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夜？！”即墨看式夜的眼睛微微睁开，直呼道：“好些了没？”
式夜将头转向她，微微扬起唇角，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向上挑了挑。
“我没事。”
“夜儿，夜儿。”式先主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可吓着为父了。”
“嗯！”不远处的卫琪琳痛苦的叫了一声。
“你怎么样？”即墨向她看去，语气虽冷，但相比之前，稍稍柔和了些。
“不用你管！”卫琪琳狠狠的说道，抬起自己的手，用匕首将衣袖割下了一块，包在流血的手腕处。
“我来帮你！”即墨走过去，欲蹲下将她手腕处的布系起，被卫琪琳冷冷甩开。
“滚！”
“你？！”即墨惊讶的看着她的脸，张了张嘴。
卫琪琳原本有血色的面容一阵紫黑一阵苍白，在两种颜色交错间，令人惊恐。
“我叫你滚开！”卫琪琳咆哮道：“滚开！”
说完，似是用尽了力气，停下来喘息了好一阵才又重新包扎手腕。
式夜好转了些，在顺子的搀扶下支撑起身子，向旁侧看了过去。
“如何？”他像是在问即墨，又像是在问卫琪琳。
卫琪琳背对着她，肩膀起伏颤抖。
即墨见她固执，只好退了回去。
“你体内毒虽解了，仍需医师医治，还是快些送你回星晞吧。”即墨走到式夜跟前，柔声说道。
“我体内的毒解了？”式夜讶然的问道。
他还以为是自己催动内力控制了毒素的蔓延。
“是，琪琳郡主以血为药，解了你的毒。”即墨瞥了卫琪琳一眼，说道。
式夜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良久，起身，说道：“那走吧。”
“眼下你的身子已经再经不起打斗了，我带着禁军护送你一程。”即墨慷慨道。
“沐城军已兵临城下，你怎么能？”式夜担忧的问道。
“有幕哥哥带兵，参天昱的六十万人马奈何不了他。”即墨无不狂放的说道。
“走吧。”即墨催着他登上马车。
一行人正要出发，就听到后面一阵倒地的声音。
“琪琳郡主？”即墨率先跑了过去，将卫琪琳轻轻搀起。
式夜解药入体，又运起浑厚的内功护住血脉，精神已经恢复了许多。
“主父，你先上马车。”
式先主四下看了看，关照了一句，“你可要当心些。”
“嗯。”
式夜向着卫琪琳走了过去。
那是怎样一副扭曲的面容，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卫琪琳睁开慢慢暗下来的眸子，自嘲的笑了笑，望着即墨说道：“没想到，最终，我是在你的怀中死去。”
即墨虽与她不曾相熟，却身为同情她，说起来，自己当初星晞援助际云，也算是一种私心。
“你中毒了，告诉我解药，我喂你服下。”即墨看着她，问道。
“解药？”卫琪琳灿然一笑，说道：“没有解药。”
“你刚不是...”
“我的血是唯一的解药，救活了别人，就得毁了自己。”卫琪琳淡然的说道。
这时，式夜走了过来，慢慢俯身蹲下，蹲在了卫琪琳的身侧。
卫琪琳睁大眼睛，看着他慢慢拿起自己的手，有模有样的把起了脉。
“万毒之身，无药可救。”他淡淡的一瞥，看了看卫琪琳，对即墨说道。
“你知道？”即墨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曾在翠微山识过一二，这种毒是集万千毒素于体内，深入血液，天下没有解药。”
即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转向卫琪琳，问道：“你？”
卫琪琳还沉浸在刚刚式夜的那抹温度中，只是直直的盯着式夜的容颜。
“你知道我体内是万毒之地？”
“嗯。”式夜对视上她的眸，想起曾经这双纯真无邪的眸子已变成了如今了无颜色，心中一阵酸涩。
点点了头道：“我知道这毒的源头。”
像是千万的委屈，痛苦纷涌而来，卫琪琳将手捂住脸，嚎啕大哭。
心中之悲痛深深感染听得到的所有人。
“我恨你，我恨你们！”卫琪琳哭喊道：“我恨参天昱！恨不得他死无全尸，恨不得他永世不得超生！”
即墨用手臂揽住她，任她在怀中挣扎，难过。
此刻，她怀中的女孩子，只是花季年华，却承受了这般悲痛，她深有感触。
哭的累了，卫琪琳移开双手，抬起来，满满向式夜的脸抚去。
式夜竟是没有任何闪躲。
卫琪琳不可置信的触摸那个曾经梦寐以求的温度，忽然笑了，真诚的笑了。
“这一刻，我等的太久了。”她喃喃道：“竟是用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
“式夜。”她叫出他的名字，“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多么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到哥哥死了，际云亡了，我也毁了，还是不忍心不爱你。”
即墨看着这个痴情的女子，又看向式夜，如平时一样冷冰冰的那张脸上，有了些许的柔情。
“你终于，愿意看我一眼了。”卫琪琳欣慰的说道：“终于不再是对着你画中的这个女人。”
式夜面部微微一颤，并未答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际云太弱小，早晚会走到那一天，但我心里还是渴求，你能够伸手，救我，救哥哥，说明你还是有些在意的。”
“你却始终没有。”
“说起来，我不该恨你，你为际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不值得。”
“但我别无选择，我如今这副样子拜谁所赐呢？又能迁怒于谁呢？”
毒性攻心，卫琪琳意识有些模糊，言语中有些断断续续，但她强撑着到最后一刻。
“式夜，中了我的毒，需用我体内的血去解。”
“而我，流了血，就是结束。”
“我没有别的渴求，只是你的身体里以后永远能有我的血液，生生世世记住我。”
说到这，卫琪琳的气息已微弱不堪，眼睛再也睁不开，慢慢的闭了上去。
“即墨。”
她用一口气最后叫道。
“嗯？”即墨应了一声。
“参天昱要一统天下，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绝对不能...”
“从此以后...式夜就...由你替我去爱吧....”
她终于睡着了，沉沉睡去，停下了呼吸，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即墨抬眸看到式夜渐渐暗淡下去的眸子，沉寂了片刻。
“来人！”即墨唤了一声。
“城主。”禁军有人听到喊声，骑马而来，恭候道。
“将琪琳郡主带回际云，安葬在际云城宫的遗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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