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走在校园里，回程的路上看见了很多很多人围在路上，音乐沸腾，有人在跟着一起唱。旁边拉了个横幅“热闹音乐节。”

    乐队在一个台子上，可台子不是很高，台子上铺着喜庆的红毯，一直延伸到台下。外圈人基本看不到乐队。有些有男朋友的女生在靠外面点的地方就坐在男朋友肩上。

    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有人在挥旗，旗上印着的字大多关于勇气和爱情。有人在劝别人不要坠入爱河，有人劝人勇敢一次。都挺符合温昕心里那点想法，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吃过几次饭，开过几回车，然后呢？

    有的时候在人群里那热闹的心跳好像让答案呼之欲出，可她怀疑自己这个答题人。

    俩人走进酒店大堂里，温昕才想起来被他打了岔的事儿。

    “那个，要不，你先上楼吧。我去买点东西。”她本来在地图上都找好了想去的清吧。

    之前的调查结果显示，团伙作案不仅仅只在他们市有，这边很有可能才是老窝。

    这边警察跟那边警察在打配合，温昕就想着自己去打打前站，看看他们在不在附近。这边警察的联系方式她也有。

    小姑娘是胆子真大。

    现在看了看别人的，还有可能也是他以后的大学生活，突然就想喝点酒。她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出去应酬过一次，那次应该也是他爸生意的转折点。

    在公园跟着妈妈和保姆阿姨玩了一下午，当时没觉得什么，到了聚餐的地方，大家都开始动筷了。小温昕玩渴了，伸着软乎乎的小手去够挺靠近她的一个玻璃杯，就是正常的那种，不是高脚杯，也不是大人手里的小酒杯。结果喝了一口，味道很奇怪，咽下去有点烧烧的感觉。小温昕抱着杯子又来了一口。

    和她爸爸合作的老板看见了，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活动，当场就把合约定下来了。散的时候，走路已经不稳了，还是指着温昕说，“将来长大了，要来陪伯伯喝酒。”

    温昕红着一张小脸，嘴巴也紧紧闭着。

    当时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小孩子真的小，想形容什么都是用世界，后来，谁都不会再开口把自己放在这个世界里，都只是想看好自己眼皮底下的一亩三分地。

    那次喝酒是真的难受，她本来就有点上呼吸道感染，结果半夜发烧了。爸爸妈妈还在吵架，脑子混混沌沌，自己在床上也爬不下来找人。

    现在长大好了点，就喜欢喝果酒，或者什么果味鸡尾酒。去年过十八，宿舍里的她们，半夜撒欢儿，自热火锅，小酒都搞起来了，在每天转的想陀螺一样的日子里，她忽然觉得喝点也不错。

    今晚，看起来也是一个让她想喝一点的时候。

    张宇森没有上楼，直接转过身说“走。”温昕怎么觉得看着他的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他现在似乎心情好了点，不对，应该是很多？

    到了酒柜前，能挑的种类也没有那么多，她就看了几样度数合适，味道还行的拿了几瓶。

    张宇森跟着她，把她手里拿的放在篮子里，拎着。

    张宇森就看着她能拿多少。

    最后拎了两兜满满当当的上楼了，张宇森看她只拿酒，就又看了不少吃的拿上了。

    进了酒店，温昕换了鞋，把酒拎起来，看着张宇森，“喝点？”

    张宇森接过了袋子就往茶几旁的地毯上一坐，温昕也往这边走，他就从沙发上扯了个抱枕让她坐。

    张宇森妈妈是开酒店的生意人，这家酒店也是她妈妈的，做的范围不大，全国有个四五家，但是属于每家有每家的特色，最近火的不行，他们住的这个套房是张宇森妈妈留着给他用的。

    张宇森也是没想到，这个套间会带来什么样的事儿。

    晚上两人喝着，电视也开着，张宇森发现温昕还挺能喝，看着电视，很偶尔的拿个薯片，灯也关了，看着一个很老的外语电影。

    电影里的男女主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男主抱着女主的手包，女主脸蛋很红的靠在男主肩上，微醺。俩人不约而同的开始转头看向对方，目光炽热的恨不得把对方融了。

