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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9

    何景秀在陶艺班遇见了以前认识的人,他不开心,提早离开到外面的公园长椅待了一阵。

    错过司机和门禁时间,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他以为老宅应该关门了,没想到到地方时发现老宅灯火通明,人员来往却静寂无声。

    何景秀以为老宅发生了什么大事,出于礼貌便想去关心一下,但也不敢打扰他们。他慢慢的挪到墙角,靠近铁门,停下来犹豫半晌,垫高脚尖伸长脖子朝里面看。

    墙里面种了蔷薇花,大红色的,一开便是大簇大簇的拥挤在一起,像一团团火。它们开得太快,从墙里爬出墙外,垂下来,路过便能攀折一两朵。

    但老宅在半山腰,下面还有门卫堵着路,一般人上不来。

    所以这些爬到墙外的蔷薇花安然无恙。

    何景秀记得园丁说要剪掉一些,不过原来还没修剪。

    他一边想着,一边捏开眼前挡住视线的蔷薇花枝,垫高脚尖看向里面。

    但见三辆车一前一后的开出来,管家和佣人急匆匆的,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灯突然亮开,光乍然充塞了铁门和路口这一段,使之亮如白昼。

    中间那辆车的车窗缓缓关上,后车座是庄燕庭。

    何景秀从未见过庄燕庭那样冷峻的表情,仿佛刮起了风雪,又冷又厉,叫人害怕不已。

    “嘶!”

    何景秀猛地缩回手,手指指腹浮出一滴圆润的血珠。刚才不小心被蔷薇花枝的刺给扎到了,一下子就冒出血来,还有些刺痛。

    前方三辆车突然停下,中间那辆车车门打开,庄燕庭从里面下来,朝何景秀这边走来。

    何景秀抬头便见到没戴眼镜的庄燕庭,当触及那双眼睛时,他猛然似被灼了一下,向后退、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这才知道原来戴眼镜是为了避免暴露本性。

    何景秀害怕的向后退的一幕是割断理智的钝刀,因为不够锋利,所以庄燕庭还持有理智。

    庄燕庭看着墙下的何景秀,一大簇热烈的蔷薇花开在他的脸颊旁,却被衬得黯然失色。

    偏偏何景秀还茫然不知,不以为意。

    庄燕庭此时还有心思想着,何景秀应该庆幸他遇到的是现在这个年岁的自己。

    假如再年轻十岁,他就会把何景秀压在shen下,不顾后果的掠夺。然后再建一座满是花的笼子,把他关在里面,永远做属于他的金丝雀。

    庄燕庭做得出这些事,他骨子里就是残暴的,掠夺是本性。

    所幸他现在有更多的耐性,陪着何景秀,等着他的适应。

    何景秀喃喃:“庄先生?”

    庄燕庭:“你晚归了。”

    何景秀:“哦……我出去公园坐了一会,忘记时间了。”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晚了20分钟。”

    认真算来,其实可能才晚了十来分钟。

    庄燕庭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走吧。”

    何景秀进去了。

    佣人不敢看,但原本噤若寒蝉的紧张氛围已经不知因何故的缓解了。

    何景秀被庄燕庭拥着,在他的臂弯里回头看身后的三辆车和其他人,他们本来匆匆忙忙要出去,结果现在又掉头回来了。

    “在陶艺班遇到不开心的事还是不喜欢的人?”庄燕庭问。

    何景秀眨了眨眼,收回目光,定在了庄燕庭的下颔处,下颔线条紧绷坚毅,有点不近人情的锐利。

    “都没有。”

    庄燕庭忽地低头看他一眼,笑了声,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并说:“别撒谎。”

    进了门,庄燕庭放开他,一边拖外套一边说:“厨房准备了热汤,你去喝一碗。”

    何景秀应了声,然后进去。

    “还有,”

    何景秀回头。

    庄燕庭眯起眼说:“如果遇到困难,你可以找我。”

    何景秀点头:“谢谢先生。但是先生,我并没有遇到困难。”

    庄燕庭哼笑了声:“别撒娇。”

    何景秀:“??”

    10

    何景秀在玻璃房的小房间里盘坐着发呆。

    他洗完了澡,头发湿-漉漉,身上没有穿睡裙,而是换成了夏日的恤和短裤,露出白皙匀称的双腿。

    双腿盘坐着,圆润粉白的脚趾无意识的蜷起、松开,松开、蜷起。

    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脖子滑到锁骨处,恤圆领处被浸湿了。

    何景秀在思考,做着咬手指的习惯性动作。一不小心咬破了原本被花枝扎破的伤口,鲜血又渗了出来。

    他赶紧伸出来。

    他不喜欢血的味道,一股铁锈味,不好吃。

    抬头望着玻璃里的倒影,何景秀鬼使神差的,将那血抹到了嘴唇上。

    如染了胭脂,抹了难以言说的欲。

    何景秀顿觉不好,赶紧就想擦掉。

    但再抬眸一看却愣住了,他见到庄燕庭突然出现在身后。

    何景秀回头:“先生?”

    庄燕庭盯着何景秀的唇,很久以后,那目光挪开,将他此刻的模样一寸寸的刻入眼底,烙入心里。

    于是心里那股压抑很久的火把突然被点燃,熊熊燃烧着,催促着、叫嚣着,它在发疯,撕咬着理智。那股渴望如沙漠里凿开的井,地下埋藏千年的泉水陡然现世,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庄燕庭单膝跪在何景秀的面前,伸出手摩挲他的唇,眼神沉得可怕。

    何景秀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动:“庄先生……”

    他很快就闭嘴,想要挪到可以遮挡他的地方。他知道庄燕庭眼里的情绪代表了什么,于是不会蠢到再去做任何会变成勾引的动作。

    何景秀小心翼翼的,企图藏起自己。

    这在庄燕庭看来就觉得可笑。

    也很可爱。

    庄燕庭轻笑起来,那笑没什么情绪,他摘下了眼镜,望着何景秀说:“秀秀,你看出我的心思了。”

    何景秀摇头:“我没有,先生、庄先生。我很尊敬您。”

    他躲了起来,又想要逃跑,跑出这间玻璃房,从庄燕庭的身边逃开。趁着庄燕庭现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是个机会。

    何景秀赶紧跑到门口,而庄燕庭还在原地不动。

    他握住门把、打开,然后眼睛缓缓瞠大,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玻璃门岿然不动。

    庄燕庭把控制玻璃门开关的遥控器然后一扔,然后凝望着何景秀。似乎想通了什么原本没有答案的难题,此刻豁然开朗,连眉眼都洋溢着轻松。

    “我想,你是我的。”

    什么?

    “我见你第一眼就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