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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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叛徒(二)

    军中但凡出了那不是一条心的人便是有害而无一利,在军营中活了二三十载的张勋不会不明白,他此前亦是痛恨定永军中反叛的齐宵,这些年治下他一直都谨慎待之,但现在却还是被告知自己的凯风军中出了敌方间细,心下震惊之余是惶恐和不安。

    张勋原地不知所措愣神之时戚容珩已经朝外道了声“将人带进来”,张勋侧头看去便见云朗打头入了厅中,手里还拎着一只身上插着半截利箭的信鸽,随后便见他后头又有两人押了一个铠甲着身的人入了厅,押人的是潘兆军和王彬,被押的是丁帜。

    见着丁帜分别被定永军和凯风军的人押进来张勋又是好一阵震惊和气急,云朗此刻已经将那信鸽腿上的信取了下来递给了戚容珩,其上只一句“李翼或被察觉勿再信其”,戚容珩看过后目中划过一丝轻蔑,之后便将其递给了张勋。

    这字迹张勋看得再清楚不过是谁的,不过这短短一句话却看了良久,之后便是攥成了团猛地起身走到被捆着跪在那的丁帜前抬手就是蓄力一拳朝丁帜的脸去,丁帜左右被压着不得退只能硬受着,不过片刻右脸便带了青紫,唇角也隐出了血来,但他却依旧是一声不吭垂着眸似笑非笑。

    见他这般张勋更是气极当下又是一脚猛朝着丁帜胸膛踹去,两旁的潘兆军和王彬见他真是气急了纷纷撒了手往两边撤了一步,还没站定便见丁帜闷哼一声被踹离一丈远倒在了地上,那唇角的血是愈发的多了,二人都还有些庆幸自己方才闪躲的快不然自己的手也得受牵累……

    “先将人押下去看好。”

    戚容珩等张勋发泄了一些才看着潘兆军吩咐,潘兆军拱手应是便半拖半拎将丁帜给带了下去,等人被带走后云朗才再次禀道,“主子,另还截获了一封信,依着主子所言将那封信拓印下来后又找了只丁副将的鸽子给放了出去。”

    说完云朗又呈出一封信来递给戚容珩,戚容珩接过后扫了一眼便再度递向了张勋,“他为寻稳妥便放了两只信鸽,无论哪一只到敌军阵营都可明白我方安排和变动。”

    这封信上依旧有“李被困”,之后却是书明了今日论定布防的薄弱之处,如若今日未将此信截获那明日必会有一处遭敌军突袭而落入被动之方,但云朗既是言道真信已被送出,那想来就是戚容珩打算将计就计等着将敌军打个措手不及了。

    不过一瞬张勋便摸清了戚容珩想做什么,接着便道,“末将这就去重新安排布防。”

    说完他便匆匆出了议事厅回营,王彬同戚容珩行过礼后也快步跟了上去,到得营中将那几处薄弱之处加强了些兵力后时辰已是不早,但张勋却是在城楼之上久久不曾下去,王彬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好后也上了城楼,随即便跪在了张勋身侧请罪,“事急从权未来得及跟将军言明,请将军责罚!”

    张勋久久未曾回话,之后沉沉一叹,“起来吧,是我自己识人不清让他在我身边蹦哒了这么久,还亲手将他提拔到了副将之位,今日若不是你在里应和潘副将我便已是酿成大错,你当是无错。”

    “将军无需如此,本就是那丁帜吃里扒外辜负将军的信任和栽培,幸得定国公慧眼如炬识其歹毒,末将见定国公也并无责怪将军之意,将军且宽心。”

    王彬是个循规蹈矩的实在人,起初戚容珩同他说要他注意丁帜举动之时虽是不解却也如实照办,毕竟戚容珩也没要他对丁帜做些什么只是让他盯着,却哪知这一盯便盯出了不对劲来。

    之前回营时丁帜说戚容珩将李翼扣住恐扰民心之言虽说可以用他和李翼私交甚好来解释,但那忧心明显是小于紧张的,如若李翼无错他何须如此,再者便是这晚间亲眼见他鬼鬼祟祟的放信鸽,行踪如此隐蔽一想便不是什么好事,他还没来得及禀报就被潘兆军带了人将丁帜给捆了,之后去定永军军营的路上便也大致知晓了丁帜叛国之事。

    他也同张勋一样气愤,但更多还是担心戚容珩在这般时候大肆发作给敌军看笑话的机会,后来见戚容珩并未打算现在就发落反而打算将计就计便也放了些心,不过自己在张勋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对其有些了解,想来他心里现在都是愁闷的,但也是无法宽抚。

    “这位小国公爷不可小觑啊……”

    张勋看着天边的月亮长长一声叹,这第一日他便看到了戚容珩出手之利落心思之缜密,这不是一来就能发现的事,此前定是做了些准备的,由此便就有了这一声叹……

    夜色如墨,本该寂静的大地之上却忽而有了马蹄声响,定永军军营望楼之上的守卫警敏向来处看去,紧接着便见一行黑衣蒙面之人踏马而来,算来也不过只有五匹马,其中一匹马上却是有两人,当即营门守卫便已经戒备非常,弓箭手也已经搭好了弓,却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云朗给吓了一跳。

    “自己人。”云朗将领头的兵手中已经搭在弦上的箭握住。

    这人惊了一瞬后便松了弦,旋即又对旁边一众弓箭手挥了手势,这些足以让那几人身上穿好些窟窿的箭才都收了回去,这会儿云朗才下去到了营门口抱剑等着那一行人。

    六人五马到得营门一丈之远都勒缰停住,云朗往外走了几步,这一行为首之人也下的马来扯下面巾走向云朗,正是去救华清婉的黎奚。

    “可有受伤?”云朗将黎奚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关心之态显而易见。

    “无大碍。”

    黎奚摇了摇头,随后回头看向身后,“终是不负师父所托。”

    这时云朗也看向他身后的几人,其中一个带着黑纱斗篷的女子尤其显眼,当下便也未多话便将黎奚和那女子领入了军营,去的却不是议事厅,而是一间营房。

    到得营房之时云炎正守在门外,见着云朗身后的二人便对屋中人道了一句“主子黎奚到了”,紧接着便听屋中传来一声“进”,云炎这才推开了门后侧身让黎奚进去,黎奚知晓自己师父要见的不只是自己便也稍侧身了一步示意让那女子先行,之后之间女子颔首以应便先行了一步,黎奚也紧跟其后入了里,云朗则是跟着云炎守在了门外。

    用以约束明日之战的最后一桩事终于在此时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