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刘汉梁这么一闹，计划完全被打乱，好像也没了心思再回家。

    两人路过操场，池千一提议去逛两圈。

    下午的体育课集中在这个时段，操场上有很多练排球的学生，据说这是大一的必修课。

    两人就沿着操场缓缓踱步，时不时聊上两句。

    “所以他不是第一次了？”

    “嗯，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刘汉梁的无理取闹以及不稳定的情绪，那些年没少当他的出气筒。

    “所以我用他对我的方式对他。”左郁低头，看着她和池千一共频的脚步，“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我他就开心了。”

    池千一拧眉，“我觉得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嫉妒你和你妹妹。”

    是有可能的吧？不看好的两个女儿这么争气，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却发展平平，简直就是狠狠的打脸。

    “其实有时候我很费解，为什么我和他会有血缘关系？害怕自己身上沾上和他一样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点。”

    “你不一样的。”池千一很想安慰她，似乎话语显得苍白无力，于是一只手搭在左郁肩膀上拍了拍，“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血缘关系决定不了什么。”

    老一辈的人总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池千一觉得未必。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主导权还是在自己，她觉得左郁应该是最好的例子。

    她说了一些开导左郁的话，真诚而恰到好处，让左郁舒坦了不少，两人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无话不说的感觉。

    “其实怼他的时候我心里还挺郁闷的，但又觉得他活该。”左郁苦笑，眼里净是无奈，抬头瞥了池千一一眼，“你应该觉得我很冷漠吧？”

    “不会啊。”池千一的声音很温和，“我觉得你的处理方式很棒，要是我可能就和他吵起来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可以说更多，池千一真想把心里那些话全都说出来，想告诉左郁，不管发生切莫她都愿意站在左郁这边。

    她们沿着塑胶跑道散步，池千一聊东聊西，左郁偶尔答几句。

    操场中间练排球的学生很卖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偶尔有几个偏离轨道的冲出草坪。

    两人正聊在兴头上，一个圆影朝这边飞来。

    “诶，小心。”池千一一只手扶着左郁的肩膀，在球飞过来那瞬间抬起手臂替她挡了一下。

    一声闷响，排球回弹而落，最终在操场了滚了一段距离。

    那边几个女生吓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用力过猛了好像！”

    池千一摆摆手，“没事，继续练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手臂还是有点疼。

    “我看看。”左郁拉起池千一的手腕，刚刚被撞的地方有点红，“可能会肿。”

    “没事啦，小碰撞而已啦！”池千一稍稍缩了一下手，可左郁却没放开。

    重点不在于疼不疼，重点在于左郁现在握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触感蔓延到池千一整个手臂，有种触电的感觉。

    接着左郁指腹在池千一泛红的肌肤轻轻碰了碰。

    池千一浑身漾开一层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左郁：“？”

    池千一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觉得不是很疼，倒是有点痒。”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左郁松了手。

    “嗯，应该没事，回去擦点药就好。”左郁偷偷瞄了池千一一眼，小脸通红，摸一下就红成这样？她应该是敏感体质吧？

    两人准备往外走，操场大门那边正好进来一群学生，大老远就看到池千一，其中一个主动打招呼：

    “池老板~~~”声音洪亮有力，在叫池千一的时候学生的目光却落在左郁身上，脸上扬起浓浓的笑意，“你们逛操场呀？”

    声音并不陌生，是钟馨，肖雯的女友，今年大三，长相俏丽。

    池千一点点头，“还挺巧。”

    “晚上肆喜来吗？今天我生日！”钟馨看看池千一，又看看左郁，“左老师好啊！”

    左郁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人不是她的学生，她也没个具体的印象，可学生嘴里叫着左老师也不好拒绝，只是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祝你生日快乐。”池千一的祝福漫不经心。

    “晚上来哦！”钟馨笑笑，又说：“带上左老师我们一起呀？”

    池千一她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左郁有没有心情和这些学生聚，所以只是说：“到时候我和肖雯联系，你先忙你的。”

    “好，那我先去打球了！”

    “去吧！”

    道别那群学生，从操场出来，池千一心痒痒，想约左郁晚上去玩一趟。

    “晚上你想去吗？”

    “呃......”左郁有点犹豫，“我和她们一起合适吗？”

    “你不用拘束，她们大三了，马上就快实习了，算是半个社会人了。”

    “嗯。”左郁看出池千一好像很想去，心还是软了下来，“那你安排吧。”

    安排当然是在肆喜酒馆，但具体是什么也不太清楚，只有晚上去了才知道。既然是去参加生日会，总得带点东西才行，于是两人准备去学校外面买礼物......

