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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球赛

    “每个人都会有仅属于那个人的行事规则,有好也有坏,”藜乐笑着说,“但我还是由衷地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的。”

    “我们都是很普通的人啦,普通地生,然后...普通地死。”

    天空上,星河灿烂,他们坐在一片被火光照亮的空地旁,看着一群孩子在空地里奔跑,追逐着一个小小的皮球。

    比赛的战况激烈,一个名字叫外马尔的孩子被另一个冒失的小孩绊倒了。

    这不失是一个博取对手犯规的大好机会。

    外马尔腾地摔在地上,一连翻了好几个滚,任其他孩子们怎么喊也不肯停歇下来,以至于另一个名字叫佩佩的孩子看不过眼,走过去踹了外马尔两脚。

    外马尔当场就哭了,指着佩佩骂他犯规,没运动员该有的素质。

    这时候,藜乐就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准备跑路的佩佩,板起脸来,面容严肃地苛责这个小孩,命令他立刻跟外马尔认错。

    自认为没错的佩佩当然不干。

    他赌气地说,外马尔压根儿就是来找事的,他没想好好踢球。

    藜乐就问他,比赛有那么重要么,你的朋友受伤了,难道这对于你来说,还不如一场比赛的输赢来得重要么?

    佩佩无言以对,尤其是被他这么一番质问之后,佩佩也跟着哭了。

    他说,乐哥,你是队医,你不懂我们运动员为啥要把胜利看得那么重要,因为那是我们作为一个男人的生命啊!

    藜乐愣了一下,说,你几岁啊,你发育期都还没到呢,你还男人?

    佩佩不服气地说,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还是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小孩,我才不想和那样的小孩当朋友,因为我是一个男人。

    藜乐又愣了一下,想问佩佩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话,结果外马尔忽然间不滚了。

    仿佛是叛逆期提前到来了那样,他自顾自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桀骜不驯地说,乐哥,不用管他啦,他的屁话多得很。

    他想走就让他走啦,少他一个人,我们不是更容易赢么?

    然后,佩佩走了。

    再然后,外马尔带领他的同伴们赢下了比赛。

    所有的小伙伴都围着他打转,将他奉为这场比赛最大的功臣。

    就在外马尔和他的伙伴们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佩佩回来了,不仅如此,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被他召集来的大孩子。

    很快,佩佩满脸怨恨地来到了火光照耀的这片空地,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被伙伴们包围的外马尔,用响亮的声音说,“就是他,这个臭家伙...”

    “他不择手段,装疯卖傻,搞坏了我们的比赛!”

    然后,大孩子们围了上去,面容不善地盯着外马尔那群人看。

    外马尔当然也是不服气的。

    血气方刚的他,叉着腰,隔着人群,指着佩佩的鼻子骂,“你个鳖孙,你搁这嚷嚷什么呢,老子赢了就是赢了,你管老子是怎么赢的!”

    佩佩义正言辞地说,“你不尊重比赛,你玷污这项运动的光彩!”

    外马尔一下乐了,耸耸肩膀,一派好笑地看着他的同伴们,“大家来听听这鳖孙在说什么,赢了就是赢了啊,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光彩的地方,他倒好,一来就跟我们扯什么尊重,什么光彩,你把话说得那么好听,高风亮节,是在跟我们装大人呢?”

    佩佩说,“我不需要装给谁看,我只要自己问心无愧。”

    外马尔朝他吐了口痰,说,输了就是输了,成王败寇,老子可去你娘的问心无愧。

    再然后,两伙人就厮混在了一起,拳脚相交,鬼哭狼嚎。

    他们的暴躁使得这场新起的斗争一直打到了半夜才收场,等到他们都打累了,或是站着喘气,或是躺在地上,目光放空地仰望天空的时候,藜乐又一次走到空地上,吆喝他们赶紧把地方收拾收拾,把垃圾都捡走。

    完了,他又喊他们去打一桶水来,把地上的血啊、口水啊、痰啊都给洗掉。

    没有人敢不服他,即便是那些被打掉了大牙的孩子也都颤颤巍巍地弯下腰,捡走那几颗被认定为垃圾的大牙。

    等到这些孩子们把空地收拾得七七八八了,时间已经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后半夜,空地外来了很多家长。

    他们怔怔地望着空地上忙活的那帮孩子,缺无人喝令藜乐把他们的孩子还回来。

    尤其是他们看到孩子们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精彩颜色时,他们便知道这些小王八蛋们铁定是又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了。

    有些家长看着看着就困了,随后便打着呵欠回去睡觉了,临末,还不忘远远地叮嘱他们的孩子,可别不听藜乐大夫的话,不然回家以后有你好看的。

    其间,藜乐离开了空地一会儿,回到诊所去拿来了一个大的医药箱,给那几个打到脑壳挂彩的小王八蛋缝合伤口,消毒止血。

    那几个要缝针的小家伙里,外马尔和佩佩赫然在列。

    不知道是否出于惩罚的缘故,当藜乐给这两个家伙缝针的时候,他们的呼喊声显得格外的惨烈,简直就跟屠宰场里的那些被一刀毙命的猪有得一拼。

    排在外马尔和佩佩后面的孩子们都看得心惊胆战,咬紧牙关,一度想过要跑路。

    但是,他们都被藜乐带来的两个男人堵住了逃跑的后路。

    那两个大哥哥跟他们说,你们这伤口很严重,现在不捉紧处理,以后要是感染了,可就有的是罪让你受的。

    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吧,刚才拿起拳头揍别人的那股英勇去哪了?

    其中一个明显比较欠扁的哥哥还不忘奚落他们。

    孩子们显然是不想给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脸,于是就哼着鼻子说,要你管,不是看在我乐哥的面子上,你以为你们能拦得住我们?

    吉米认真地对那一位不服气的孩子说,如果你还没打够的话,你大可以放马过来,一个也好,两个也罢,来多少人也不成问题。

    我只会用一只手,保证不会欺负你们。

    几个要强的孩子一听,显然不信。

    忽然,一个熊孩子发大声地指着天空的另一边,大吼快看飞碟,随后带领着同伴们趁机偷袭,野蛮地一拳砸向吉米的身上。

    结果,他们的攻击没有一个是命中的。

    其中喊飞碟的那一个熊孩子,更是被吉米抓住了拳头。

    他把五根手指完全地覆盖在这个小王八蛋的拳面上,一再发力,疼得这小王八蛋一昧地求饶,一边说知错了知错了,一边哇哇地哭了出来。

    这时候,吉米才松开手,平静地退回原来的地方。

    他没有再看这群鬼叫的小鬼头们,而是兀自地眺望远方月明星稀的天空,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不知名的飞碟。

    命运正在轮动,时光迢迢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