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却恐云霞未似君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筹码

第二百四十九章 筹码

    茗云馆遇见宴辞清是没想到的事,最后更没想到的是迟纭被那二人喊出了门去,迟纭好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突然就达成了共识,且还不是让她在外面等一等而是让她直接回去。

    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回到迟家,门房见到她便说韩赫也在府中,老夫人让她回来便去前厅一趟,迟纭有些不清楚这刚从考完韩赫为何不先去歇着而是来了迟家,在贡院外便已经见过,老夫人没道理再让她去前厅见客的……

    思来想去也寻不到由头,便只能先往前厅走,却哪知还未到就迎面遇到了迟昂杰,看其脸色像是带着心事,脚步也有些匆匆,迟纭心下更觉奇怪,这是从前厅的方向来的,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

    两人既是迎面,迟昂杰理所当然的看见了迟纭,当即便快走几步到了跟前,看她的样子是要往前厅去,便拦了一拦,“不用过去了,祖母让你先回院。”

    “这是怎的了?”迟纭更觉奇怪,但也摸不着由头只能随之转身走去后院。

    “本是叫你去谢过韩家给你的礼,但韩赫给了祖母一封韩老夫人的信,”迟昂杰沉沉开口,“信上韩老夫人说想与迟家结亲,且还拿出了过往祖母给她的信物,那时曾经允诺子女定亲的信物,但祖母未有女,韩老夫人顺理成章将其延顺到了子孙辈。”

    如此解释一出来,迟纭便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不让她去前厅了,那礼现在可以收,可是那信一拿出来,她便不适合再过去了。

    “祖母怕是有些难做。”迟纭反应很平静,毕竟她心里笃定老夫人不会应下这门亲。

    但迟昂杰却是还不晓那高僧批命,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妹妹与韩赫不适合,也不喜这般捆绑似的姻亲,韩老夫人的意图太明显,所以才一直提不起心情来,却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个做兄长是插不上嘴的,所以更加烦闷。

    看出他在想些什么,迟纭毫不在意的道,“大可放心,祖母不会将我许给韩家,父亲也不会。”

    “为何?”这般的自信让迟昂杰有些诧异,他不觉得自己祖母是不守信义之人,却又觉得迟纭太过笃定让他不由自主的去相信。

    “你该知道父亲在想些什么,也该知道迟家要走到哪儿去。”迟纭嘴角带着些讽刺的笑意说道,这个世道的女子有几个是能如意的呢。

    听了这话迟昂杰眉头一皱,脸色比方才更差了些,他虽然不知道那批命,却也知道嫁入韩家比被家族当做向上爬的棋子要好,迟纭倒是早就不在意了,他却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祖母和父亲抱着这个想法,心里别提多堵了。

    等一路将迟纭送到夕云阁,迟昂杰便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迟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心底有些触动,那种感觉就是宴辞清于她的感觉。

    她自成为迟纭开始就对迟昂杰没什么感情,这个不明是非冷落自己妹妹十年之久的兄长她真的很不看好,哪怕这段时间以来他幡然醒悟诚心弥补,迟纭都觉得十分没有必要且无感,但现在看见他真心实意想到了自己妹妹的以后,她突然觉得这个兄长好像可以试着去接纳了……

    老夫人会如何应付韩家迟纭并不想管,她心中只牵念着宴辞清所说的明恒一事,她知道戚容珩和宴辞清二人说的必然也是此事,让她避开只是为了让她不牵扯进去而已,但越是如此,她便越在意。

    明恒不是善茬,上一世时戚容珩都险些栽在他的手里,也因他才落下了些后来盛年早逝的引子,所以迟纭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切重蹈覆辙,而现在的切入点,就是绯香阁。

    她势必去要找绯香阁的东家钟为说上两句话的,而她的目的是绯香阁幕后的主家,那人才能做绯香阁的主,或者说是宫里那位受宠的娘娘的主。

    本来她没想那么早就去找那人,但华明渊步步紧逼不给人松懈的余地,便也别怪她一步步将他的羽翼都废了!

    至于今日戚容珩和宴辞清还说了些什么她不想去细究,让她避开自有那两人的道理,而在她回了院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听得小侍女来报说迟昂谦要见她,起初是愣了愣神,随后便想到了些什么让人请进来。

    院门大开,迟纭出了和迟昂谦坐在树下石桌边,今日未有心思煮茶,便让芷书去泡了茶来,夕云阁的侍女们都有眼力见的退散开了些,唯独芷棋站在迟纭身后不远处。

    “以你的聪慧对我的到来想来已经猜到些了什么。”迟昂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来的一般,又胸有成竹。

    见之如此迟纭心下有数,拿青碎瓷的碗盏盖拂了拂漂浮的茶叶,沉着答道,“今日见你出贡院的神情,想来入榜在望。”

    此入榜在望不是指榜上有名,而是此名能入前五。

    聪明人只能听懂其中意味,迟昂谦亦然,一笑后自如答道,“此行无关自夸,而是自荐,如若无误,想来迟昂谦之名会挂在前三甲。”

    若是此话在外头说,怕是会引来不少人的冷嘲热讽,说迟昂谦自大又目中无人,但此刻在夕云阁,在迟纭的面前,这句话,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自荐的筹码。

    “那就先恭贺一道了,”迟纭抬眼回以一笑,随后举起杯盏敬向迟昂谦,“以茶代酒,愿前路光明大道,前程似锦繁花盛开。”

    话音落下,此时忽而起了些风,风轻轻拂过明媚姑娘的发丝,迟昂谦不知袭入鼻息的究竟是她手中端着的茶香,还是她身上的女子香,这一刻的笑容让他有些恍惚,却也铭记于心。

    过后迟昂谦同样端杯回敬,道,“愿吾不负汝之所愿,共襄美景。”

    在此之后多年,迟昂谦犹记得这个没有什么明媚阳光的场景,那个女子的笑容和她悬在空中毫不动摇的双手,都坚定了他的一份信念,无关情爱,只有关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