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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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东荣来使

    这风流事传的如此广传的如此快,也是打了那些当事之人一个措手不及,事情还未来得及压下,便已经到了没办法挽回的地步,那些准备好的措辞言论,都显得那么的欲盖弥彰。

    帝王的勤政殿,荣贵妃的庆安殿,华沅然的皇子府,要么是冷若冰山,要么宛若火焰山,礼部尚书府的众人,就更觉难捱了,时刻感觉走在那刀尖之上。

    更遑论抹黑了皇家颜面的赵宗晋,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哪一日被悄悄灭了口,直到听自己祖父说让他安心等着娶妻才稍稍放下些心来。

    谁说不是呢,这个时候若是赵宗晋死了,那些人首先怀疑的便是皇室,无疑是又坐实了那流言蜚语而已……

    春日宴后,迟纭分别去了一趟映雨轩和玲珑轩,去告知她们二人婚期。

    迟怀萱是得帝王金口玉言赐婚为三皇子妃,婚期自然由皇室司礼算日卜日,时间倒也不久,就定在五月初二,据说那日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而迟怀瑶嫁的不过是个庶子,迟赵两家不过一盏茶便定下了四月初六的婚期,现在也仅仅只有那么二十来日了。

    老夫人知晓京中这些人虽然明面上装作不知道,背地里指不定在怎么诋毁迟家礼教家风,现在能将她赶紧嫁出去就赶紧,免得放在家里碍眼,还耽误迟家儿女以后的婚事。

    这消息由迟纭送到二人那去,一个两个皆是没好脸色,看着连一毫尘灰都未沾上的迟纭亦是打心底里的愤恨,却又寻不到丝毫由头发泄,她们理亏在先,如今自作自受,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迟家就此安宁了下来,连玉姨娘都躲在自己的院子安心养胎不出来触霉头,除了要应付时不时来夕云阁坐坐的迟惟运,迟纭这府内的日子算是安生的很。

    可就在春日宴之后的第三日,盛京城上下都知晓东荣国有使臣来访,来的是东荣国师,还有东荣二皇子和四公主,且还是带着东荣和亲的使命而来。

    也就是因此,本以为板上钉钉的迟家女为三皇子妃,却在东荣使臣来后第五日出了变故。

    朝堂之上帝王询问众朝臣将东荣公主许配哪位皇子,建议是五花八门,却都是推向别的阵营的。

    这不管哪位皇子娶了那东荣公主,都注定再摸不着那个位置,这一辈子除了去封地便只有在这京城当个闲散王爷,那些所谓的野心志向,只需娶了东荣公主,便可霎时烟消云散。

    帝王看透不说透,又道一句东荣帝王文书上隐晦道明有意三皇子为婿,瞬时朝堂一片哗然,迟惟运的脸色更是好看。

    公主与臣子的女儿,哪个身份尊贵自是不用再说,帝王既然指明这话,那便也是没什么意见,孰轻孰重他心中自有掂量。

    若要嫁,那迟怀萱的正妃之位自然跑了个没影。

    下朝后华明渊召迟惟运去了勤政殿,该是开导了一番又补偿了一些好处,免得这忠心的臣子因此生出嫌隙,左右迟惟运回府时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脚步匆匆去了兴德堂。

    老夫人本就忙着两个即将出嫁姑娘的嫁妆事宜,本就累的头有些发胀了,甫一听闻此事,只能是沉沉叹出一口浊气来。

    又能如何呢?皇命不可违,何况现在还牵扯着两国友好,迟家更是无一句怨言可说,迟家嫡女为妾这口气,只能就这么咽下。

    若说这事儿谁听了高兴,那就莫非是玲珑轩里数日不曾展颜的迟怀瑶了,本是嫉妒暗恨迟怀萱遭了跟自己一样的事还能捞着一个皇子正妃,这会儿听说此事心里顿时轻快了不少,虽说她嫁的也没多好,但好歹还是个正妻不是?

    不怪她这般幸灾乐祸,迟纭自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自古都说皇家有利无情,昔日华沅然多么风光势盛,今日便有多么令人叹息。

    不过迟纭不是从迟家知晓的这件事,早在听闻东荣来使便猜到了一星半点,此前两日从戚容珩那知晓了全部。

    春日宴后迟纭为避风头不曾出过门,戚容珩便大摇大摆的造访了她的夕云阁,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了解了个清楚。

    虽说东荣此次和亲平地一声雷般,但关系到和亲的华沅然和那位四公主却不是临时起意凑成一对的,在此之前,那四公主曲丹瑜和华沅然便有过一段外界不晓的缠绵情意。

    这还是在三年前东荣照例来使,却不曾想使臣队伍里悄悄跟了一个曲丹瑜,她混在队伍里到了西盛,虽还是被她二皇兄曲晖承发现,但人已经到了也没办法,就这么放任她在这盛京城疯玩几日,却不曾想还是出了事,曲丹瑜不见了。

    接下来便是俗套的英雄救美,美人以心相许的感人话本故事。

    华沅然救下被猥琐男子堵在墙角哭泣救命的曲丹瑜,无边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束暖光,总会让人觉得美好,曲丹瑜当时就是那么觉得,那个救她于水火的男子,已是心间抹不去的痕迹。

    随后便是你知我身份我不知你身份的桥段,华沅然将昏过去的曲丹瑜带到了自己府邸几日,这几日曲丹瑜知晓了华沅然的身份,华沅然却不知晓曲丹瑜的身份,只以为她是来盛京城奔亲,也只知晓他可唤她一声“阿瑜”。

    得承认的是华沅然确对柔弱温软的曲丹瑜产生了情意,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华沅然便向曲丹瑜说要娶她之言,问她身世来历,曲丹瑜又是惊喜又是惶恐,丝毫也没忘记自己是东荣皇室中人,皇室女子婚嫁何曾由自己做主过……

    心中纠结万分,最后曲丹瑜还是偷偷跑出了三皇子府,回了驿馆与寻了自己几日的曲晖承会合,翌日使者团便离了盛京城。

    曲丹瑜不见了华沅然自然上下寻索,可寻了一月都寻不着踪迹,便也只当自己错付了一腔真心,日后便不再如此随意打开心扉,顺道再叹一句皇室中人果真不能有情。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日他亲送的东荣使者队伍里,有着那个入了他心的姑娘。

    可他更没想到的是,本就身弱的曲丹瑜在回了东荣后便病倒在榻,这一病便是病了三年,哪怕再想偷摸溜进来西盛的使者团都有心无力,更别提见上一面自己的心上人……

    世间事便是如此,总有千般又万般的遗憾,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在迟纭所能看见的以后中,曲丹瑜和华沅然再见面已是今年年底盛荣两国的战场上,东荣不敌西盛,便将公主送来和亲,送的正是曲丹瑜,可和亲对象却不是华沅然。

    硝烟战场上昔日有情人再见,眼前人是心上人,却再不属于自己,多少怅然只有那两人知晓。

    也正是这一战,华沅然势头再涨,凯旋回京不过一月就取代被废了太子之位的华沅峻成了盛朝储君,身边也有了一个配的上他身份的太子妃。

    如今战事未起,曲丹瑜也被提前那么多送来了西盛,想来是戚容珩向东荣国师,也就是他的师兄安请离去了信,改变了一开始的计划。

    对此迟纭倒是顺心了些,若是戚容珩一意孤行分毫不改按着那老路走,她怕是就会中途跳船了。

    现在,该是要看着这无情无义的盛皇室渐渐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