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头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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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 127 章

    第127章

    陆睿决定给温蕙两天缓冲的时间。毕竟她很小?就来到他?身边了, 母亲和他?都?一直宠着她,有些事情?,接受起来需要时间。

    但她终究不是陆家的女儿, 她是陆家的媳妇, 是他?的妻子。

    作为他?的妻子, 他?对她是有要求的。

    温蕙作了四年的陆少夫人, 是该懂的。

    等她想明白了, 自然会来找他?。

    只他?在书?房睡的第二日,霁雨脸上有藏不住的神情?,欲言又止。陆睿把?他?叫到跟前问:“怎么了?”

    霁雨嗫嚅道:“我听姐姐们说, 少夫人那根棍子折了。”

    陆睿微怔。

    霁雨道:“说是昨天平舟哥哥被叫去?问话了之后, 少夫人晚练练得特别久, 那根棍子就折了, 地上的砖还碎了一块。”

    陆睿沉默了片刻,道:“去?把?刘富唤来。”

    刘富走了外院直通园子的甬道来了栖梧山房,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眼睛不够看。

    陆睿道:“蕙娘那根棍子折了, 你去?给她再寻一根一样的。”

    刘富吃惊:“折了?怎么折的?”

    陆睿道:“她练功弄折了。”

    刘富更吃惊:“那可是白蜡杆子!”

    见陆睿不懂,他?解释:“白蜡杆子韧性最佳,专用来做兵器杆的。窝成这样, 这样,都?不会折。”

    他?双手比划着,让陆睿看明白白蜡杆子可以?弯到什么样的程度,碎碎念叨:“怎么就折了呢?”

    那是用了多大的爆发力,抽打地面的一瞬,便生生折断了?

    温蕙的力气很大的。她人瘦瘦的,不知道怎么练出那样的力气。只从她从来都?小?心, 便是和他?嬉闹时也都?小?心收着力气,不伤他?一点。

    她对他?,一直小?心翼翼。

    刘富走了,陆睿看书?看不进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天色黑了,用完饭,到书?房里又想翻书?。拉开?抽屉,看到了自己那些日记。

    有一笔没一笔的,有兴致的时候便记下来的。几年下来,也结成了好几本册子了。

    随手翻开?。

    【何不畅想将来,白首不相离,生同衾,死同穴。】

    陆睿嘴角泛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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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时候果真有趣。面上看着平静,其实每天都?火热热地盼着和她圆房,真正做夫妻。

    偶尔拿些荤话调笑她,她听不懂,只眼睛睁得溜圆,

    再下一句——

    【待日后,此些话,枕边教。】

    陆睿抬起眼,望着蜡烛的火焰怔怔出神。

    许久,他?将册子合上放了回去?,关好抽屉,站起身来。

    唤了霁雨打了灯笼:“去?少夫人那里。”

    温蕙已经解了发髻,没想到陆睿这个时间会过来,有些吃惊:“不是要读书?吗?”

    陆睿道:“那也不能一直不回来。”

    温蕙:“哦。”

    似乎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陆睿道:“叫丫鬟们给我备水。”

    只洗了澡出来,房中只有宁儿和彩云,不见了温蕙。

    “……”陆睿问,“少夫人呢?”

    宁儿彩云都?垂着眼,道:“少夫人今日陪璠璠睡。”匆忙退下去?了,不敢多留。

    陆睿一个人在床边坐了半天,吹了蜡烛躺下。

    只黑暗里也睡不着。

    终于?又翻身起来,披上衣衫,去?了厢房。

    乳娘和璠璠住在北房,陆睿便直接推开?了南房的门,一直走到榻边。

    他?一动门,温蕙便坐起来了——她也一样睡不着的。

    陆睿径直走到榻前,就着微弱光线,两个人四目相交。

    陆睿弯下腰去?抱她,黑暗里温蕙挣扎了一下。陆睿低声道:“你想吵醒璠璠?”

    吵醒璠璠还在其次,关键是还会吵醒乳娘。乳娘不是陆家的人,是外聘的,签的短契,与丫头们不一样,是外人。

    温蕙便紧紧揪住陆睿的衣襟。

    陆睿抄起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陆睿是读书?人,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书?院里也注重强身健体,陆睿习过射艺、御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和防身的剑术。虽然在温蕙这样真正的练家子眼中就是花拳绣腿,但也是身体结实的年轻男人。

    就着微弱星光,他?在夜色里将温蕙直接抱回了正房里。

    宁儿值夜,睡在次间的榻上,被子蒙着脸,露出一双眼睛。眼睁睁看着公子出去?了,又抱着少夫人回来,还踢上了槅扇的门。

    宁儿一声都?没敢吭,只想着等天亮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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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银线去?。

    陆睿一把?温蕙放到床上,温蕙就滚进床里面去?。

    陆睿放下帐子也上去?了。

    他?去?抱温蕙,温蕙掰他?的手,他?就不客气地喊:“疼。”

    温蕙便僵住,不敢使力。

    温夫人早说过,她敢动陆睿一根手指头,便打死她。

    温夫人不在了,她说过的话还刻在温蕙心里。

    且温蕙自己也舍不得弄疼弄伤陆睿。

    陆睿便将她抱在了怀中,低声道:“傻子,不过一个伎子。”

