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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狗咬狗

    “不可。

    陛下乃国之根本,岂能轻动?”

    最后,还是杨廷和打破了大殿内的沉寂。

    有了杨廷和带头,毛纪、梁储和蒋冕也纷纷出言谏阻。

    随后,其他文官亦是尽皆跟进。

    总之,就是不让朱厚照御驾亲征。

    江彬等人见了,则赶忙跳出来支持朱厚照。

    大殿内一时间沸反盈天。

    不过那帮武人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想想也是,江彬、许泰这帮人可不像文武双全的俞大猷和戚继光,说起话来就只会直来直去,又怎是那帮引经据典的文人对手。

    “够啦,都不要再吵了。”

    被吵得心烦意乱的朱厚照,终于再忍不住,大声让殿内这帮大臣停下来。

    等大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朱厚照才有些无奈地说道:

    “此事先暂缓,容后再议。”

    众臣听后也皆默然。

    他们也知道,这种事,不争上个几天根本不会有结果。

    见所有人都杵在那里不说话,江彬立即冲自刚才进来报信后,便一直呆在门口的张忠使了个眼色。

    而他的手,则很是隐晦地指了指自打听说宁王造反,就没怎么说过话的钱宁。

    张忠一看,立即明白了江彬之意,当即大声说道:

    “陛下,内臣要参左都督钱宁。”

    张忠喊出这一嗓子,立马吸引了众多目光。

    还有些人,则看向了钱宁。

    钱宁的脸色,那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内臣参钱宁与那反王朱宸濠勾结多年,还力助宁藩恢复护卫,以致酿成如今之祸乱。”

    虽然钱宁投过来的目光似要吃人,可张忠却视若不见,直接说出了参奏对方的理由。

    “张忠,你一个内侍,也敢在这朝堂上弹劾大臣?

    还不给朕滚出去好好当值!”

    朱厚照似这时才留意到张忠,当即对其喝骂了一声。

    张忠见皇帝动怒,立马吓得一激灵,赶紧一边告罪一边退出了大殿。

    “陛下,臣倒是觉得张公公言之有理。

    这些年来,若非有他钱宁,宁藩岂敢如此嚣张。

    如今朱宸濠已反,钱宁或许正是其在京之内应,还望陛下详查。”

    张忠虽被喝退,可既然已经开了头,江彬当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的道理。

    于是他亲自出马,势要将钱宁一帮子打死。

    “陛下,张忠和江彬这是在血口喷人啊。”

    钱宁这个时候再也沉默不下去了,赶紧跳出来叫屈。

    “嗯,朕记得,你以前好像的确经常为宁藩说话啊。”

    朱厚照的态度,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而他在说这话时,右臂手肘正杵在龙椅的扶手上,手还握着拳头枕着自己的脸颊,就那么歪着头看向钱宁。

    “当时、当时宁藩反迹不显,臣也是没能认清他的真面目,才为其说了些好话。

    再说了,之前也不光是微臣,还有其他不少同僚也曾被朱宸濠所惑,为其说过话啊。”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钱宁早就拒绝三连了。

    可现在说这话的是朱厚照,他能做的,也唯有赶紧替自己分辨。

    说完后,钱宁还拿目光四处扫了扫。

    陆完、萧敬等跟宁王一直勾勾搭搭之人,一看这架势,忙纷纷躲避钱宁的目光,生怕对方将自己当成典型给推出来。

    不过钱宁虽到处乱看,却也没敢胡乱拉人下水。

    而且钱宁也知道这个时候恐怕没人会出头帮他,只能想办法自救,于是继续辩解道:

    “臣之前的确是曾被宁藩所蒙蔽,可后来已察觉到朱宸濠或有不轨之心,因而才将其在京之党羽——

    卢孔章等一网打尽,为的,就是要彻查宁王是否有不臣之心啊。”

    “巧言令色,如今卢孔章等人已尽皆死于狱中,我看是你为了自保杀人灭口还差不多。”

    江彬就是要借机除掉钱宁,当然是不依不饶,抓住一切机会攻击对方。

    “江彬你胡说八道,跟卢孔章等人过从甚密的是那臧贤,我亦不过在其府宅见过此人一两面而已,杀他灭什么口?”

    钱宁为了撇清自己,不惜将臧贤给卖了。

    “臧贤?”

    朱厚照心中很是不快,因为臧贤是他最喜欢的伶人,现在听钱宁的意思,此人竟然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当然大为不爽。

    “江彬,速命锦衣卫捉拿臧贤,查清其是否跟宁藩真有勾连。”

    “是。”

    江彬大喜,他相信只要臧贤进了锦衣卫诏狱,那钱宁也就绝对跑不了了。

    钱宁则暗恨自己下手晚了。

    他其实已在暗中准备,打算弄死臧贤灭口,却不料宁王突然造反,将其计划给打乱了。

    刚才慌乱之下,更是直接抛出了臧贤。

    这一来,也就给了江彬借机对付自己的机会。

    钱宁正在懊恼之际,就听朱厚照又道:

    “无论臧贤跟宁藩的关系怎样,钱宁与之串通的嫌疑都不小,因此朕决定,暂时免去……”

    “陛下、陛下!

    大……大事不好啦!”

    然而,就在朱厚照要下旨罢免钱宁官职之际,刚刚才出去不久的张忠,又大呼小叫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又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忠。

    这次,萧敬也没有再呵斥。

    因为他知道,能让张忠如此惊惶的,必是天大的事情。

    “说。”

    朱厚照也皱起了眉头。

    他隐隐感到,事态似乎有些不妙。

    “陛、陛下,淮扬巡抚丛兰急报,

    宁藩……宁藩早在六月二十,

    就、就已经攻陷留都,占据南京了!”

    张忠一脸惊惶,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再没有半分表演的成分在里面。

    “轰!”

    大殿内那帮帝国身份最高之人,在听闻南京失陷后,一个个瞬间没了形象,全都咋咋呼呼的叫喊起来。

    “南京……丢了?”

    王琼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刚才,他还在吹嘘王守仁和杨锐如何如何,必能将宁王挡在安庆以西云云。

    结果现在,都已不是打脸,而是被人用搬砖死命拍脑袋了。

    “南京……丢啦!”

    相对于连想死之心都已经有了的王琼,陆完、萧敬等一直跟宁王有所勾结之人,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宁王入主了南京,不管其以后能蹦跶多久,反正暂时他们是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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