    结果现实里这俩人各自扭头掂着易拉罐酒，咕嘟咕嘟，后脑勺对着后脑勺。

    酒喝完了，张宇森的喉结还是上下动了一下，易拉罐很不应景的嘎嘣一声。张宇森觉得她听见了没敢扭头。

    温昕倒是扭过来了，看着他的后脑勺，咦，这耳朵怎么这么红。

    一个白白嫩嫩的手从腰侧和手臂间的缝隙钻过去了，张宇森就低头看着那个手钻过来，把他的手

    和易拉罐一起握住了，她就那么从他手里把易拉罐那出来了。

    “还要吗？”

    “耳朵都红了，不行算了吧。”温昕眼神都有点直了。

    张宇森被握过的那个手定了几秒，才随着主人反应过来。

    温昕啪嗒一下，又开了一瓶。

    张宇森觉得自己行，都笑出来了，刚刚还想着她能喝才陪着她闹，现在就这样了，

    怎么，都敢上手了是吧。

    他自己也开了一瓶，咕咚一口，眼睛回到电视上，觉得还挺有意思，自己在那里笑。算了，让她喝最后一瓶吧。

    温昕看了他好一会儿，看的他感觉腿都坐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了。后来她转过头，又开始看酒瓶子上的小字了。

    一手一瓶，俩人还喝的一样的。

    就那么扎着头看，能看清吗？

    张宇森准备站起来去开灯了，结果温昕举起左手，咽了好几口，喝完好像还很解渴的样子。

    张宇森就那么看着温昕喝了好几口他喝过的酒。还好电影进了片尾曲，男女主在无人的大街上浪漫拥吻，身边的老房子看着已经上了年代了，还是见证着这一刻。

    这些以后也都是历史。

    温昕自己没感觉啥不对，站起来拎着酒就想回屋里，打算让小张关电视，不想管了，就想睡觉。

    张宇森这才拦着她，给她换了另一瓶，“好好睡觉去吧。”

    可别在这儿往他的湖里扔石头了，激起波浪的劲儿太大了，他撑不住。

    看着她进了卧室，张宇森回到房间，沉默之后，脸上开心的带暖意的表情想海边的落日，就那么沉下去了。

    张宇森在房间抬头看了看顶灯，想了想还是关了灯抱着被子出去躺到了客厅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就到了天明。

    温昕收拾完，差不多七点，张宇森懒散的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茶几上昨天晚上的易拉罐，零食袋子都收拾干净了。

    粥，饭团，包子，豆浆，小菜，鸡蛋交错摆着。张宇森耷拉着眼皮看来还是很困，没睡够。“过来吃点吧先。”没有抬头看她，看着手机屏幕，应该是静音，好像是摩托车比赛。

    “待会儿我就有事儿了，你想过去看看吗？”张宇森不想显得自己太热切，就坚持一直不抬头看她。

    “好啊。”温昕把粥的塑料盖子掀开，她心里一直没忘那个看赛车的事儿呢。心里隐隐感觉跟这个有关。

    张宇森这才看着她大口塞了起来，昨天晚上他睡了，不过没睡多久就起来复盘，看了看一些压弯什么的问题还有别人的给油点。之前带他的老师觉得他这些都不算问题，就是他胆子太大了。

    给油给的彻彻底底，丝毫不怕。

    俩人出了门，还挺早，但是感觉多多少少有点别扭，坐在车上，张宇森就时不时看一眼温昕的手，昨天晚上确实是有点喝过头了，就那么由着自己和她。

    结果她倒是看起来没什么感觉。

    到了地方，看起来还挺偏，得走几步，穿过一个大停车场，不过停车场上没几辆车。

    他其实也没有骑很长时间，从拿照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正好碰上这个机会，李益阳考试前就缠的紧，就是没想到会有温昕。

