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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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鱼儿上钩

    今日尚有些日头,夕云阁院中的茶亭下父女二人对坐,迟纭慢条斯理的斟茶,迟惟运一声不吭的看着,两人之间摆着那个盛了玉簪的小盒。

    “父亲请喝茶”。

    迟纭说着将自己院中不算好的月白影青茶盏呈到迟惟运的面前,茶盏中茶汤清澈明净,袅袅上升的白烟热气袭出阵阵清香,带着春日别有的风味。

    迟惟运抬了手,却不是去端茶盏,而是将那小盒又往迟纭那边推了一些,与先前的声色俱厉相比语气是与之相反的温和,“听那司南阁掌柜说这支玉簪是用上好的青白玉所打造,这样式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打开看看可喜欢。”

    “女儿不缺首饰,上回祖母和哥哥也送来了一些,够用了。”迟纭看了一眼那小盒便淡声婉拒。

    无功不受禄,谁知道他又是抱了什么心思呢?况且她可是亲眼见到了观墨从路旁草丛将这小盒捡了出来,想必现在是擦拭过了,但终究,还是被扔下过的东西。

    老夫人和迟昂杰送的首饰她都收下了,自己的却独独不肯收,迟惟运有些无奈,他心知是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她不快,才这般耍小性子,但这也不恰巧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关心吗?

    “纭儿啊,为父之前关心则乱,是父亲的不是,纭儿想要什么,父亲便去为你寻来。”

    好一番言之恳切!迟纭桌下搭在一起的手指换了个方向,抬眼道,“女儿不要什么,只要父亲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时,能先听女儿一言再做定论。”

    那双有些像许夫人的眸中含了些悲戚,像是委屈已经到了头,但话却说的倔强得很,迟惟运心中猛然一紧,慌忙别开了眼端起桌上茶盏饮下一口。

    “好,好,为父还有要事,就先回书房了。”说完便起了身往外走。

    “父亲慢走。”迟纭起身恭顺的对着那背影福了福,抬眼中后明晃晃的露出些冷然之色。

    “小师叔两幅好样貌!”

    有些欠教训的声音从迟纭头顶传来,抬头看去却未见有人,再回头时却发现人已经坐在了之前迟惟运坐着的那处。

    院中的芷棋极有眼力见的去将院门关上,芷琴则了摒退院中干着杂活的小侍女,无论是几个大侍女还是那些小侍女,皆都未有过大动静,戚容珩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出什么事了?”迟纭也不坐下,眉目间好似真有些担心,毕竟在这容易被发现的青天白日来寻她,可还是头一回。

    戚容珩正了神色,拨弄着桌上迟惟运没带走的那只木盒,道,“迟惟运和华沅然见了面”。

    “可是我所告诉你的那般?”

    “差不离”,戚容珩回答,却忽而正视着迟纭明亮的双眼,“却多了一个,华沅然想与迟家结亲,目标是你那个嫡姐,和你。”

    迟纭闻言有些不信之色,前头一人听着倒还正常,可自己被提到就有些不正常了,虽说按着迟怀梦的记忆走她该嫁给袁沛洲,现在她没嫁,那自然是改变了一些事,有些变化也无可厚非,但变化出在此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第一,她之前从未在京城那些所谓的大大小小的宴会中露过面;第二,她只是个名义上的嫡女,华沅然身为皇室子弟又从未见过她,怎会将她如此突兀的拎出来?

    如果说是因为其生母荣贵妃和许夫人姐妹的关系,那迟纭觉得大没必要,荣贵妃早在多年之前便与许夫人不和,甚至谈得上憎恶,现在更不会让她满意之至的儿子娶她所厌恶之人的女儿。

    所以此事要么就是华沅然未跟荣贵妃商议自作主张,要么就是有人从中说了些什么……迟惟运?

    迟纭猛然从思绪中脱离,她就说为何之前玉姨娘那般哭诉迟惟运都没对她再恶言相向,又为何方才一副放低姿态讨她欢心的模样,原来他已经动了要将她和迟怀萱一起送出去的念头了!

    “他可真会为我着想啊……”迟纭目色幽深,面上乖巧之色全无。

    看她这个样子戚容珩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但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还是得认下来,免得日后闹大又说他不顾伙伴情分。

    “咳……我让齐莀在华沅然身边提了你一句。”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心虚。

    “你是不是嫌我日子过的太好了?”迟纭之前对迟惟运的脸色陡然转移到了戚容珩这边,可还真是她不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呢!

    戚容珩微微抿了抿唇,厚着脸皮解释,“放心,他查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他觉得你太唯诺了些,所以便打消了念头,选择了你那嫡姐,却哪知迟惟运今日听了后自己主动开口说若是达成盟约,他必须娶迟怀萱为正妃,你为侧妃,你可知他这是何意?”

    迟纭本不想听他解释,可听着听着就发现他好似也没什么错,若是换作她,怕是戚容珩凡是能钓鱼的钩子都给放出去了……

    “如今三皇子最得陛下青睐,朝中势力也大多偏向他,看着是现在最稳妥的队列,若是将来得势,二女皆得其位,加上那从龙之功,他何愁那丞相之位不落于自己囊中?”

    话说的直白,泄露出去更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这二人自从见了第一面,就已经是在与这盛朝皇室走在相反的道路上,这些,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

    能看清朝廷局势的女子不多,能看得到未来的女子更是只有面前这一个,戚容珩有些莫名的感怀,他可能是上辈子做了件什么好事吧……

    “正是如此,那你可知他之前为何拒绝华沅然?”

    “这是迟家人骨子里的东西,没有确切的利益在眼前摆着,他们不会轻易冒险。”

    迟纭用帕子拿起戚容珩身前那只被迟惟运喝过的茶盏,随后一同扔进了一旁的木桶中,桶中无水,茶盏发出沉闷的一声撞击声,许是扔的太狠,若是去看的话能看出已经裂开了一条缝。

    戚容珩看了看那木桶,又无事般转回了目光……他以后还是别惹她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