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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没事,我来了

    外头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被风吹得斜打在窗户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让人心头止不住地发颤。

    名媛团里撕逼的事儿其实不少,但一般不太会撕到秦之意的头上来,她那点撕人的本事,其实是天生的。

    临平城里的人对她除了骄纵的评价,还有另一个评价:泼辣。

    然而此刻,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危险,秦之意哪还有半分泼辣的范儿,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也完全做不出反应。

    心里也只有一句话不断地在回响:曲洺生,救救我,救救我啊……

    大门就是这个时候被人踢烂的,曲洺生第一个冲进来,浑身上下全部湿透,头发一缕一缕地搭在额前,与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又矜贵无比的曲二公子大相庭径。

    后面跟着进来大批人,场面瞬间反转。

    对方见到有人来了,第一时间既不是对秦之意下手,也不是反抗,而是转身就逃。

    两人对屋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两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从一开始他们就戴着口罩这一点来看,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暴露真实面目。

    秦之意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地往下倒去。

    曲洺生上前来接住她,沉声问:“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

    曲洺生似乎还是不放心,上下查看了一番,又问她:“你能自己走吗?”

    眼下他全身湿透,如果抱着她出去的话,肯定会把她的衣服也弄湿。

    她的身体,可受不了凉。

    秦之意哪里还有力气,她现在连开口说话都困难。

    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曲洺生见她半天不动,也管不了自己现在湿透,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往外面走去,手底下的人撑着伞跟在边上。

    可风太大了,将那雨吹得到处乱飞,好多雨水打在了秦之意的脸上。

    冰冷的感觉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她似劫后余生般,一把抱住了曲洺生的脖子,在他耳边哽咽道:“我好怕……”

    “没事,我来了。”

    曲洺生嘴上虽然这么安慰她,实际上内心的恐惧比她还要多。

    要不是最后时刻尉迟风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他,他都不敢想现在会发生什么。

    心里的后怕让他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然后在这一片风声雨声里,他就听到秦之意问:“曲洺生,如果我没有怀孕,你会不会来救我?”

    “会。”

    “你不要骗我。”

    “在打雷呢,我要是撒谎,万一雷劈到我头上怎么办?”

    正说着,天上‘轰隆’一声,好大一个响雷。

    幸好,没有劈在曲二公子的身上。

    秦之意又哭又笑,脸上雨水混合着泪水,她凑过去,湿哒哒地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呼啸的风声里,曲洺生听得有点不太真切,她好像是说:我好喜欢你?

    ……

    医院。

    秦之意做完全身检查就睡过去了,医生说具体情况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但就目前秦之意的状态来看,应该只是受了惊吓,自身和孩子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曲洺生点了点头,面上仍旧似笼罩了寒霜一般。

    医生走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昨晚的这个时候,他和秦之意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虽然秦之意表面上不高兴跟他同床共枕,但最后也还是被他乖乖抱在怀里。

    仔细想想两人之间的相处,只要他愿意低头,秦之意就都可以不计前嫌。

    还有刚刚她在风雨里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到底是真说了,还是自己幻听了?

    可为什么即便有可能是幻听,自己的心里还是那么地高兴呢?

    比以往谈成任何一个大单,都更高兴、更有成就感。

    自己是不是……也一直在期待她爱慕自己?

    ……

    林念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给原先那人打了电话,准备问一下现在的情况。

    结果对方说:“我还在临平城。”

    “你怎么回事?!”林念顿时大怒,毫无以往在人前不争不抢的模样,言语尖酸刻薄:“你是手脚废了去不了南江,还是准备拿了钱不办事,你信不信我也可以另外找人做了你?”

    “林小姐好大的口气啊。”贺行森淡淡地接了话,语气里全是危险,“你要做了谁?我吗?”

    林念对贺行森的声音并不是很熟悉,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从愤怒变成了惊慌:“贺总,怎么、怎么是你接电话?”

    “林小姐应该庆幸这电话是我接的,如果是曲总接的,你觉得会不会更刺激?”

    “你和曲总……”

    “哦,我们谈了个合作,林小姐有兴趣听一听吗?”

    林念不用听也知道这个所谓的合作到底是什么内容。

    并且,贺行森都已经态度嚣张至此了,也就说明,曲洺生那边,也不会留她活路。

    林念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一丝清醒过来,曲洺生是真的对旧情毫无留恋。

    更甚至,他以前和自己在一起,更多的也是为了报恩。

    挂电话之前,她问了贺行森一句:“他有没有说要我的命?”

