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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父子情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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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天宝浑然不知他的假爹又一次抛弃了他,和阿飞一起去了院中,只见一姿容艳丽的陌生姑娘坐在赵决明身侧,看向他二人时眉眼弯弯。

    杏衣姑娘爽朗道:“你们来了。”

    玉天宝驻足,瞄瞄赵决明,又看回面前英姿飒爽的姑娘,不确定道:“……王前辈?”

    许久之前,赵决明曾隔着马车向他解释阿槐和王前辈的关系,彼时玉天宝在王怜花的注视下冷汗涔涔,将阿槐即王前辈的事铭记于心。

    在门口听小厮说“云姑娘”时,他便有了心理准备。

    然而真见面时,却还是十分意外。

    王怜花笑而不语。

    玉天宝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表情随之变得古怪起来;再看阿飞,小孩呆了呆,眼睛一亮,唤道:“姨母。”

    王怜花:“……”

    他心情复杂,看了眼一旁呆着脸的少年,严重怀疑阿飞这孩子被赵决明这个木头带歪了。

    此次他们在李宅相聚,是因为王怜花决定下山时派人告诉了赵桓一声,赵桓又转告给四位朋友,如此众人才齐聚一堂。

    夕阳洒入庭院,微风轻轻,池塘中锦鲤游来曳去,荡起层层涟漪。

    李家是簪缨世族,这座宅院是先帝所赏,无论位置还是环境都是最佳,王怜花早些年来过一趟,此刻也只是第二次来。

    庭院内环境清幽,玉天宝和阿飞手在石桌旁坐下,李宅的下人端上糕点,赵桓对他们点点头,道了声谢。

    王怜花问了些他们的近况,得知他们还住在那家隐蔽的冷清客栈,眉毛一挑,问赵桓:“那名叫小李的小二呢?”

    “那客栈太冷清,但所有事都要靠他一人,小李便有些受不住,已经辞工不干了。”

    王怜花听他这么说便知晓赵决明还不知道小李的真面目,也乐得看热闹,转移了话题。

    他问玉天宝有何打算。

    “你爹既然找上了赵决明,估计不久后便会来见你。”王怜花并不知道玉天宝非玉罗刹亲子的事,因而考虑的角度和玉天宝不同,“届时你要跟着他回去么?”

    玉天宝摇头:“不回。”

    不说玉罗刹在他与西门吹雪之间会选择谁,玉天宝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回罗刹教。

    即便他还能当他的罗刹教少主,可总会有失去用处的一日。

    王怜花没有多问,对他来说玉天宝因何离教出走并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左右不过生闷气叛逆期罢了。

    暮色四合,李寻乐与顾惜朝踏着夕阳走入院中。院中只有玉天宝和阿飞,以及一位杏衣姑娘,而常着绛衣的少年却不见人影,甚至连王前辈也不在。

    两人乍见云槐姑娘时皆是一怔。同玉天宝和阿飞打过招呼后,李寻乐看向一直笑而不语的杏衣姑娘,拘谨道:“这位姑娘……”

    玉天宝欲言又止,心想这位不是姑娘,而是你的前辈。

    顾惜朝瞥了眼云槐姑娘,他心思细腻,瞧见姑娘眼中的笑意,顿悟。

    “她是舅舅。”正直的阿飞拉了拉李寻乐的衣角,向他解释道,“舅舅现在叫云槐。”

    李寻乐的表情和玉天宝见到云槐时有得一拼,甚至更加惊愕。他自听到云槐的名字时便将她和王前辈认定为两个人,而此刻阿飞告诉他……阿槐和王前辈是同一个人。

    顾惜朝提醒道:“你莫要忘了王前辈是千面公子。”

    言罢他对王怜花拱手行礼,表现了对江湖前辈的尊敬之意。

    他坦率地喊王怜花为王前辈,不由地让王怜花多看他一眼,出声道:“你是顾惜朝?”

    “是。”

    一个王怜花,一个顾惜朝,名字风格似乎有些相似。

    王怜花初见顾惜朝,便一眼看出对方藏在眼底的野心。

    若是对方没有野心,王怜花反倒会觉得奇怪。

    互相认识过后,李寻乐迟迟不见赵决明,便忍不住好奇地出声询问,王怜花指了指后院,道:“他正在后厨陪着厨子准备饭菜。”

    后厨中赵桓和厨子合作十分愉快,由于梦中饥寒交迫的经历,他在吃食一事上十分重视。宫中膳房的厨子厨艺精湛,赵桓往御膳房逛时学了四五招,虽然谈不上精湛无比,但做出的菜也称得上色味俱全。

    连王怜花吃了他炒的菜后也夸夸赞道:“你手艺不错。”

    赵桓露了个笑,便听见对方又道:“不知师从何人?”