    *

    晚上八点，整座城市已入夜，霓虹闪耀，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池千一和左郁前往肆喜酒馆，前两天的周年庆让酒吧里来了一次爆满，而过了两日之后，人相对要少一些，所以当她们抵达酒馆时，店里的卡座还没坐满。

    肖雯今天穿了一身火辣的短裙，一袭波浪卷，看起来很是妩媚，此刻她靠在吧台和钟馨聊天，两人你侬我侬靠得很近，似乎在低声耳语。

    姿态如此暧昧，池千一平常没少见，可今天不同，左郁也在，于是不自觉地思考左郁对同性恋的态度是什么？

    池千一侧目去看左郁的反应，结果就是没有反应。

    她见左郁神情无恙地看了眼吧台的两人，似乎对别人的卿卿我我并不感兴趣。

    池千一松了口气，至少没讨厌对吧？

    她带着左郁往吧台的方向走，隔着老远就和肖雯打招呼：

    “诶诶诶我们来了！”声音说得特大，言外之意是别腻歪了。

    那边两人分开，抬眼时满脸是笑。池千一把礼物递给钟馨，左郁也递了一份，算是祝她生日快乐了。

    “谢谢池老板，还有左老师~~”钟馨拿着两个礼物袋表示很开心，“今晚随便喝呀！我请客！咱们开的a区卡座，要不过去先坐着？她们都到了。”

    隔壁a区卡座传来年轻人的欢呼声，似乎今晚来的人挺多，肖雯作为老板和热场咖，自然需要带人过去活跃一下气氛。

    “都一些钟馨的朋友，正好带左老师认识一下。”

    其实就是一些大学生，二十二三岁，精力好得不得了，一个包间里坐了大概七八个人，清一色全是女生，唯一的区别是有的头发长些有的头发短些。

    这些学生一看到池千一和左郁进来，个个眼冒金光，俩美女站在一起就是不一样。

    一些社牛开始主动介绍自己：

    “老师好啊，我是罗钰。”

    “左老师好啊，我叫何玲！”

    身旁的几个女生被带动起来，也七嘴八舌地和左郁打招呼。

    左郁没想到自己能成为主场，她不就是一个来坐坐的小透明吗？

    可尴尬归尴尬，还是点头回应着，池千一赶忙拉她坐下，结束了学生们又长又烂的自我介绍，两人并排坐着，似乎都还没适应这些年轻人的热情。

    桌上摆了很多酒，这些学生闹着要玩骰子，还非把池千一和左郁拉下水。

    “池老板必须玩啊，不玩不行。”

    “左老师也要来啊，看左老师酒量应该不太好吧？没事，以茶代酒也可以！”

    太热情了，完全招架不住。

    稀里糊涂就加入了她们的“冲浪”酒局，还要冲“大浪”，意思是把这十来个人喝完一圈才行，以玩游戏的方式决定输赢，运气不好可能要连喝十杯。

    这一听，池千一有点纠结了，她看看左郁，低声问她：“你想玩吗？不想玩你就不玩。我陪她们玩一会儿，然后我们到那边去重新开一个卡座。”

    两人靠得近，说话也凑得近，几乎能感受到池千一说话时呵出来的热气。

    左郁静静感受着池千一说话的气息，至于说了什么完全不重要，满心想的都是彼此之间的距离。

    对左郁来说，这游戏是无聊的，她必须得在无聊的事情中找点有意思的东西，于是她果断拒绝了玩游戏，而是坐在池千一身旁，选择看她玩。

    竟然觉得看她喝酒也比自己喝酒有意思。

    那些学生以为左郁不会玩，便也放过了她。

    一个学生拿起骰子摇了几下，笑道：“可是池老板必须来啊！”

    池千一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来都来了，今晚喝酒肯定是逃不过，那既然要玩，就陪她们玩到底。

