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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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忤逆

    早在许少淑出现之时迟昂杰便去派人去查了一番其背景身世,和从迟惟运口中知道的是差不离,那时他便认定此二人定是别有所图,先不说尚书府夫人的位置,怕是尚书府他们都想纳入囊中。

    而在第一次见到许少淑时他也知晓了自己父亲为何会在接连受了三回打击之后还能做出如此不合年纪的事,那个女人身上的神韵实在是像自己的母亲,那双眼睛也是,可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没有自己母亲一向的温柔,他看到的只有装模作样。

    有了玉姨娘的前例他知晓劝不动自己父亲,虽说也明着与其说道了几番,甚至将老夫人搬出来警示,但始终一个孝字压在身上,再争下去只能是闹得不可开交让那些个大臣们笑话,遂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回尚书府等着老夫人和迟纭回来再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为着此事他还与司徒衡喝了回酒,他自不会去向外人言道家中事,但此事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寻常百姓都能说出一两句来,就更何论司徒衡了,当时司徒衡先是嬉笑了一番,随后又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想着此事尚还未到要外人帮忙的地步,随便婉言谢绝了。

    虽如此迟昂杰还是问了一下司徒衡要如何帮这个忙,却哪知司徒衡只道说想办法让许少淑将重光寺的六小姐接出来便可,这之后自是有用得到的地方,若是要他帮忙便可在老夫人和迟纭回来前便解决了此事,若是不用就先留着等迟纭回来再说,也是有用处的。

    此事不是很难,如若许少淑真是有着些别的心思此事便极容易成,如若她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对自己父亲许了情意此事她就不会去做,毕竟一个背了煞星之名被送出去的小姐她若提出将其接回来指定会让外头的人对尚书府有些看法。

    最后不出所料别人只在她耳边提及了一次就去做了这件事,将迟怀梦接回来后两人交情似乎还不错,一个疼惜自己女儿一般一个是感念将自己接出来的人,也在迟昂杰心中坐实了这个女人图谋不凡。

    他不知迟怀梦于迟纭有什么作用,却知晓自家祖母最信高僧之言,让吉星去办的事也是与此有关,这手段虽看起来妇人家了一些,但有用就成……

    从正堂到侧屋再从侧屋到正堂门口不过只用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迟昂杰入得堂中时堂中几人皆看向他,看老夫人的脸色便知方才又是生了气的,显然是自己这父亲又说了些什么违背之言了。

    “祖母。”迟昂杰站在迟惟运几步之外对着老夫人一礼行下,依旧未看迟惟运一眼。

    老夫人沉沉的应了一声后问道,“你妹妹如何了?”

    迟昂杰轻叹一声后面上带愁,“芷书说是醒了一回,但说了两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孙儿……有些担心。”

    “说了些什么?还要再请大夫来一趟?”

    闻言老夫人和迟惟运的脸色都漫上了些担心,一提迟纭竟是将旁边的母子二人暂时搁下不谈了。

    “纭儿说她在外人面前失了礼仪要祖母莫怪罪,待瞧瞧情况再请大夫过来吧。”迟昂杰面不改色的胡编乱造。

    此话一出明眼可见迟惟运的脸色有些好看,迟昂杰却连头不侧一下余光都不给一个。

    老夫人听言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丫头自己都这样了还谈什么失不失礼的,尚书府失的礼还轮不到她来认错……”

    言下之意自是意有所指,堂中之人都明白得很,尤其是那母子二人,林斐之前本就忍了许久老夫人对自己母亲的明嘲暗讽,这会儿便是不顾许少淑阻拦站了出来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来之前母亲便嘱咐我要敬重您老人家,您若是有何不满直言便是,您却两次三番对我母子二人冷嘲热讽,说我母子二人践踏了尚书府的门楣,但入这尚书府的门是尚书大人提出的,母亲也是拒绝了不止一回两回,如今看来倒是我母子二人之不是,也不知此之是何道理了?!”

    这话说的句句宛若发自肺腑,但好歹是读书人,言辞也未有多犀利,听在老夫人和迟昂杰耳中是不痛不痒,倒是让迟惟运臊得慌。

    人是他接进来的不错,许少淑拒绝了几回也是不错,老夫人现在明着暗着赶人也是不错,现在这般看来全赖他一开始未思虑周全过早将人接入了府中,但事已发生没有回头路,此时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了……

    但还未等迟惟运开口,迟昂杰就先行开了口,只见其转身面向林斐二人,面上带着些恰时的笑,莫名让许少淑心里有些发怵。

    “林公子倒是有理力争之辈,想来先生也是未少教你人活在世上便是要活出个理来这个·道理,但问题是现在你母亲名不正言不顺在我迟家,且不顾尚还在老夫人和我妹妹手中的管家之权插手迟家内务,此之又是何理?”

    说完未等憋了口气的林斐回答便又转向迟惟运这方,面上的笑落了下来继续道,“父亲,当初您要接这位夫人入府时我就曾说过我没权力干涉您娶这位夫人为续弦,但也说过您要为还未出嫁的纭儿着想,您却一意孤行置之不顾,如今纭儿尚且昏睡在一旁,日后外头人如何说道她还尚未可知,父亲心里现在可有我兄妹二人?”

    这一句句说下来可比方才林斐之言要凌厉的多,迟惟运脸上现下是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也是起伏不定,也不知是不是被气到了,老夫人身后的秦妈妈低下头去奚笑了一下,而老夫人被林斐一言说的微皱的眉头此刻也松了下来。

    “林公子是吧,我祖孙二人千里迢迢从云城赶回来,哪知在十里之外都听得人谈论我迟家这些事,你若是觉着错都在我迟家为何一个知书懂礼的人当初不劝住自己的母亲?

    老身那三丫头还未出嫁,甚至连亲都还未议,若因此事众人笑我迟家家风败落无人敢娶,你这外人可负得起这个责任?你若真得中了功名又如何在京中那些爱看笑话的大家贵族面前立足?”

    老夫人说的缓慢,却是让林斐默默的低下了头去,之前的理好似都被堵了回去一般,心中竟是觉得当初自己应该多劝劝自己的母亲,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遭人嫌弃的地步……

    见此状许少淑长吸了口气向前一步跟老夫人和迟惟运各福了一礼,“妾身自知身份卑微攀不上尚书府,也从未想过要什么尚书夫人的名头,只是感念尚书大人恩德以求相报,老夫人既是看不上妾身,妾身和斐儿这便出府就是,也会还尚书大人和尚书府一个清白之名,此之恩德妾身只能来世再报!”

    这话是说的隐忍万分,其眼中有泪在却不落下,旁人见了怕是都得道好一个敢做敢当,老夫人听罢眼中神色未明,见状许少淑当即便直起身子拉着林斐手臂要往外走,却被迟惟运一句喝停。

    “等等!”迟惟运紧走几步将许少淑二人拦住,随后撩了衣袍就地跪下拱手向老夫人道,“母亲,儿子自知此事错在自身,事已至此也无转圜之地,儿子恳求母亲再纵容儿子一回,此后母亲有命儿子自不敢再忤逆一回!”

    这又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啊……迟昂杰心下奚笑,想当年也是如此,堂堂朝中重臣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现在又是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如此,也不知是该为自己的母亲悲哀还是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