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听得入了神。
没有花里胡哨的华丽背景，台上人背后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铁皮屋子，是平台的默认虚拟背景，首充六块钱就能换个稍微好些的——
但那又如何呢？
水族箱里的人鱼微微扬着脸，艳红瞳眸带着若有似无的忧郁望向观众，将动人歌词靡靡唱出，这等视听盛宴可忙坏了观众的眼睛和耳朵，听觉沉浸其中，视线也无法离开主播的脸庞。
——谢寒遇怀着私心画出来的虚拟形象，有十层滤镜。
外貌既酷似本人，又多了些细节在里面。
恶龙觉得小人鱼柔软娇弱……
于是时凉本人带有冷冽感的眉眼被柔和化了。
即使他当场给直播间观众表演一个打奶嗝绝活，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更梦幻的水红眼睛，被画笔增添了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闪亮效果。
乍一眼看过去，漂亮得更加雌雄莫辨，神秘出尘。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在唱的是什么歌，以前从来没听过！
无数疑惑盘旋在观众的心头，而他们却默契地闭上了嘴，没去惊扰主播的演唱，只有右边的发言墙上游动着来自黑洞直播pc客户端的弹幕。
——妈呀发现宝藏主播了！！！
——活捉怪物新人一只，唱得好好呀，不过第一次听到关于感情的填歌呢，太好听了又有寓意，这歌之前居然没火？是主播的原创歌曲吗？
——不是啦，新来的看左边的直播间公告。
左边的直播间公告上，时凉将准备好了的歌单连着词作原唱列了出来。
全是观众没见过的名字。
即使立刻打开另一个网页去搜索，也没找到相关线索。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疑惑刚起，观众就再次被主播的歌声夺走了注意力。
时凉知道新主播的黄金时间只有十分钟，如果每首歌完整地唱下来，那十分钟顶天了能唱三首歌，而且路人点进来的时候，如果他刚好在弹前奏，路人有一半机率立刻点叉离开--这就跟抖音短视频up主留住观众的法子一样，必须得先声夺人，在一两秒里展现出能吸引住观众的干货！
在短视频里，可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美艳或奇丑的脸庞。
而在时凉这里，就是节选出来的副歌和**部份。
《法神鲸直播间公告事项》
【今日歌单
1.青花瓷原唱兼作曲：jaychou 作词：方文山编曲：钟兴民
2.错位时空作词，周仁 作曲：张博文原唱：艾辰
……
首播十分钟将按着歌单次序试唱节选片段，十分钟过去后再慢慢唱完整首歌，唱完下播。喜欢的点个关注，每日固定晚上这个点演唱。歌单上的人名都是主播故人，在网络上搜索不到，除非主播主动提起，请勿多问，我唱你听，就此足矣。】
被选段抓住了耳朵，想听完整版本的，就只能坐在直播间里乖乖等待了。
高得异常的留存率惊动了正在值班的超管。
【超管[球球]进入了法神鲸的直播间】
由于黑洞直播是全年龄向的平台，一些太血腥暴露的内容是会被警告封禁的，人工智能可以检测出来，但一些巧妙的擦边球仍需活人来监督，同时也会留意有潜力的苗子，邀请签约和培养。
时凉首播的时候，球球刚好上了个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新主播区域前空无一人，其中一个新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突破一千。
更离奇的是，观众留存率高得吓人。
超管球球头皮一紧，以为在直播很黄很暴力的内容。
毕竟人是很诚实的动物，就是天生会被不可描述的内容吸引住——
淦好怪，接着多看两眼，最后就出不来了。
当球球进入直播间，只看到一只虚拟人鱼在水族箱里自弹自唱。
然后……
他也出不来了！
【超管[球球]打赏了你一个火箭：这首《青花瓷》好听，我还想再听一次！】
小屋里，穿戴着全副动捕装置的时凉垂眸看了眼打赏通知。
黑洞平台的打赏很简单。
除了各种巧立名目的礼物外，还可以花钱发superchat，简称sc，通过打赏让自己的弹幕评论更加鲜明醒目，自带置顶功能。至于置顶的时长，就看金额大小了，也会被更阔气的打赏压下去，这也是想和大主播互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一个火箭一百星币。
在大主播眼中是毛毛雨，却能让很多游戏区的新主播带你上一天的分。
“谢谢球球的火箭，”
时凉笑了下：“你很喜欢《青花瓷》？等把歌单全唱完了，就再唱一遍你点的歌。”
被歌声吸住了的观众如梦初醒，才想到可以打赏点歌。
一百星币，能换一首这么好听的歌，太划算了！
