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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父子情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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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初升,暖意盈盈。

    叶孤城从居住的院子中走出来时,遇见了身白衣的南王世子。

    自从司空摘星将太子的相关消息告知南王后,世子便也跟着换了套衣裳,行为举止也做了调整,眉眼温和,笑意清浅。

    “叶城主。”

    白衣少年温声问好,只是眉眼间仍残留着属于他自己的倨傲。

    南王世子到底是未曾亲眼见过太子殿下,仅仅是从旁人的叙述与纠正中努力临摹太子的模样。叶孤城对太子殿下不大了解,不能评价南王世子模仿的程度,可他却了解过去的南王世子,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南王世子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世子。”

    叶孤城一如既往,微微颔首。

    两人相对无言,南王世子许久之前便意识到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此刻问了好后率先告辞,叶孤城漠然地颔首回应,与一身白衣的少年擦肩而过。

    南王对叶孤城的行为并未太过拘束,却也未心大到放任他人行动,叶孤城从南王府的后门走出时,南王的心腹暗中跟随着他。

    心腹不仅仅是南王的心腹,更是神通侯的眼线。

    叶孤城当初被南王的“心腹”试探,着实吃了惊,任凭他向来稳如泰山,那时也微微变了脸色。

    能将眼线放在南王府中,而这眼线更成了南王心腹,方应看的野心和挑人的本事足以令人佩服。

    彼时叶孤城已有破釜沉舟之意,他受南王胁迫,为了白云城的子民而答应为南王做谋逆的大事,无人可诉,成则幸,败则死。

    众人对神通侯交口称赞,但叶孤城在眼线的引领下同他见了面,却只觉得对方心思诡谲,深不可测。

    而此刻,他便是要去见那位神通侯。

    汴京城中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叶孤城戴着帷帽,低头进了方应看事先说好的酒楼。

    方应看此刻仍在马车之中,他伸手挑起帘子,想着即将要与他见面的叶孤城,笑意微微加深。

    暖阳万丈,天空澄碧,纤云不染,飞鸟振翅而过,远山含黛。夏末秋初,风景宜人。

    道绛红色身影忽的跃入方应看眼中,他定睛细看,发现那道绛红色身影正是不久前他才见过的赵决明。

    绛衣少年立在屋顶,在苍茫天空下显得十分矮小,方应看望不见他的神情,直到马车驶离这条街道,赵决明仍然伫立在屋顶,动不动。

    方应看彻底看不见少年,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心情古怪。

    他曾探查过赵决明的居所,得知是太平王世子的客栈后便命人收了手。

    与龟缩在南王府的南王世子不同,太平王世子云游四海,年半载才回趟汴京。方应看知他实力深不可测,与太平王世子直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

    如今见赵决明站在太平王世子的客栈屋顶,方应看心情有几分奇妙。

    马车缓缓离去,客栈屋顶上的赵桓没有注意到隔了数条街道投注而来的视线,此刻回过神,从城外的巍峨青山上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你当阿飘的那些年里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系统语气深沉地说,【‘笨蛋和烟都喜欢高处。’】

    赵桓:【我是烟吗?】

    系统:【不,你是笨蛋。】

    【我知道最近天气转凉暖阳万丈是个适合发呆躺平晒太阳的好时机,就算你躺下来也不错,你站在这里吹吹风其实也十分有逼格有靓仔风范——可当你像根木头样傻站着动不动时,你已经不靓了,反而会让人从一开始的惊艳到好奇——好奇你为什么会像根木头。】

    系统说。

    赵桓又次抓错重点,困惑问道:【为何你说的这么真情实感?】

    系统怒了:【因为我就是那个开始被你惊艳后来觉得你是个木头的人!】

    赵桓呆,安抚它:【我站的这么高,不会有人特意往上看,除了你之外没人看见我。】

    系统幽幽道:【是吗?你现在往下看。】

    赵桓依言低头,他那位太平堂哥站在院中,面无表情的,仰头盯着他。

    “……”

    赵桓神色更呆,虽说和系统对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以致他未能及时注意到从檐下走出的宫九,但对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也显出来其武功不凡。

    宫九眉头微蹙,仰头问道:“你为何要站在屋顶?”

