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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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茶苦

    又是一年上元节,本该待在宫中的帝王却是不见了踪影,就连随侍全荣都不见了人,只政安殿的灯火依旧通明的亮着。

    按着往常惯例新帝登基第一年除夕夜宴上元夜宴都会少不了,但戚容珩只举了除夕宴推却了上元宴,美名其曰予朝臣阖家团圆之日,其实是他自己厌倦那等场面罢了,这会儿人正在茗云馆待着,身旁除了换了一身装束的全荣还有沈辰昭袁沛洲司徒衡一众,所在雅间正是去年除夕看烟火的那间。

    “放着宫里盛灿烟火不看非要来这儿看,难不成师兄你让人将宫里的烟火都放出来了?”司徒衡百无聊赖的瞧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京城经了几月倒是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喧哗。

    “宫中清冷,陛下喜热闹当是不愿在那待着,你不也在宫里没住几日就卷包袱出来了。”

    沈辰昭面带着笑意接言,虽说是实话,但也是在为戚容珩寻一个借口罢了,这在座的谁不清楚今夜戚容珩出宫到此来是为何……

    “我那是自觉身份低微不能伴在真龙天子左右,”司徒衡嘟囔着反驳。

    “九悠说明日要来宫中请安,我让她去替桑崖整理太医院的药,她应下了。”

    却是戚容珩轻淡的开了口,甚至都没正眼看向司徒衡,只一直瞧着底下来往的人群,司徒衡一听瞬时眼眸一亮,接着便改换笑颜有些谄媚,“我想起来长铭殿的古籍我还没整理完,不如就让李将军先回府去过节今日我送师兄回宫吧?”

    此话一出戚容珩并未作答,倒是站在角落里一直未出声的李喜上前一步朝着司徒衡拱手道,“护陛下周全是臣之本分,还望司徒大人体谅。”

    “你这小子怎么不识好歹呢?!”司徒衡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但旋即又笑着看向戚容珩,“师兄?”

    “长铭殿的古籍已经整理好了,”此时戚容珩面上也终于有些些许笑意但也转瞬即逝,说着大喘气般又接了一句,“但凤宸宫的修缮我无暇盯着。”

    “我去盯着!”司徒衡赶忙出声就跟谁会同他抢了一般,“除了师兄可没人比我清楚凤宸宫要修成什么样了”。

    “怕是得要上十来日啊,”戚容珩说着缓缓抬眸看向了司徒衡似笑非笑,“不知司徒大人可待的住,到时监工一半就跑了可算抗旨的……”

    这话一出旁边另外几人都憋了笑,司徒衡心下想着秦九悠整理那些药最多只要四五日,他这好像是有点亏,但总比起在外头也见不着一面好些吧?是以当下便也深吸了口气应下,另一边的李喜瞧着这架势便也就自觉的行礼告辞了,毕竟他也是想去寻自己心上人的,这会儿又何乐而不为呢……

    李喜走后不久雅间门便又被敲响,全荣去开了门便见着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端着托盘的女子,正是当初留在茗云馆帮衬的芷书,一月前已经和赵川定下婚约不日便要完婚。

    “掌柜吩咐小女子送这壶茶给贵人,劳烦大人通禀一声。”

    芷书端端正正一礼,全荣瞧了瞧便颔首应下入了里,不过片刻便又出来稍侧着些身子道,“姑娘请吧。”

    道过谢后芷书一路垂头入了雅间到得一众人跟前见了礼后将那壶茶呈上了戚容珩面前的小几,随后收了托盘退后一步又是一礼,“掌柜说这是特意为贵人备的茶,愿贵人如朝日照万民亦岁岁长安。”

    其实这儿的几人都识得芷书,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们便知接下来的气氛怕是会不甚好,也果然如他们所料戚容珩眼底的笑意散去了许多,看着那壶茶看了半晌才出声,“多谢赵掌柜好意了。”

    话虽短却让人听出了些落寞来,过去几月在座的几人可都没见过戚容珩这般模样,反正自他成了帝王便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朝臣们都害怕的紧。

    芷书依言退了出去,等到雅间的门关上后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才离开,这茶是赵全明让她送的不错,但这话却是她家小姐要赵全明转达的,这二人的情意他们这些身边人都瞧得一清二楚,现在这般境况着实是让人道一句天生妒……

    那壶茶斟入茶盏,的确香气沁人心脾宛若那个女子给人的感觉一样,雅间静了一静,沈辰昭和袁沛洲都聪明的不开口,但却没拦住一个没心没肺的司徒衡。

    “你果真就不去看看她么?”

    其实司徒衡也不想看见自家师兄这副模样,但他总觉得连去其墓前看一眼都不愿属实不像自己知晓的戚容珩的行事规章,但他不知晓在感情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章程可言。

    但戚容珩也给司徒衡面子答了话,“那儿埋的不是她我若是去了她会不高兴。”

    说完戚容珩一盏清茶如饮酒般入了喉,吞下了不知多少苦涩和淡然,几人皆不知其意,又觉这是戚容珩在自欺欺人,没来由的便又对其多添了些感怀。

    窗外烟花绽放绚烂的很,但身边坐的却已不再是去年的那人,也没再见着那张笑颜没再听着那句岁岁长安,终是愁绪和惦念盈满心间,此刻她那儿是否也有着这般璀璨炫目的景色……

    回到宫中后也不顾君臣之别司徒衡硬拉着戚容珩在政安殿前的台阶上喝起了酒赏起了月,戚容珩倒也挥退全荣和云朗奉陪在旁,酒是一坛接一坛,却是半分没觉得比那茶苦,身边的人也是越喝越疯直到醉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你怎么都不肯见我”,戚容珩瞧后也低头一笑摇了摇头,随即又仰头将手中酒喝尽砸了酒坛。

    “你倒是还能看见,我却是连见都不知去何处见,你就知足吧……”

    一句酒苦之话消散在这夜色中,无人知晓这个已经坐揽江山的男子心中离愁几何,终还是应了那一句“只见江山不见美人兮”,风又起,清寒的的月光洒在男子的身上让人瞧着萧瑟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