不过，喜欢来新主播区看热闹淘金的观众中有钱的比例不多，也没有给主播刷礼物的习惯，一时之间也没出现礼物雨的盛况，最终只加了十首歌。
还有一些零星的打赏。
金额不大，但弹幕全是对他的夸奖。
——学生党没钱，但我已经点关注啦，谢谢各位土豪打赏让我蹭歌听~~
——刚失恋的我真是被《错位时空》狠狠地戳中了泪点，可恶，不就是有生殖隔离吗？物种不同也能相爱啊！
——《青花瓷》永远的神！
看到最新一条评论，时凉抬手给它点了个赞。
首播的歌单里，他只放了一首周董的。
他是标准的杰迷，虽然对音乐非常博爱，但那些曾经脍炙人口的经典金曲，还是得攒一些起来当大杀器的，没全部放出来。
……
“呼，”
原定好的歌单，以及打赏增加的歌，全部连着不断的唱下来，也不知不觉间播了快两个小时。时凉没刻意煽动打赏，这些都急不来，他认真地唱，观众也专注地听，享受其中：“今日就播到这里吧，喜欢的点点关注，明天同样时间不见不散。”
平时主播说点点关注，喊破嗓子了真去点关注的也不多。
可奇怪地，这个叫【法神鲸】的主播就连说话也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气息，在观众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点上关注了。
时凉也没多加留恋，直接关了直播间。
他摘下动捕设备，正要喝口水润润嗓子，黑洞直播的后台就收到一条来自超管的加粗信息——
球球：【请留步！】
球球：【咳，我观察了一下你的直播，有兴趣成为我们的签约主播吗？签约后，你能得到官方认证和渠道推广，上升到一定等级后，还会拥有经纪人来帮你接推广赚更多小钱钱~】
平台官方的签约！
对没有后台没有流量的新主播来说，简直是求而不得的奇遇。
时凉却没有受宠若惊，更不着急。
首播的良好反馈证实了上辈子的经典金曲在这时空依然会被听众喜欢，人鱼的歌声即使不是现场演唱也带有魔性的魅力，自己往唱歌这条路发展事业是完全可行的。
所以……
法神鲸：【请把合约条款给我看看，我需要考虑。】
看到这么冷静矜持的回复，球球惊讶了一瞬，旋即对时凉的评价更高了——知道自己的实力和价值，这副宠辱不惊的淡定姿态，真是人如其声。
球球：【好的，现在立刻给你发，要好好考虑哦！】
球球：【还有一条小小的请求……】
法神鲸：【嗯？】
球球：【你回复我的时候，可以发语音条吗？求求了！你的声音真的超级好听！】
……
属实把人鱼整无语了。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超管的迷弟表现也让时凉有点爽，他便发了条语音过去：“我要去休息了，看完合同再给你答复，早点休息，晚安。”……人鱼出尘的外表下藏着一个俗人的灵魂，时凉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了自己卖弄的**，没端腔说话。
哎，如果有需求，他也是可以端出夹子音和气泡音的！
只不过，跟陌生人卖弄，那犯不着。
时凉关掉电脑，站起来时有点飘飘然的笑意，想到可以重操旧业，可以继续追逐上辈子的唱歌梦，不禁有些小得意。他走出小屋，很想跟来到星际世界后唯一的朋友也是恩公分享快乐。
他走到龙的身边。
谢寒遇睁开眼，看他：“我听到你在唱歌。”
“还有听到别的吗？”
“说话声有点小，没听清，你在跟别人说话吗？”
其实谢寒遇是可以听清的。
只要将精神力铺出去……只是他仍无法完全地控制好自己过于凶暴的精神力，生怕误伤了小人鱼，于是便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时凉轻车路熟地靠着龙坐下，没回答问题，而是笑着问：“上将，你觉得我说话的声音好听吗？”
何止是好听。
是再先进的科技无法合成的悦耳，是顶尖音乐大师依然媲美不了的天籁，清甜纯净美好，怎么听也听不厌，耳朵被他的说话声驯服了，哪怕他突然劈头痛骂自己一顿，谢寒遇依然甘之如饴。
不过小人鱼那么甜，才不会骂他呢。
谢寒遇又怜又爱地望着靠着自己的小小只人鱼，怀疑他连脏话怎么说都不知道。
然而，话到了嘴边，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好听。”
太好听了。
想要独占，不给其他人听。
“我也这么觉得。”
时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总有一日，他要全宇宙的人听到他的歌声！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人设封，光秃秃的新书终于有衣服啦
谢谢墨唧的打赏！
恶龙眼中的人鱼：好清纯好不造作，连脏话都不会说
人鱼排雷：我是会说脏话的
恶龙：虚假排雷，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