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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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还礼(一)

    今日之前,也就是迟怀萱还未出禁闭的时候,迟纭就知晓了迟怀瑶去见了她,两人相谈,甚欢。

    一个为报母亲因为迟纭被送去庄子再无出头之日之仇,一个为报姨娘因为对迟纭的歉疚自裁之仇,二人几句话便合拍,计划一步步展现在二人眼前。

    春日宴是个好机会,是个让女子身败名裂再无好日子的好机会。

    众人皆知和庆大公主虽慈和,对小辈也宽纵不拘他们,却是个最在乎礼数之人,眼里也是最见不得脏东西,十年的春日宴,也只出过一回纰漏。

    那回是公主府一个想麻雀变凤凰的侍女,爬了丞相府上大公子的床,害大公主丢尽了脸面。

    彼时丞相还权势中天,气势非常,得知自己儿子被算计直接告上了御案,帝王虽对这个妹妹有疼惜之意,但总是比不过前朝安稳的,是以那个侍女被处流放,连和庆大公主,也被训诫了一番。

    无人知晓帝王对和庆大公主说了些什么,但只听闻那几日和庆大公主的脸色冷的不像话,公主府上亦是上上下下整顿了一番。

    自那之后和庆大公主再在别的府上或宫宴上遇着听着这种事,都是极度厌恶……若是这公主府中再出了那么一桩事,大公主会如何?

    这二人打的就是这般主意,先是假意与迟纭和气相处,再是送东西,迟纭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二人有些本事,迟怀瑶送来的小匣子里头那些首饰都是浸过药的,哪怕不戴,就这么放在屋子里都会有些影响,何况迟纭还是近距离被迫看过的。

    随后便是今日一开始的那杯茶,茶里亦是有药,公主府的侍从自是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迟怀萱,这斟茶的顺序自然是从前往后,小侍女在给迟怀萱斟茶时专心得很,自然没看见迟怀萱假意端错杯盏又放了回去。

    然后就是计划的**了,迟怀瑶拉着迟纭往她的“屋子”走,又斟了一杯茶,这杯茶里的药可是比之前的都猛,迟纭也该是要昏过去的。

    至于最后的香,不用想都知道是催情香,首饰她看了,茶她喝了,现在的香她也闻了,至于这外头脚步声是谁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仔细听也能听出些小心翼翼来,那人在门口停住,似是附耳门上注意了一会儿屋内动静,继而才推门而入。

    屏风后男子身影显现,只看身形便觉得这人定是浪荡成性,待人越过屏风,只道一句与想象无差。

    这人轻手轻脚走到榻边,瞧了一会儿榻上女子是不是真睡着,又发出些动静来试探,看女子依旧丝毫未动,这才展出些邪笑,异香袭来,心间一阵燥热,这人伸手就欲去触碰女子白嫩的脸庞。

    “赵大人府里的家教,看来也不过如此。”

    女子慵懒之声在屋中骤然响起,那人双目猛然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榻上笑面含刀双目清明的女子。

    “你你……”话还没说完,那人便忽然昏了过去。

    “芷棋你再慢点你家小姐就清白就……”

    迟纭慢慢悠悠抬眼看去,随后话就卡在喉更,眨了眨眼后再看,才发现自己没看错人。

    “这儿有你的事?”迟纭不过片刻便想清楚这人出现在这的缘由。

    “来救差点没了清白的小师叔”,戚容珩好整以暇的看着迟纭,“顺道借小师叔这地儿用一用。”说完戚容珩伸出一手,似是要拉迟纭起来。

    借的可真巧!迟纭目色悠悠的看着面前的手,宛若那日夜里一般的场景,现今感觉却是大不相同,那日她搭了,今日可不必!

    迟纭朝戚容珩一笑,便越过那手径直起身,“小女子毫无姿色还愚笨,不劳小国公爷相救。”

    这话听着甚是有些耳熟,戚容珩也不觉有什么,自默默把手收回,随后看见迟纭正在扣衣襟上那几颗被解开的扣子,毫不避讳的模样,可真是……不知言何。

    “这话是谁说的,本公子倒想去会会他,竟敢如此说道小师叔!”嗯,大义凛然。

    “一个貌相粗俗丑陋,自大傲慢的人。”迟纭余光都没给这人一个,可算是解了那日的气了!

    屋中响起男子一声男子轻咳,似是有些无所适从,迟纭倒是坦然的很,自顾自的扣好扣子,又去之前那桌边拾起迟怀瑶落下的那方锦帕塞到了地上昏着的男子身上,这才正眼看向戚容珩。

    “何人?”莫名其妙一问。

    “华沅然。”却是认真一答。

    迟纭眉心微动,一声轻笑,“巧了。”

    戚容珩唇角微扬,道,“你先回去,过会儿再见。”

    迟纭亦是不客气,起身就朝外走,“要是不漂亮我可是要去跟你师父告状的。”

    “谨遵小师叔之命。”

    话音落下,迟纭踏出了门,对门口的芷棋芷书二人点点头,几人便出了这处小院,那之前倚着芷棋芷书的门边,已然昏着两个妙龄女子。

    自迟纭走后戚容珩的神情就不似之前那般放松,云朗心中暗自腹诽着却也不敢说什么,只默默和云炎一起做着该做的苦力,将门口的人搬进了屋,又和地上的人挪上了榻,随后又在之前若春放香的香炉中加了些什么,这才算完。

    这张榻上本该是两人,现如今,却有了四人。

    几人先后离去,不过才出院子,便听里头传来了一声仔细辨认还能听清的女子轻吟。

    春日里的天,春日里的景,还有春日里的好风光啊……

    戚容珩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迟纭所在的园中小亭,到时,迟纭正兀自泡着茶,一举一动分毫不像方才差点遭难的姑娘家,而是一个人心在握看透苍生的神明。

    衬着园中微风,女子裙摆发丝微动,抬手间偶露出的洁白皓腕,虽看着纤弱,却是能提笔书天下事,落笔动人心,世间有此,难得至此。

    戚容珩站在亭外看了许久,不知为何忽而觉得自己师父信里那句话好似不那么荒唐了。

    他说——若有女如斯,定为你所盼,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