    “我家中的厨子。”赵桓谨慎地回答,他发现王前辈还未忘记试探自己的身份这件事。

    王怜花隔着满桌佳肴,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再问了。

    李宅房间众多,李寻乐原先也邀请过赵桓三人来李宅小住,但赵桓那时听了掌柜的话——长住有优惠,于是斟酌之后,便付了二十日的房费。

    王怜花的房间在他连着三天未回后便被赵桓找掌柜退了,掌柜通情达理,也觉得一个房间没人住却收了钱不地道,十分爽快地退了王怜花的房钱。

    如今离二十日结束还有两日,阿飞许久未和王怜花见面,赵桓便留他在李宅,和玉天宝一起回客栈了。

    李宅中王怜花与阿飞这对舅甥“互诉”思念之情,顾惜朝更是被王怜花逮住机会拦下谈天论地,李寻乐则是安然入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边厢赵桓和玉天宝回了客栈,又见宫九坐在一楼喝茶。

    两人朝他颔首致意,便上了楼。

    一楼的灯火直到亥时才熄灭,宫九回房需要经过两人房间,呼吸声平稳轻缓,显然房中的两人已陷入熟睡。

    这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宫九推开房门,步入黑暗的房间之中,而他方才经过的房里,床上的赵桓虽闭着眼,但却在皇宫中的寝宫里睁开了眼。

    回宫之后赵桓每逢夜间便要在宫中逛一逛,夜间宫人并不全部熟睡,他若是隐蔽身形,四处走走,便能听见一些白日听不到的消息。

    譬如有太监讨论,赵佶身侧的张姓近侍最近几个月十分阔绰。

    那位张近侍是米苍穹一手提拔,便有太监不在意道米总管身家甚多,自然不会舍不得一点给亲信的奖励。

    他们随口一提,赵桓却放在了心上。

    张近侍早不阔绰晚不阔绰,为何偏偏在最近阔绰了?要知道在他父子二人未做梦前,后者便因米苍穹提携而开始服侍赵佶。

    这般记在心里之后,他又观察两夜,抽空以太子替身的身份去见赵佶。

    赵佶知道太子替身夜间会在宫中闲逛,他只当对方敬业无比,是为摸清皇宫的路线,加之阿桓确实有这个习惯,赵佶便一直放任太子替身在夜间闲逛。

    此刻太子殿下主动来见他,赵佶虽然奇怪,却也按照惯例,摒退周围的人,单独和他见面。

    赵桓瞄了眼躬身退下的张近侍,后者气色不错,正偷偷地看着他,和赵桓对上视线,一惊,急匆匆地低下头,退下了。

    不止有张近侍在看赵桓,一路上总有似有似无的视线观察着他。

    “你来找我作甚?”

    赵佶有些奇怪,按理说为了避免露马脚,太子最好是以养病的名义缩在寝宫,但面前的少年忽然找上了他。

    赵桓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道:“官家可曾发现您身侧的张近侍有何古怪之处么?”

    赵佶纳闷,摇头道:“不曾,我为何要关注他?”

    赵桓毫不意外:“我夜里在宫中闲逛,听到与张近侍有关的事情,说他近来颇为阔绰,出手十分大方。”

    赵佶还在茫然:“这又如何?他在朕身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攒了些家底也无可厚非。”

    赵桓道:“官家不知,张近侍并非勤俭之人,家底不算多,时常捉襟见肘,不可能忽然间毫无顾忌大手大脚地花钱。”

    “……”赵佶想问为何他会知道的这么多,转念一想,将问题咽回肚子里,问,“你怎么想?”

    “今日我来只是向您提一个醒,待我查清张近侍那些钱财的来源后,你再处置他。”

    赵佶点点头,他把面前的太子替身当成自己人,自然愿意听他说的话。

    赵桓又提醒几句,说好安排,他便起身告辞。

    赵佶跟着他站起身,见对方提步要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你与阿桓是飞鹰传书……可朕怎么没见到那只鹰?”

    赵桓:“……”

    飞鹰啊……他也没见过。

    赵桓艰难道:“我与殿下一直是夜间传书,毕竟白日叫人看见了难免会露馅。”

    赵佶目露萧索之意,惆怅道:“朕见不到阿桓,连他的飞鹰也见不到么?”

    赵桓:“……决战在即,殿下一会来与您见面的。”

    赵佶摆摆手,不再谈论此事,起身送赵桓出门。

    他还有政务要忙,便只是目送着赵桓离开。

    如今天气转凉,太子殿下在周围人的簇拥之下走在风中,他面色苍白,衣袂飘飘,与周围人红润的面色加以对比,更显虚弱,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怀疑他生病一事。

    虽然说是装病,可这位太子替身却像真有病……

    赵佶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到纳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日愉快!调休的最后一天终于要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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