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禁止相亲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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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递到谢兰辞面前的那把油纸伞有些发旧,谢兰辞猜想应该是伞的主人经常用着的。而握着伞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强劲有力,那人衣袖袖口上织了两个小小的蜜蜂图案,从花纹丝织上像是南方特有的蜀锦。

    “多谢,”谢兰辞接下伞,飘落的雨水沾湿了他的眼睫,他弯眸感谢马车内赠伞的人,“不知阁下家住何处,谢某改日好将此伞送还。”

    马车里传来一个年轻低沉的男音,那人道:“不必了,冬日雨冷,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天色不早,既然马车内的赠伞之人说不用他归还,谢兰辞便不再多言,朝车内微鞠一躬,撑着伞离去。

    马车里另一个声音道:“将军既然对他恨之入骨,又为何要给他伞呢?”

    楚骁没有马上回答,他掀开窗布一角,抬眼望去,远处那人衣袍胜雪,缓步走在街上,撑着油纸伞的手根根分明,如白玉般温润,长发随着寒风在身后飘动,像雨中盛开的白兰,清冷淡雅,一如当年。

    楚骁关了窗,自嘲般笑了笑,垂眸回答身旁人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不想见他如此狼狈。”

    八年了,他再次踏入了京城。

    等谢兰辞回到府里,身上沾了雨的外衣已经快干了,但身上仍然有湿气。

    “下雨前,我见公子一直没有回来,还以为今日你要留宿宫中了呢,便没有去宫门接。”谢钦把姜汤端上桌,因为让谢兰辞淋了雨,心里很过意不去。

    谢兰辞刚刚沐浴过,换了干净衣服,发丝上还带着水汽,他勾勺搅动姜汤,“无事,路上有一好心人借了我一把伞。”

    谢兰辞嗓音嘶哑,谢钦关心道:“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不用,”谢兰辞将姜汤喝完,搁下碗道,“今天是除夕,何必打扰别人团圆,再说,我只是淋了点雨而已,不用小题大做。”

    谢钦把汤碗递给侍女,他坐在谢兰辞身旁,愁眉不展,“我听说,骠骑大将军和其部下已在回京的路上,朝中官员怕是会有大变动。”

    “楚骁一行人为我大梁开扩了近一半的疆土,加官进爵也是理所应当。”

    “我只是担心,这次武官大封,会扭转原本大梁重文臣的局势,会对公子不利。”谢钦神情凝重,“这位将军,我们从未接触过,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谢兰辞明白谢钦的意思,在京城为官,哪个不是谨言慎行、如履薄冰。自新皇登基,朝中大小事都由谢兰辞主持,特别是一些李氏宗亲,虽不服但只能忍气吞声,面上装得是客客气气,私下里恨不得早日将谢兰辞拉下马。

    “楚骁,楚骁。”

    谢兰辞轻轻念着那人的名字,上辈子,他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难道是因为皇帝从李舒珩变成了李舒瑜,很多事就跟着改变了?

    谢兰辞淋雨当下未觉不适,夜里就发起热来,借着染上风寒的说辞,谢兰辞一连好些天没有出府,直到礼部尚书刘寿和冯太医上门拜访。

    冯太医年近六旬,还是孩童时就在宫中做学徒,今天特地受皇帝所托来给久病的太傅大人诊脉,只见他眉头紧锁,低着头一脸疑惑。

    谢兰辞收回诊脉的那只手,“怎么,是诊出了什么大毛病吗?”

    “不不不,大人脉象平稳,并未有异,”冯太医蹙眉疑惑道,“可为何就是迟迟不见好呢?”

    谢兰辞顿感心虚,低咳了几声,其实他的风寒早就好了,他就是想借病偷偷给自己放几天假,不料才几天皇上就派了太医过来看望。

    谢兰辞叹了口气,故作忧愁道:“冯太医认为我何时能好?”

    “这,”冯太医迟疑不决,最后只说,“下官学识不深,无法回答,这样吧,我回去和其他太医一起研究研究。”

    冯太医说完就收拾好看诊的物品,站在了一旁。

    礼部尚书刘寿上前道:“谢大人,今日早朝陛下说他想要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谢兰辞正色起来,“陛下怎么会突然有此想法?”

    侍女进来送茶,刘寿喝了一口端在手中,“大人可知,骠骑大将军楚骁已经回京。”

    “有所耳闻,坊间传他武艺超群、俊美非凡,朝中许多大臣都想把女儿许配给他。”

    刘寿听了,将茶杯搁在桌上,抬眉不屑一顾,“此人就是个徒有其表的武夫,不会文章,胸无点墨,奏书也写得乌七糟八的,惯会耍些嘴皮子,讨陛下欢心,陛下还允诺会实现他一个心愿,也就是他每天进宫和陛下说些有的没的,吹嘘宫外的花花绿绿,陛下才起了想要微服私访的兴头。”

    听刘寿说了这么多,谢兰辞倒是非常好奇,有些后悔迎接西南将士归京那天,自己因为繁文缛节太多偷懒没有去。

    这楚骁到底是何许人也,在疆场战无不胜,于庙堂如鱼得水。

    一旁的刘寿还在拂袖愤怒,谢兰辞轻笑道:“看来刘大人对他颇有怨言。”

    刘寿气愤道:“他昨日当街纵马,正面遇上下官的马车,马儿受了惊,撞上街墙,把下官摔了个浑身青紫,他毫无歉意,只看了一眼便扬长而去。”

    将军当街纵马,将同僚摔出马车,的却有些嚣张。

    谢兰辞道:“刘大人现在可好,正好太医在,要不要让冯太医看看伤口?”

    “多谢大人关心,”刘寿道,“下官昨日擦了药,已经好多了。”

    皇宫,从谢兰辞那出来的刘寿和冯太医结伴而行。

    眼下武官大封,谢兰辞却抱恙不上朝,刘寿很是着急:“谢大人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么连你也束手无策?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就是普通风寒罢了。”冯太医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刘大人无须担心,他房间并无药味,想必停药已久,身体早好了。”

    冯太医的话让刘寿更加困惑了,“那刚才在谢大人府上,你说需要和太医院其他太医商讨?”

    “刘大人,你也为官多年,怎么这点都想不明白,”冯太医提着药箱道,“我总不能说,太傅大人你好得很,你那是无病呻吟。我这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了?谢大人风寒好了还装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刘寿对冯太医拱手,笑道:“受教了。”

    两人走到分道的地方,冯太医正要告辞,转头却看见了后面的楚骁,也不知道楚骁跟在他们后面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没有什么比背后议论上级,却被上级的同级听到更尴尬的了。

    冯太医干笑着向楚骁行礼:“楚将军也是来见陛下?”

    “是啊,”楚骁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冯太医可是要向陛下报告谢大人的病情,不如一起?”

    “好,好啊,”冯太医为自己捏了把汗,悄悄摆手让刘寿赶紧走。

    刘寿不客气地朝楚骁瞪眼,甩袖离开了此处。

    冯太医落后楚骁一步,临近皇帝宫殿,他恭维道:“不知将军在下官身后多久了,只怨下官后脑袋瓜子上没有多长一双眼睛,怠慢了将军。”

    “不久,我什么也没听见。”

    楚骁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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