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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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寻

    围场之上的天极其压抑,明明是未时刚过不久,却宛若要入夜了一般,跑马场边的看座上几人或立或坐,面色都谈不上好,氛围也有些沉凝,唯独几上还残余些许热气的茶给人一丝暖意。

    小几边坐着沈归音和沈辰昭还有迟昂杰,站在看座木拦边沿望着因风起了飞尘的跑马场的是迟纭和迟昂谦。

    几人已经在此已有小半个时辰,为着的当也只有那么一件事,沈辰昭和迟昂谦是进山去了的,对山中情况自然清楚,迟纭听了他们所说也只当一个安慰,至少证明了戚容珩的人得了先机,自也就多了一分胜算。

    但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华明渊派去寻戚容珩的人还未回来,其实他们也不想看见那些人回来,因为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都不会是好消息,但现在戚容珩也还没回来……

    “小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再等等。”迟昂谦侧头看着迟纭,好一会儿才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他没见过迟纭这般模样,跑马场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她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面上毫无波澜,眼中也毫无波澜,说不上死气沉沉,却也谈不上宛若寻常。

    这儿已经许久没有过动静,迟昂谦的声音虽轻却也突兀,坐着的几人都看向了迟纭,沈归音用手指碰了碰自己面前的杯盏,感觉到尚有余热后又收回了手轻叹了口气,沈辰昭也端了自己面前的杯盏将已经快要谈不上温热的茶饮尽,迟昂杰却是看着迟纭不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迟纭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这会儿没心思动上一动,也没力气回话,就这么看着那跑马场,仿佛还能看见昨日戚容珩在这场上纵马的身影……

    就这么又过了那么半盏茶时间,远处忽而远远而来一人,迟昂谦站在外头自当先行发现,却是看着来人颇有不解,他并不识得此人,但那人却是往他们行来的。

    人愈来愈近,迟昂谦还是未想起有那么一号人,当下便直觉的看向迟纭,“那人瞧着面生,你可识得?”

    这会儿迟纭不知怎的忽而有了反应,当下便往迟昂谦看的方向看去,只那么一瞬心中便好似松了不少。

    “识得。”

    迟纭淡淡出声,此时坐着的三人也听见两人说话,都不约而同起身与两人并肩而立,但来人却是都不识得,迟昂杰更是疑惑自己妹妹何时多了那么一个故人……

    那人不过片刻便到了几人跟前,却也不看旁人只看着迟纭,不是旁人,是换回了自己本来面貌的宴辞清。

    朝夕相处十多年,迟纭和宴辞清早就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所想所愿,这会儿宴辞清亦是没有说话,迟纭却是一颔首,随后便转身面对自己身后众人。

    “我稍离片刻,若有人来请诸位替我遮掩一番。”迟纭说着福下一礼,之后便立刻转身下了阶,连芷书芷棋要跟上都摇头劝阻下来,更是不管那几人是何反应就同着宴辞清一同走开。

    迟昂杰一开始便要往前去阻,却是被迟昂谦伸手拉住,他自然不解,却只见得迟昂谦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看同样被扔下的芷书芷棋,这才沉了口气站在原处看人走远。

    他知道迟昂谦聪慧过人,也知道迟昂谦比自己更懂迟纭,可就是这般心里更是挫败,明明他才是她的亲哥哥……

    而那厢两人到得一处无人之林才停下,周遭只有风声,两人停住脚步面对而立,迟纭双眸中这才漫上了些光亮来,“你知道他现在如何,对吗?”

    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宴辞清心中微微一叹,随后宽抚的轻拍了拍迟纭的肩,道,“华明渊派的人不止我知晓的,我本想替你看看他现在如何,但因与他未有因果缘来,所以……我无能为力,只能你自己试试了。”

    他这话并不假,他在帐中时便想试着去看看戚容珩现处何处,却发现连开始都开始不了,但一想也是,他与戚容珩之间并没有因果之线,他是因迟纭而来,在此盛朝他也只能看见迟纭。

    听了这话迟纭眼中的光也黯了一些,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这具身子限制诸多,我也看不了。”

    她不是没试过,从一开始她就试过了,但都是颓然,也明白了是因为这具身子不属于自己,她现在就相当于只有一半的她。

    “既如此便只能等易城回来了。”宴辞清亦是有些可惜,但还是尽量宽言,而他也早将易城派去寻戚容珩了,只是也还未回来,他猜测应该是戚容珩几人躲的太深了。

    听得他将身边的易城派去寻人,迟纭这才稍稍安了些心,那些禁军寻人无好消息,但易城未寻到便真是未寻到,也大可能是戚容珩他们走得太深了。

    但纵使如此,迟纭还是犹豫了一下道,“我记得观命册上有言道,天命之人祭出脉血可催生源力,对吧?”

    此话一出宴辞清神情陡然转冷,言辞道,“你记得这句话,就不会不知其所带来的后果!”

    祈天宫有册唤作《观命》,亦是掌宫座下弟子都学成的一册,里头有如迟纭所说的这一言,若是天命之人祭出脉血点于眉心,则可催生观命所需不可生之源,但此法只可用一次,且用此法之人将失掉一源,而祈天宫的弟子最不能丢失的便是那虽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比重要的源。

    但显然迟纭心意已决,宴辞清也看得清楚。

    “他一定有危险,如若不尽快寻到恐生变数,而且你知我现在最在意的并不是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迟纭近乎急切的拉着宴辞清的袖摆,眸中已然泛上泪。

    见她这般宴辞清久久未曾说话,最后终还是松下气来,“失了一源你需尽早回祈天宫,耽误久了就是师父也救不了你。”

    听他松口迟纭含着泪笑着点点头,她对那后果清楚得很,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还不能就这么潦草收场,她还想见戚容珩,还想多看他许久许久,甚至有些贪婪的想呆在他身边一辈子。

    所以,她会好好的存在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