    贺行森嗤笑了一声,并不作答,直接挂了电话。

    这一夜算是浪费在这些垃圾身上了,接下来他要回家好好休息。

    哦,不行——

    回去了那个小不点又要来纠缠自己,还是去酒店吧。

    ……

    秦之意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外头的光亮只从缝隙里透了那么几丝进来。

    她看到曲洺生就躺在自己的身侧,一只手被她枕在颈下,另一只手以护着她的姿态从她身上横穿而过。

    她稍稍一动,曲洺生便睁开眼来,哑声问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之意听着他声音里的沙哑和以往初醒时的不同,问道:“你怎么了?”

    “昨晚淋了雨,有点感冒。”

    哦,昨晚的事……

    那些令人窒息的画面排山倒海般涌进了秦之意的脑海,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曲洺生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臂,暗哑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克制却温柔:“别怕,你没事,孩子也没事。”

    昨晚后来她一直睡得不好,说了很多梦话,大多数都是颠三倒四含糊不清的,可有两句,曲洺生却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

    曲洺生,救救我。

    他一直都知道,已过世的父母对秦之意来说有多重要。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和她的父母放在同样的位置。

    所以——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秦之意还以为他是问自己要线索,仔细想了想才回答:“被打晕之前我没注意有人跟着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面醒来就在那栋房子里,那两个人都戴着口罩,看眼睛我没有熟悉感,而且他们总共就跟我说过一句话,叫我下楼,声音也很陌生,再后来你就来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自己说了这么多,他难道不说点什么?

    幕后之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他又是如何找到那里的,不告知几句?

    秦之意纳闷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神微微闪烁。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刚刚说感冒了,不会很严重吧?

    昨晚他进来的时候,那个样子,真的毫无形象可言。

    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一刻的曲二公子……史无前例的帅呢?

    “曲洺生——”

    “你昨晚说,喜欢我。”

    秦之意:“……”

    她其实不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那时情况特殊,自己被感动冲昏了头,又加上害怕,所以就突然把心意说了出去。

    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冲动了。

    他不问还好,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么一问起来,可如何回答才好?

    说自己吓坏了胡言乱语的?还是说自己不记得了?

    思来想去,秦之意实在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硬着头皮瞎扯道:“你那么拼命来救我,那我肯定会感动啊,感动了自然要说点好听的,你不要太当真……”

    “我当真了。”

    秦之意:“……”

    我昨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刚醒过来,你不要再继续吓我了好吗?

    她的脸上顿时有些发热,幸好没有发红,所以不开口的话,别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很紧张。

    可曲洺生还抱着她啊,从她微微绷直的身体就可以感受到她的紧张。

    他低下头来问:“你是在想借口吗?”

    “我、我想什么借口啊!”秦之意立刻反驳,转瞬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连忙坐了起来。

    曲洺生也跟着坐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她的耳廓……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某人心里暖洋洋的,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也不逼她什么,只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为过吧?曲太太准备怎么感谢我?”

    “我又没叫你来救我。”

    “那是我多事了?”曲洺生靠近她,双手从她背后自两侧拢过来,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头低下来,和她脸贴着脸,呼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

    秦之意还以为他大白天的精虫上脑,正要骂他,耳边落下的却是——

    “以后我不让你一个人了。”

    在南江的这几天,两人过得太惬意了,以至于他放松了警惕,才让歹人趁机而入。

    昨晚自己没赶到之前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她的内心会有多恐惧。

    “之意……”

    “嗯?”

    “过去这两年,你都在做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秦之意稍稍偏头去看他,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还能干嘛,我在败家啊,你不是经常收到我消费的短信吗?”

    “其他时间呢?”

    她也不是每天都在败家,基本上都是品牌上新的时候她会去逛逛,看到顺眼的就随手买下来。

    也常年飞来飞去到处游玩,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她也不可能一年到头都在玩。

    不逛街不旅游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秦之意一点也不想聊这个话题,因为一想起那些一个人待在墨园,整日整夜对着空气的日子,就觉得心肝脾肺都巨疼。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居然可以熬过那么多孤独的时刻,既不打扰他,也不奢望他来关心自己。

    低了低头,她轻笑,“其他时间就在家里睡觉啊,还有健身,你不会以为我的那些健身照都是摆拍一下的吧?”

