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却恐云霞未似君 > 第三百三十章 清债(一)

第三百三十章 清债(一)

    南疆之事帝王不在乎,迟纭和戚容珩也不甚在意,但一个是知道幽云不会有大动作,一个是清楚幽云太子微生羿的为人和他的打算。

    思南阁稍刻便到,得了这冷天没人愿意出来走动的好,两人进出自如分毫不用担心被人瞧见,而思南阁的人大多都是要子时过才歇下,现下阁內还能瞧见人来去往,一个个见着再度登门的迟纭亦是毕恭毕敬跟对待自己主子一样。

    也不是迟纭在他们心中树立了什么威望,只不过是思南阁众人都瞧见了云朗因为没禀报迟纭抱恙一事便被罚看了七日叁牢,这迟家小姐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还用明说?

    林斐母子被看在一处小院中,当然叁牢更为安全,但叁牢里现在还有着齐宵和郑奎,便是随意寻了一处稍偏一点小院看着了,左右二人也踏出不了自己的屋子,每日里也只能见到门口守着的两个暗卫,其余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母子二人已经被带到此处已有十日,但戚容珩没有来过,毕竟他先来可没有他和迟纭一同出现让人来的惊诧。

    两人拐过一条长廊还没到那处院子时便见秦九悠迎面而来,手里还提着之前迟纭见过的那个小包袱,到得两人跟前秦九悠先是跟二人行了个礼,随后便见她稍锁着眉看着戚容珩,眸中尽是不解。

    “我那招数其实顶多让他想起一些从前之事,阁中也查过他并未听言说他有什么痛苦的过往,但方才他忽然有些癫狂,之后便晕了过去,我已经请了桑先生过去看了,听人说主子回阁了就先来回禀,主子可是要去看看?”

    一番话下来戚容珩的神色愈渐幽深,一旁的迟纭也不知秦九悠在说何人,但瞧着戚容珩的神情便知此人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戚容珩只对秦九悠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们正要往那处去。”

    一句话便让迟纭明了了秦九悠在说何人,心下一顿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戚容珩瞧了一眼迟纭,秦九悠也跟两人再次行过礼往两人身后去了,迟纭这才同戚容珩继续往那处院子去,但现在却是比方才的面色要冷了许多了。

    本就也没多远了,两人不多时便到了这处小院外头,院中之景极为简洁,正中主屋左右侧屋,林斐在主屋内,许少淑在左边的侧屋中,两人一踏进院门里头看人的三个暗卫便都向前一步行礼,二人也是脚步不停直往主屋去,门是开着的,因为桑崖刚来,现在正在屋内。

    两人并肩入了屋去,云朗守在了门外,屋内只有两盏烛灯并不算亮,其中一盏还是因为秦九悠来才加的一盏,屏风之后便瞧见了桑崖正在收拾药箱,榻上躺着的正是已经有些憔悴的林斐。

    见着二人进来桑崖也未抬头,只如实道,“受了刺激心血上涌,服了一颗安神药,过会儿醒来就无事了。”

    “其实他不劳桑先生来走这一趟。”迟纭看着榻上禁闭着双目面上还有些痛苦之色的林斐,说出的话如外头的天一般冷。

    闻此言桑崖拾掇药箱的手顿了一顿,随后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二人,就算屋内不算亮,他也分明瞧见了那个女子身上有着衔悲茹恨,就连戚容珩身上也尽是凉意。

    他可不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也不觉得是外头的风雪所致,那究竟是什么事才能让二人对这个才来京城半年的人有如此情绪?

    不过虽是好奇,在思南阁待久了却也知晓不该问的不要问,桑崖当下便转回头去将药箱合上随后起身便往外走,但也在二人面前停了一停。

    “迟小姐的身子好似比上回虚弱了些,还得注意将养着才是。”

    医者望闻问切,他只这一瞧便见得迟纭面色不如上回那般好,虽不知何故,但也因着戚容珩的缘故忍不住多提醒那么一句。

    “劳桑先生挂心。”迟纭倒也颔首应下。

    于此桑崖才一拱手转身出了门,方才走出门去便听得里头戚容珩一句吩咐让云朗将门关上又让守着的人都退远些,心下便是又多了几分思量,却也知道这林公子今日是不好过……

    云朗和看门的两人都退到了院中去,也听不甚清屋内动静,屋内戚容珩和迟纭也在离榻不远处的椅上坐下,谁也不说话,但谁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不平静。

    桑崖手里的药自是好药,不过一柱香时间林斐便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时目中还是无神,只盯着屋檐看了许久,不知何时才回过神来,沉沉叹了口气后便撑着起身,但方才坐起便见着了那方坐着的戚容珩和迟纭,只一瞬间便觉心口处钻心般的疼再次袭来,就这么在二人面前再次倒在了榻上,但这回却是没晕过去的。

    只看他捂住心口的举动迟纭便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搭在几上的手也是将锦怕都攥得皱了起来,一旁的戚容珩瞧见便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握住,这忽然而来的温暖也让迟纭稍稍放松了些许。

    待稍过了一会儿那边林斐缓过来了一些,却是不见他起来,而是伏在榻上似疯似魔的开始笑,从一开始低低的轻笑愈渐演变成大笑,还不时的握拳垂着榻,但迟纭和戚容珩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疯魔,看着他因为自己而癫狂。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林斐的笑声开始弱了下来,迟纭忽而觉得他也有些可悲,仅仅因为那个表妹而情深不寿丢了大好的前程仕途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可悲归可悲,她该讨的还是要讨。

    思量下迟纭也脱开了戚容珩的手起身往林斐走去,在一步开外时停下,林斐看着眼前石榴红的裙摆后缓缓的坐起身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只一瞬间他便觉得有些恍惚,为何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迟纭,他却看见了那个明媚如春的女子?

    两相对视间,迟纭只宛若回到了那日雪夜初见和大婚之日,只不过不同的是如今是她站着看林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