    温蕙闭上眼睛,不说话。

    陆睿十分无奈。

    “不过狎个伎子,就妒成这样?”他?道,“我又没纳妾,又没置通房,不要说家里的丫头我都?没碰过。赵家那个,说送给我,我也没要。便是不想带回来让你烦心。且不过是个伎子而已,连孩子都?不能生的,你吃甚醋?说出去?让人家知道了,陆家少夫人吃个伎子的醋,要笑死人的。”

    温蕙只闭着眼睛,将脸藏在陆睿怀里,既不看他?,也不说话。

    因?她实在没有话可说的。

    因?陆睿说的全是对的。

    正室夫人吃吃妾室的醋,也倒罢了。吃个伎子的醋,真会被人笑。

    因?伎子的地位实在低贱。

    她问过平舟了,的确就是个家养的伎子,饮宴时拿出来招待客人。文人间行?雅事,陆睿文采好,拔了头筹。本就是为了秋闱庆祝,他?又得了解元,是众人成绩最好的。

    一切都?如顺水行?舟一般的自然而然。

    且大家子里养的伎子,少时就会用烈药绝了生育。真真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或者自己把?玩,或者拿出来待客。

    连婢女都?比她们高贵得多。

    少有做妾的,便做了妾也是贱妾。良妾,婢妾,贱妾,最末一等。

    啊,细一想,男人们竟连睡女人都?要睡个三六九等。竟为此能造出不同的字来。

    妻子是聘的。

    妾室则用纳。

    婢女可以?收。

    到了伎子这一等,于?男人便轻飘飘是一个狎字。实是世?上一等一的轻飘飘的事。

    可不管是狎、收还是纳,男人与这些女子所?行?之事,不都?和与妻子所?行?的,一模一样吗?

    一想到陆嘉言那夜,与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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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缠绵进出,温蕙便咬牙,紧紧地扯住陆睿的衣襟。

    最苦还不在这里。

    最苦的是,这份难过没法与人说。

    连银线都?说,又没带回家里来。

    成亲四年了,陆嘉言没通房,没妾室。

    圆房三年才外宿过这一回。

    温蕙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说。

    那晚那胸口闷极了,一棍抽下去?,长棍当场折断。

    【我那杆红缨枪你带去?陆家能干嘛?放着生锈吗?】

    长棍折断的刹那,温蕙想起了母亲的话。她终于?明白了母亲说的是对的。那杆红缨枪于?她毫无用处。

    因?她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她永远都?不可能像娘揍爹一样对待陆嘉言。也不能像嫂子和大哥吵架一样跟陆嘉言比嗓门大。

    温蕙从踏上江州的土地开?始,便一直被陆家善待。

    她的婆婆、夫君甚至老妈妈,都?极力地善待她,给了她一个“家”而不是一个“婆家”。

    她想起来当初还在客栈时她便曾为这份善待惴惴不安过。只后被善待得太多太久,便习惯了。

    如今明白过来,每一分恩都?是得回报的。

    陆嘉言无通房,不纳妾,偶狎一伎,还拒了相赠。她连不高兴都?不该有。

    温蕙都?懂的,都?明白的。

    她甚至也觉得自己能做到的。

    她只是口不能言,胸口憋得窒息。

    她在陆嘉言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死死地想憋住不哭。

    可眼泪还是打湿了他?的衣襟,流到他?的胸膛上。

    陆睿在昏暗中一直抱着温蕙,听她哭得抽噎,十分无奈。

    他?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难过。

    为个伎子,真不值当。明明早跟她说过的。

    他?将她抱得更紧些。

    明明这四年她长高了不少,可抱在怀里,感觉还是个小?东西。

    温蕙哭到最后,渐渐止住哭泣,呓语一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睿低下头去?细听。

    温蕙喃喃。

    陆嘉言。

    我喜欢你呀。

    我好喜欢你的。

    陆睿怔住。

    温蕙哭得要睡过去?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陆嘉言叫她不要妒,可喜欢一个人怎能不妒呢?

    为什么男人就是不懂?为什么他?们就不会妒?

    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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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女人关在一起,男人从何而妒啊?

    她今年唯一面对面见到的外男,都?还是陆嘉言亲自带到她面前来的。

    她又有什么能叫陆嘉言也体会“妒”的呢?根本没有。她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陆嘉言一个人。

    所?以?,他?永远不会明白这份难过。

    陆睿在黑暗中抱了温蕙许久。

    柔软温暖,是他?熟悉的身体,气息也是熟悉的。

    其实女人和女人都?差不多。

    偶和别的女子欢好,一时快活新鲜,却也并不就比和妻子在一起快活许多。

    只他?实没想到她会难过成这样。

    是因?为喜欢吗?

    是因?为好喜欢吗?

    深深地吸口气,吐口气,内心里还是有悸动。

    算了,既她介意?至此,以?后不叫她难过便是,他?想。

    只心里是这样的想的,话说出口,却全然是不一样的。

    “这次就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他?道,“以?后不可以?再这样。”

    黑暗中,陆睿听着自己说出来的话,也觉得冷酷。

    可他?知道,这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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