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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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总会来的

    与东荣和谈崩盘的事不过在东荣使团离开盛京城半日就传了个遍,顺带再加上戚容珩突然能下地还去上了朝,虽然请战一事还被压着并未传出来,但这两件事已经是让盛京城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一是恐慌盛朝真要与东荣开战,为伏光百姓担忧,二是猜测戚容珩那重伤为何突然好了起来,又为何改了性子般一好起来就去上朝,他本就是这盛京城十几年来备受关注的对象,现在和国之大事一起议论还真不算是稀奇事。

    可无论是宫里还是国公府,亦或是那些在朝为官的人口风突然都紧的很,关于戚容珩突然去朝堂一事真是只字都未透露,也是让盛京城一众等着“说书”的人眼巴巴的盯着,就怕漏掉了第一消息。

    外界虽不知晓事件原委,但今日上了朝的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各自也都在府里和子孙后辈打了招呼,莫不就是让他们继续去结交戚容珩罢了。

    永毅侯今日见了戚容珩在朝堂上的模样,回到府中后是连笑着大呼了几声好,让永毅侯夫人和高皓高锦都如见了了不得的事一样,待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侯夫人也发自内心的欣慰,直道自己眼光没错,高皓身为戚容珩多年好友自也是为他此举心生敬佩,而另一位高小姐知道自己心念之人身子见好就已经心花怒放了,哪还会去管戚容珩在朝堂上的壮举。

    另有沈鸣疏父子二人也是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说了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但左右都是离不开戚容珩的,沈家低调隐忍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是能掀开遮掩的布透透气了……

    而午后的迟家书房亦是有父子三人密谈过,不知从何时起,迟惟运但凡有大事除了喊上迟昂杰之外都会喊上迟纭,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很久没将这个女儿当做寻常的闺阁女子看待,他给予这个女儿的,是与对待迟昂杰一般的目光和态度。

    迟昂杰自是对此喜闻乐见,虽说将自己谨慎了半辈子的父亲说服到戚容珩的阵营怕是还得要些时日,但总归时间还富余,且迟家还未到要那么快全面投诚的地步,如今这般明面上依旧是维持原样便是最好的遮掩,而迟纭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有的是时间慢慢给迟惟运灌输思想,让他自己生出心思便是最好。

    对此迟纭比迟昂杰有把握,毕竟在不久之前迟惟运是动过小心思要投诚华沅然的,那便证明他的谨慎小心之下还是藏着野心,试说这在朝为官的又有几个人不想有些大的成就,又有多少人甘居原位一辈子不动弹呢?

    他只要有野心,迟纭就不愁最后的结果会背道而驰……

    她听迟惟运和迟昂杰说了今日戚容珩在朝堂上英勇请战的事,虽说自己昨夜便知晓了,但那么一听还是会觉得戚容珩实在有些潇洒,但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许多的不情愿,比如他不愿跪那杀其父杀其母杀其兄的仇人,比如他不愿穿上那身朝服站在那阶下为仇人的臣民。

    但为了这盛朝百姓不再受朝中蛀虫官僚的迫害,为了不让这江山走向生灵涂炭,为了让盛朝不再受邻国欺压而时刻提心吊胆,他着了那身朝服,跪在了那仇人的阶下,迟纭庆幸自己没亲眼看见,不让她怕是会忍不住眼睛酸涩让人看了笑话。

    要是此刻有人来问她为何戚容珩要走这等大逆不道又艰难险阻的道,她必给不了那人好脸色,戚容珩忍了十余年,这十年分毫未伤过盛朝百姓半分,下的所有手都是对那些罪有应得之人,若不是为了用最周全的法子保全百姓不受战火之苦,他早可以直接起兵打到皇城内称帝,可他要顾全百姓,这是定国公府的使命,也是他的承袭。

    这个世上没有真正干净的人,在迟纭的心里若是要真论起来身心干净的华沅漓能当得起,但戚容珩却是她认为最干净的人,纵使他手上有鲜血,但那颗赤子之心却是最纯净的,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接二连三遭受那些因权利而起的肮脏洗礼,要迟纭来说,现在的戚容珩哪怕就是直接进宫杀了华明渊,都没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世上没有人能有资格去告诉戚容珩要良善,不能心存杀念,不能违背天理纲常,如果有,迟纭会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他的前面,问那人一句若是你的父母兄长皆因那人私念而亡,自己也多番受到性命威胁,你又当如何?

    当然,这个世上也没有人能有资格去质疑迟纭的所作所为,没有人能去批评指责她心狠手辣,如果有,戚容珩也许不会挡在她的面前,但那人定是逃不过他的手心,他可以做到让那人去切身体会一遍迟纭所遭受的一切,那时再问一句迟纭是否心狠手辣。

    这般的两个人,是互相的救赎,是互相的浮木,因为有了对方,才能得以在这人心脏乱的世道里寻摸到那束出逃的光。

    而缘分也早已注定,迟纭因戚容珩而来,上一世时见过听过戚容珩的一辈子,那时的她便已经对这个青年有了些许异样的情愫,而戚容珩这辈子虽是第一回识得迟纭,却还是抵不过那天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在这朵散着清冽芳香的芝兰前停了脚步,进而一步步沦陷。

    两人之间是这一世加上一世,迟纭不奇怪自己会对戚容珩生出心思,却好奇戚容珩怎么就对自己非娶不可。

    而戚容珩不好奇自己为何会对迟纭生出感情,却好奇迟纭为何老想着拒他于千里之外,迟纭的那些秘密让他心间生痒,却还是忍着不去触碰。

    如今许多事情都是时候未到,或许等到了时候,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两人走的这条路也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为了将路走稳,两人皆是在忍耐,一个忙着掩饰心思不让对方分神,一个虽已看破却还是不戳破……

    总会来的,那带着光的日子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