    赵桓回答道:“高处风凉,我上去吹吹风。”

    他似乎没有下去的意向,以致宫九在赵桓回答时仍旧仰着头。

    能让宫九仰视的人少之又少,赵桓平白占了他便宜。

    宫九收回视线,最后瞥他眼,离开了。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对话少之又少,赵桓是有意避免,宫九则是因性子冷淡毫无兴趣。

    见宫九离开,赵桓跃而下,扶着腰间的剑,决定照旧去城外练剑。

    城外绿树成荫,清风徐来,树叶哗哗作响。

    林中银光乍起,秋霜之色凛然不可侵犯,落叶飘飞,片泛黄的树叶落在剑尖,赵桓目光凝,落叶被震飞,同时身后传来踩上落叶的细碎声响。

    赵桓不动声色,足尖轻点,运气跃,已然跃至声响发出的地方,持剑对准树后之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赵桓微感意外,手微微放下,向对方问好道:“王前辈。”

    站在树后之人正是入汴京那日便跑没影,去不回的千面公子王怜花,面容仍是当初同行时的脸,此刻那张脸上正挂着笑。

    绯衣公子瞥了眼秋霜剑,笑盈盈道:“赵决明,你这剑使的愈来愈好了。”

    赵桓将秋霜剑插回了剑鞘,闻言抬手摸摸剑柄,道:“还不是最好。”

    王怜花挑挑眉,道:“待决战那日,你去围观或许会有所收获。”

    赵桓没忘了“赵决明”入汴京的理由,点了点头:“前辈知道的,我正是为了此事而入汴京。”

    王怜花微微一笑,赵桓又奇怪地问道:“前辈去不复返,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王怜花:“有事离开了汴京城,将将回来,恰巧见你在此处练剑。”

    这地方确实与官道靠近,若是王怜花忽然起了兴致钻进丛林中也不奇怪。

    赵桓不多问,和他并肩离开了树下,向树林外走去,道:“前辈离开多日,阿飞和阿天很想你。”

    王怜花莞尔笑:“他们当真想我了?”

    赵桓:“想的不得了。”

    王怜花:“阿飞如何了?”

    赵桓笑了起来:“每日都会早起练剑,很有劲头。”

    王怜花又问:“那阿天呢?”

    赵桓:“还是像以前那般,前辈你知道的。”

    王怜花微微一笑:“是么?”

    赵桓看向他,问道:“是什么?”

    王怜花面露些许疑惑:“……赵决明,你这话是何意?”

    赵桓缓缓道:“王前辈私下不会叫阿天为阿天。”

    王怜花确实会喊玉天宝为阿天,却喊的很少。千面公子似乎对这个显得过分亲密的称呼接受不能,能不喊则不喊,私下对赵桓提起玉天宝时则会称呼全名。

    而面前的这位王怜花,似乎不知道这点。

    绯衣公子笑容微微一滞,却又慢慢地变得灿烂起来,道:“看来王怜花确实同你关系不错,你也够机灵。”

    赵桓矜持地颔首:“多谢夸奖。”

    下刻赵桓拔出了剑,绯衣公子疾退数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两人隔着相当长的距离相望。

    扮作王怜花的绯衣公子惊奇道:“我看你练剑时便发现了,你用剑,竟然毫无杀气?”

    之前遇见赵决明时他并未留意,然而此时观察良久,他终于发现了违和之处。

    赵决明作为一名剑客,身上无杀气。

    将杀气收放自如是件极难做成的事,任何人只要杀了人,便会有杀气。

    而他亲眼见过赵决明杀人。

    即便是西门吹雪这般剑客,无论是否拔剑,周身也有萦绕不绝的杀气。

    赵桓意识到对方的轻功在他之上,目测了下两人的距离,握紧手中剑,决定莽一把。

    绛衣少年不言不语,只顾持剑前奔,犹如滔滔江水气势汹汹,身姿飘逸。绯衣公子见此目光动,不忘闪避,同时在心中惊叹——赵决明比起一名剑客,更适合当刺客。

    他躲开赵决明的剑芒,落地,片绯色一角悠然飘落在面前,他面色微变,饶有兴致地看向远处的绛衣少年,道:“你轻功不大好。”

    赵桓认可道:“确实如此。”

    两人这番对话竟显得有些友好。

    赵桓的轻功与普通人相比已是不错,只是他周围的人皆是些武功不俗,从小练轻功的人。

    绯衣公子问:“还要来追我么?”

    这个“追”字十分有意思,将赵桓与他的过招说的如同猫捉老鼠般。

    赵桓心中毫无波澜,坦然道:“不追了,我留不下你。”

    轻功确实是硬伤。他可以在系统空间中苦练剑法,内化于心外化于形,可轻功却不好练。

    赵桓知道自己的弱处,此刻见确实不行,便相当果断地放弃了。

    绯衣公子略感遗憾,问:“你不想知道我是何人么?”

    “想,可你不会说。”赵桓很诚实,道,“我觉得你有点闲。”

    明明不会说,却还要问,除了闲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

    绯衣公子表情又是一僵。

    赵桓朝他摆摆手,道:“有缘再见,我该回去了。”

    绛衣少年留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留绯衣公子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如同看见只唱歌的猪一般古怪。

    他忽然好奇,以王怜花的脾性到底是如何与这位赵决明相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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