    “不会想我吗?”

    秦之意:“……”

    他是昨晚也受惊吓过头了吗?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但开始关心过去两年里自己在干什么,居然还问想不想他?

    秦之意稳了稳心神,巧妙地把问题抛了回去,“那你会不会想我?”

    “偶尔。”曲洺生坦白得让人想揍他,“**泛滥的时候特别想你。”

    秦之意:“……”

    算了,为了不把自己气死,还是不要和他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可曲洺生这个人吧,情商忽高忽低的,低起来还没有下限。

    秦之意都把‘我想揍你’的想法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敢继续往下说:“自从娶了你之后,我看其他人,就觉得提不起劲。”

    那只能说明你的审美正常。

    可问题是——

    “你们男的不是总说,关了灯都一样吗?”

    “怎么可能。”曲洺生哂笑了声,“做事之前总要先看一眼的,有了对比就有差距,其他的都是自欺欺人。”

    “曲总会自欺欺人么?”

    “不会。”

    “那你怎么办?自己用手解决?”

    曲洺生:“……”

    就知道她聊起荤段子的时候不会害羞,你听听,这话说得多直白。

    偏偏他不回答,秦之意还不依不饶,“说话啊,你是怎么解决的?”

    “冷静一下就好了。”

    “这么简单?”

    “我的自控力如何,你还不知道?”

    那是相当的好。

    两人在情事上向来都是他做主导,从开始到结束,秦之意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曲洺生曾在某次事后感慨过,秦大小姐也只有在床上,才会露出外人永远没机会看到的、乖巧听话的那一面。

    当然,他也不希望外人看到。

    某些美好的东西,从拥有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拱手让人。

    话题不知怎么的,聊着聊着就歪到情事上去了,病房里的气氛也越聊越旖旎。

    正当秦之意觉得今天或许真的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拍响。

    对,不是敲门,而是拍门。

    一边拍还一边试图转动门把推进来。

    曲洺生满额头都是黑线,幸好临睡前把房门给反锁了,要不然被人看到他和秦之意大白天这幅样子,还以为他们夫妻俩多饥渴呢。

    来人是盛又安,身后跟着阮唐。

    刚才曲洺生下床去开门的时候,顺便把窗帘也拉开了,此时屋内亮得刺眼,将之前的旖旎气氛也驱散了不少。

    但,还剩下那么一丢丢。

    至少,阮唐就感觉出来了。

    可盛大律师今天不知怎么的,神经大条到丝毫不曾察觉,冲到病床前,急急地问:“怎么回事?谁对你下的手?林念么?”

    她气死了,一副只要秦之意点头,她立马就能去杀了林念的架势。

    可秦之意说:“我也不知道。”

    虽然她心里认为不是林念,但谁知道林念会不会反其道行之呢?

    这下盛又安愣住了,她看看秦之意,又看看曲洺生。

    结果曲洺生也说:“我也不知道。”

    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不敢把心里的想法随便说出去。

    秦之意大概是因为从小父母双亡的缘故,对亲情尤为看重,要不然也会在秦之政身上付出这么多心血。

    如果真是秦致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会小。

    如果不是秦致严,自己胡乱怀疑,再加上唐越又是自己的人,她肯定以为自己心怀鬼胎!

    阮唐虽然是个外人,却把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他猜到,其中定有蹊跷,并且这份蹊跷与秦之意有关。

    那位流连花丛多年的曲二公子,其实是在保护自己的老婆。

    所以,他是要收心了么?

    阮唐笑了笑,将盛又安拉回来,说了两句安抚她的话:“你要相信曲总的能力,这件事关乎他的老婆孩子,他肯定会调查清楚的,你急什么。”

    盛又安:“我能不急么,他对之意根本就不上心!死渣男!”

    曲洺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病房里的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秦之意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她强装镇定,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昨晚,是他及时赶到救了我。”

    “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吗?”盛又安丝毫不为所动,俨然像是被江江附体了一般,对着曲洺生就是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他紧张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虚伪至极!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母凭子贵你还觉得高兴是不是?秦之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秦之意:闺蜜真的是在帮自己骂狗男人吗?为什么感觉是在骂自己?

    她有些心虚地抓了抓头发,蠕动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得盛又安骂得很有道理,无从反驳。

    一片寂静里,曲洺生略哑却认真的声音传来:“谁说我只是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