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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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遇刺

    镇压流言这事向来只能将明面上的压下去不能阻止暗地里的流传,许学才一行回到城中便立刻出动人马张贴告示言行禁止再传戚容珩负伤并说明了实情,百姓多惧官兵,见着这场景便也不再讨论,暗地里却还是在猜测许学才所说的是真是假。

    穆旭也带着一队人马在城中四处游走搜寻可疑之人,但奈何来得太晚,那些人早就藏了身形不露分毫,这一趟注定是无功而返,到了晚间穆旭才带着人回营,队伍中亦是没有旁人身影,瞧他神色也没有了出去时的神气。

    戚容珩和孙承绪早知这一趟的结果,见他空手而回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几句城中情况便各归各处歇着。

    夜深时分连虫鸣都弱了许多,屋中一盏烛火轻曳,榻上之人投在墙上的侧影也能瞧出相貌斐然,本是和谐的场面,却突然被另一道高挑的身影给打破。

    这人不算魁梧,却也板正,一身夜行衣面具覆面利索非常,那双眼里只有寒冬般的凛然,手中握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脚下无声响一步一步向榻上之人靠近。

    这人到得榻边,便见榻上男子熟睡之颜,只一眼便知他睡得放松且踏实,黑衣人眼中寒芒闪过,不过一个呼吸间匕首便离榻上之人的脖颈只有一厘,哪知刹那间榻上之人倏地睁开双眸,只一抬手便将黑衣人的手腕握住一反,黑衣人瞬时抽身挣脱,榻上的人也已经立在了榻边,手中长剑相握凌厉的看着来者不善的人。

    一个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此,一个也早知来人不善,分开后两人并无二话,双双动了身形与之交手,墙上的投影纷杂乱人眼,一时让人分不清哪道是谁,这一开始竟是有些不分上下的错觉。

    但不过几个回合就明显看出了一开始有人并未使出全力,一炷香的时间便已有了胜负,剑,搭在了黑衣之人的颈侧,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而他身上其他地方也有几处或轻或重的剑伤,连下巴都被卸了下来,想来是这人想服毒自尽才被如此。

    再观站着的人,左臂之上缠绕的布条又殷出了鲜红,而其胸膛已是有一道不深的伤口,便是刚才新添的了。

    “主子。”

    门被推开,云炎云朗二人入得屋内,观瞧两人面上细汗显然刚才也是在哪儿和谁大战过一场,但比戚容珩好的是二人身上因穿着甲衣并未有伤,看起来便比他要齐整太多。

    二人一打眼便瞧见自家主子胸前之伤,云炎当下便剑眉微蹙看着身旁云朗道,“去取药。”

    云朗点头应下便几步走到屋中南角柜子处,外头也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人入了屋将屋中的黑衣男子带走,戚容珩归剑入鞘在桌边坐下,见着云朗取来的药后自顾自的脱下上身寝衣上药。

    “百藤解。”药上至一半,戚容珩突然低语一声。

    云炎云朗皆是一愣,随后再看向自家主子神色,明显是有些苍白的,百藤解是解毒之药,这还有何不知自家主子是中了毒,云朗当即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向自家主子,戚容珩面不改色的接过服下,又接过云朗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主子,可要请桑先生来?”云朗一边心里咒骂是人无良一边面露担忧的问道。

    他口中的桑先生是思南阁的医者,姓桑名崖,不过二十有六的年纪,师承前朝江湖神医钟元,此次远行自是也跟了过来,却未在军营中,而是在城中和思南阁众人待在一起,此时去请必然会惊动旁人。

    “不必,明早就无碍了。”戚容珩唇色有些白,额上也有虚汗,显然是毒性正在发作。

    至此云炎云朗二人心下虽担忧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也相信桑崖的百藤解,等到自家主子的伤口处理妥当这才退出了屋去。

    这一番动静来去皆轻放,加上戚容珩的屋子是单独在一面,所以也未惊动旁人,无人知晓营中主将遇刺,也无人知晓这人是京中派来的……

    五里之外鲜有人踏足的少平山上新多了一处囚牢似的屋子,此刻正在往里进人,领头的赫然是曾经在迟家盯过迟纭的云三,而他身后众人手中或拖或拽着十几个被绑的严严实实黑衣蒙面之人,显然与入营刺杀的是一拨人。

    此处早在戚容珩请战之前便已经动工速建,行军到此时此处已然成型,从外头看好似与别处山中小屋并未有什么不同,但外头却是布着阵的,若是不知生门无论进出都只有死路一条,里头亦是别有洞天,小屋之下设有地牢,里头四处都和思南阁四牢无有不同,要关的就是这些人。

    这些只是那人的死士,就算是把他们折磨到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戚容珩也没打算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些什么,留他们一条命关着他们只是为了回京送那人一份大礼,自己既然不想平添杀孽,便让那已经做惯的人去做好了……

    国战当前,内讧先起,当朝帝王不顾边疆百姓安危加害一军主将,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能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戚容珩意不在此,这种口舌相传并不能让那人损伤分毫,他要的,只是致命一击。

    他看得出来刺杀之人虽然招招攻向要害,但总是偏了那么一厘,恰时发现必能得救,而那人现在要的便是如此,拖着他,折磨着他,然后让他去死,但却不知这还不如之前那狠厉的招法,留有生机便是祸害,在戚容珩看来那人就是老了,手段虽更阴狠,却也更迟疑了。

    换做他是那人,当年必定不会留下自己,斩草要除根的道理谁都懂,那人却还妄想着再搏一个美名,想必这么些年他一年年长大定是刺痛了无数回那人的眼,现如今终于忍不住了,但已经晚了。

    日都有短长,月也有死生,得意了大半辈子的人,也该开始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