    想着她会不会觉得无聊，在这边看，大太阳晒着，可有不想让她一个人呆着，怕有事儿。

    温昕着实是挺喜欢的，这次出来穿了个短裤，想着总比裙子方便点，出来玩嘛，结果就看见了摩托宝贝们，蹬着狠天高，眼睛都在她头顶上，感觉挺不舒服的。

    一进门，就有人围过来，有人拿着平板说什么，还有一个直接搂着他肩，让他放轻松什么的。

    张宇森这时候却扭过来了，把那人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放下去了，让他们先进去。

    退回到她旁边，领着她进了个房间，像是个会议室，一个大长桌子，尽头有个投影。

    她看着他去拉窗帘，真的，他就那么一步步把阳光给推过去了。

    给她桌子上放了吃的喝的，就要出去了。投影上现在是蓝色，蓝的很舒服。

    “找我的话给李益阳打电话，待会儿用不了手机。别跑。”张宇森把外套放在椅子北市区，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投影上出现画面了，是柏油赛道，阳光刺眼，烤的路都快融化了。

    张宇森出现在画面里了，穿着车手服，黑色和灰色拼接着，贴着他的身体，也很显身材。旁边打伞的啦啦队员来了不止一个就知道有多么显身材了。

    张宇森把头盔接了过来，合上面罩，做好了准备姿势，很快，出发了。

    温昕本来在坐着，看着那个趴着的背影，挪到了投影前，看着他放低重心过弯，二百多的速度飞驰，耳朵里都是发动机的声音，轻轻撞着耳膜。心跳声也渐渐放大，加快频率和外面的声音呼应。

    想等他下车去接他。

    很快就到了终点，那么长的赛道，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冲线。黑白色棋盘格的旗子和带有车队标志的旗子一起舞着。

    他进了这个房间，刚才的赛车服上半身已经退了下来，在腰间就那么耷拉着，头发上还都是汗，反倒看出来头发的长度了，到眼前了。

    温昕给他递了个小的一次性毛巾，小小的，俩人指间相触，他手好热。

    他擦着头上的汗问她，“我们待会儿要再复盘一下，你也坐里面等一会儿，行不？外面有点热。”

    温昕就看着他额头上有一滴汗，从侧脸流下来，接着没有落，就那么滑到脖子上，加速向下了。

    都看了老半天了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说着“好。”

    谁知道他还上前一步，“看什么呢？嗯。”

    还笑着，温昕跟他离这么近，现在只能盯着他脖子，她都不敢动，怕脖子碰到他锁骨。

    “那不是第一次看见你穿背心吗。”温昕说着，扭头走，坐的远远的。

    “今天这边也没什么外人，就你一个女生，放心，明天就不这么穿了。”说完就去外头叫人了，进来开会。

    留下温昕，把自己的头发拢了起来，扎了个马尾，散散热。

    原来明天，他就要比赛了。

    开完会，换了衣服，还去洗了个澡，带着她出去吃饭了。

    怎么在一起就总是在吃，吃吃吃，吃个没完了还。

    温昕想着感觉自己好像都胖了一点。

    吃完饭，温昕说着想散散步，吃的有点饱，加上张宇森还想去剪头发。走着走着感觉好像走到了一个家属院，看见了一个小铺子，一个老爷爷在躺椅上躺着，放着收音机，是京剧。

    爷爷闭着眼睛，扇着蒲扇，嘴巴开合幅度不大，跟着收音机哼着。

    “老爷子，剪个头吧。”张宇森看着躺椅，忍者笑意。

    “今天不营业了，改天改天。”老爷爷皱着眉，嘿，我这京剧都被打断了。

    不过扇着的扇子慢慢停了下来，眼睛也睁开了，把扇子也扔过来了，准确的说是扔张宇森的。

    “哟，还知道回来啊。”爷爷掩饰不住的开心。

    张宇森最早是在这个城市住的，他妈妈业务发展，加上他爸又入职高校，这才换了个城市，换到了温昕的城市。

    这个小区就是他小时候住的，这个爷爷原来是开了家理发店，就是剪一些简单的，小孩儿剃个光头啊，老人剪个短发，老式烫头烫的时髦的不得了，就是年轻人都去追求烫头最新技术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了。

    爷爷理发店退休之后在这边开了个小铺子，主业是就是给这边下棋的老朋友们沏沏茶，也不收钱，只是图个开心。

    “这是带了个同学来了，赶紧去拿个板凳去，兔崽子。”爷爷一看到温昕就和蔼了一点。

    张宇森进去拿了两个木头凳子出来，温昕坐下的时候挪了一下，沉甸甸的。

    张宇森还拿了个小盒子，打开，就有点香气，“老爷子听曲儿可会买瓜子儿了，买的都是炒的很香的，尝尝。”