    卡座里同时响起了杂乱的骰子声，池千一游戏玩得多，骰子也晃得熟练，左郁就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应该是经常和这些学生玩吧？所以经常喝酒是吗？酒量好吗？

    她好奇极了，突然很想知道池千一喝醉了是什么样。

    第一轮冲浪是由池千一开始，虽然她气势汹汹，但手气并不好，一排浪冲下来，连喝了好几杯，尽管不是什么烈酒，但酒量不好还是容易喝醉的。

    左郁低声问她：“你可以么？”

    “可以，我再陪她们玩两轮就不玩了。”

    池千一继续和这些学生划拳，于是第二次的浪很快袭来，这些学生一个个都像千年老精似的，池千一愣是没玩过她们，直接连喝七杯。

    七杯加上先前的五杯，也就是说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她喝了十二杯酒。

    自认为酒量还不错的池千一有点儿怕了，她觉得再喝下去今晚就不用陪左郁玩了，她应该睁眼就是明天天亮了。

    “我不玩了。”池千一认输。

    “这才第二轮呢！还没开始就不玩了吗！”

    身旁的左郁看不下去，说：“她暂时喝不了了，你们先玩吧。”

    说时左郁一只手揽住池千一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我让她不喝了你们就不准让她喝了。

    池千一的脑袋晕乎乎，觉得有点儿小醉，但她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清醒的，左郁一搂她，她就顺着左郁那道力倒在了她的怀里，这一倒，瞬间脑袋不清醒了。

    一股清淡的气味钻进池千一的鼻腔里，缓缓漾开，浑身激荡起一层电流。

    她的身上怎么那么香啊？而且平常看着瘦瘦的，靠在怀里却软乎乎的，很有安全感。

    池千一只能听到扑通直跳的心跳声。

    她阖上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左郁的肩膀，顺着肩线轻轻往上蹭了几下，直到锁骨的地方停了下来。

    其实也没有完全醉，但很想醉，因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待在左郁怀里了。

    “你是不是有点晕？”左郁低头，唇抵在池千一的耳边轻声低语。

    原本没那么晕的池千一好像坠入了温柔漩涡，她除了点头好像什么都不会说了，喉咙又干又痒，浑身都热。

    “晕就在我怀里待会儿吧，我看了下，你酒量不行，不能这么喝。”

    “嗯。”池千一往她怀里缩了一下，“是有点晕，我们再玩会儿你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声音又软又黏，听得左郁耳根发烫，她还不知道池千一原来喝醉了会撒娇。

    “好。”左郁无条件答应她。

    “然后回去你帮我卸妆好不好？”池千一抬头，一双杏眼噙着光泽，笑吟吟地看着左郁，明显得寸进尺。

    “嗯。”左郁低头，去看池千一的脸，白雪肌肤里透着一点红晕，看起来撩人极了，就像可口诱人的苹果。

    喝醉了还挺可爱？就是话变多了，早知道多让她喝两杯。

    池千一在左郁怀里动了一下，手指紧紧捏着左郁衬衣的扣子，“卸完妆可不可以再帮我洗个脸？”顿了顿，又说：“黏糊糊的，还想洗个澡。”

    酒精让她的声音显得软塌塌的，语速不快，听起来慵懒妩媚。

    左郁盯着池千一的脸，视线撞进她的眼里，满目潋滟的水光引人遐想。

    气氛有点奇怪，说不清楚，或许是靠得太近了，肌肤触碰以及气味相撞，总觉得浑身都痒。

    左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挪开目光，池千一却拉着她不放，一直问她回家可不可以帮忙洗澡。

    左郁无奈。

    “洗。”

    “要洗干净哦，我有洁癖。”池千一躺在她怀里，食指在她下巴上轻轻点了点。

    于是左郁没忍住来了一场遐想。

    一只小兔子被扔进浴缸里被她翻过来又翻过去，将兔子身上的酒气洗干净，然后......

    然后左郁及时掐断了自己的想法。

    她面不改色地点头，那张脸仿佛未受半点浸染，还一本正经地说：

    “好，帮你洗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池千一：融化冰山，第一步：喝醉撒娇！让她给我洗澡！

    左：今晚加个班干个大事，撸袖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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