那是不服气丁凯的个别人。表情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许小美。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的余光暼过她的脸庞时，我发现她好像脸颊有些红。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好一直盯着许小美看，便飞快将目光再度投向丁凯。故意笑了笑：“丁总，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仇！”
“嗯？”
丁凯脸上露出一种不解的表情，很显然，我这个说法让他再度诧异了。他肯定没想到过，我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种话。
记仇这种事谁不会，区别就在于所有人都是默默的记在心里，肯定没人愿意主动往外说。偏偏我竟然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
尤其是对于他来说，我这种说话方式，等于是直接把天给聊死了。他简单的愕然了一句之后，一时之间语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不说，我说就是了。
趁着众人齐齐震惊的空挡，我先是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待大家都狐疑的盯着我看之际，我双手撑在桌子边上，身子略微前倾。
环顾一圈，我盯着对面的一个家伙，直勾勾问道：“老黄，你有儿子没？”
“有。”
“那我问你，如果你儿子被人甩了一巴掌，还骂他没教养，你会怎么做？”
“敢！”
黄经理立马激动起来，因为是在会场上，说话还算是克制：“我老黄就是自己脑袋掉了，我儿子都不能被人欺负。”
“对啊。”
我顺着黄经理的话，摊摊手：“大家都有孩子，我就不信，你们遇到这种事情能无动于衷？”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纷纷点头。公司中层除了极个别关系户外，大部分都是像我这个年纪的，上有老下有小，对这种事情应该是最感同身受的。
平时大家聚在一起除了聊公事，更多的就是聊彼此的子女，一提到子女的事情，平时内向的汉子也能来场即兴演讲。
子女，绝对是大家的心头肉。
此刻听到我这么说，大家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支持而非反对。我把大家伙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底气更足了一些。
因为我很清楚，丁凯绝对没有和这些中层仔细交代事情的起因。对丁凯来说他只需要给大家透漏点信息便足够了，毕竟这些人是他的下属。
只是丁凯忽略了一件事情，大家都是打工人。
而我也是打工人的一员，自然更清楚大家的心理。打工人溜须拍马那是没办法，可谁没有自己的底线。今天丁凯能逼着我这么做，明天呢？
他们会不会就是下一个我？
丁凯面色沉重，似乎没想到现场会有这种反应。我当然不愿意给他做出反应的时间，立马追着说：“丁总，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我来配合？”
“对啊，有什么事不能公开说呢？”
“既然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有事说出来商量吗？”
“嗯，让大家都听听嘛。”
“……”
很快会议室里，众人不知不觉间议论了起来，原本严肃的会议秩序，在这种交头接耳间逐渐松懈。我一直在看着丁凯的脸，发现他脸色难看至极。
也对，好歹丁凯也是公司一把手，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本来是为了逼我就范，顺便加强一下他的权威。却不料我刚出现，整个会议现场的气氛就不对了。
就像一个原本很正经的跟帖，大家都跟着楼主保持队形一致，结果忽然我抖了个机灵，于是整体就开始歪楼了……
“安静。”
丁凯还没说话，许小美竟然拍了拍桌子，皱着眉头喝道：“都给我安静一点，现在是开会，你们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副总就是副总，一开口会议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不过，大家仅仅也就给了她点面子，可彼此之间的目光交流还在继续。
我一下子盯着许小美，没开口说话，就是这么看着。
这一次的事情有古怪，按理说许小美和我是保持一致，可今天开会之前，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向我透漏。
并且按照我的推测，她是知道今天会议内容的。可知道丁凯要对付我，她不仅不通知我，竟然还瞒着一起来搞我。
这种操作真让我大跌眼镜！
不过想想是许小美做这种事情，我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在公司就类似于吉祥物一般，一般员工门尊敬她，仅仅只是因为她背景够硬，没人敢惹。
许小美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目光，略微一个瞬间的对视，她急忙挪开，一本正经的环视会议室：“各位，今天开会的目的，不是批判个别人，而是为了常青藤教育园区这个项目。”
“对。”
丁凯急忙补充道：“公司利益高于一切，不管如何，这个项目一定要争取拿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谁要能拿下这个项目，公司会有丰厚的奖励。”
“多丰厚？”黄经理下意识问了一句。
“这个数。”
许小美忽然竖起一个手指，晃了晃。虽然没说话，但光是这个动作就让所有人瞬间眼前一亮，皆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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