    温昕只跟姥姥吃过炒瓜子儿。

    张开手，手心里被他放了一大把。

    “爷爷，我想剪个头啊。”张宇森声音大大的从她旁边送出去。温昕发现了，刚刚和爷爷说话，爷爷好像有点耳背了。

    “早就不干这个了，你去找找别家。”爷爷停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开了口，“想剪哪种的？”

    “寸头就行。”张宇森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不想让温昕看着他明天头盔脱下来，一头汗，还湿着头发，红着脸，头发耷拉着也挡他视线。

    爷爷起身去屋里了，张宇森把垃圾桶拿过来放的离温昕近了些，“香不？”磕着瓜子，看着她笑，其实晚上挺黑的了，上一个路灯距离很远，看不真切，温昕在这种光线下才敢直接看他，一直在看那种。

    “行，先停一下，等下再看，喝点水。”

    张宇森拿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白开水，自己拿了瓶冰水。

    她看着他，他都有点经不住，感觉自己是挺上火的。

    爷爷拿了个白色的纸盒子出来，看起来还挺新的。

    “这个还没人用过，新的，我也不会用，要不你自己研究研究，试试看。”张宇森接过了爷爷递过来的盒子。

    盒子打开是个理发器电推。

    也挺晚了，老爷子该关门回家了。

    张宇森也没客气，拿着东西就先走了，让爷爷早点休息。

    走到客厅，张宇森坐在沙发上给理发器找了个插销充电，“同学，帮个忙吧。”对着她总是笑着的样子。

    温昕自己再不爱笑，看着他这样也严肃不起来。

    走到沙发旁边，拿起了说明书，看了几行，张宇森在那里看推子，一打开，就“嗡，嗡，嗡”的响。

    “你确定吗？不怕我给剃毁了。”温昕双手捧着说明书，低头看他。

    张宇森伸手揉了一把头发，“有什么怕的。”站起来，俩人位置一下子就颠倒了，走到了凳子那边坐着。

    温昕拔了插头跟过去了。

    俩人也没再说些什么，直接开始了。

    “嗡嗡”声响着，温昕就站在张宇森腿前面，张宇森自己也感觉怎么坐怎么不对劲，还是选择放松岔着腿，庆幸还有层透明塑料大披肩围着。

    本来他想着不用围，，再洗个澡就成，温昕都拿出来了，他还是乖乖坐着让围上了。

    俩人的腿会时不时的碰那么一下，不重，轻轻的，隔着塑料披肩。

    电动推子还是很快的，下去一下，就是那么一下。

    修的差不多了，剃了寸头还是能看出来张宇森的发量很优秀，温昕之前有一段时间情绪不对劲，还好比较轻微，算是调整过来了，可当时头发也掉了不少。

    她伸手拂着他头顶的碎发茬，扎的她手心痒痒的。

    张宇森是有点受不住了，说着“辛苦了，”一开口，嗓子哑的上头。

    刚要站起来，温昕看见有两根头发贴在他脖子上，也没想，就直接摁住他了，一个手扶着肩，另一个手去揪那两根头发，结果一次还没揪起来，第二次才把两根一起拿起来了。

    一抬头，张宇森耳朵都红了，“原来你还挺危险，啊。”笑着。逗她。

    不过，刚才某人也确实在他喉结那里上下其手。

    温昕这才想起来林知雨之前非要让她看什么小情侣摸喉结的视频，“我困了，先去睡了。”脚底抹油，开溜。

    你这是干什么呢你。

    回到屋里，温昕才觉得自己也得洗个澡，白天再在空调房呆着，也是夏天。

    哎，晚上还出去逛了，身上会不会有味道了，刚刚离他那么近。

    张宇森把头发茬子用硬一点的纸扫的差不多了之后，认命的去洗了个漫长的冷水澡。

    温昕这边呢，雾气蒙了玻璃墙，手上也还记得扎扎痒痒的触感，他头型也挺好看，这个出自她手的寸头是见过的最好的了。

    十八岁的他们，就像夏日里街边的路灯和路灯光源笼罩下的小虫，一个敢亮，一个敢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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