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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赴宴

    白应珠抬眸,望着眼前男子。几日不见,没有军中那般穿着随意,显现出皇子的贵气。他看清了眼前人,笑道:“啧啧,本殿下当是谁,别来无恙啊,白将军。”

    白应珠知晓,自己身份从来都是尴尬的。身为孤女,被孟家收养,在外头人看来,自己和妹妹也算不上什么贵派小姐。她从小就爱追随孟遇,又因为武学天赋,所以才十四就成了孟遇的左膀右臂。

    在大陵,女子为将虽不算稀罕事,历朝历代都有这么个花木兰。可偏偏白应珠左不过十六年华,就成了副将,这才名满整个大陵。

    白应珠素来不闻窗外事,只跟着孟遇打仗,也不觉得自个儿又名儿。当时宋璟点名让她跟着歼灭南蛮军的时候,她就奇了怪这么个皇子也记得她?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孟遇总会弯起嘴角,说她傻。她现在也搞不明白,宋璟怎么就指名道姓地让她跟着去。

    “民女白应玉,见过九皇子殿下。”

    白应玉俯身请安,流苏耳环叮当作响。低眉垂眼的那一刹那,当真若仙子入凡。今日她挑了件翠色齐胸襦裙,清新脱俗。那鬓发上的淡粉桃花与丹唇相得益彰,看得人心醉。

    白应珠见状,连忙跟着请安。

    她知晓妹妹的美貌非凡,心底里骄傲着。哼,宋璟,看着我妹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也不过就是个好色之徒。

    她心底蓦地又开始雀跃,若宋璟看上了白应玉,那么妹妹后半生日子都会锦衣玉食,一生无忧了。她又抓抓脑袋,应玉连十五都未到,自己又在这儿瞎想什么呢。

    “姐姐,快起来,殿下说免礼了。”

    白应玉看着离了神的应珠,在心底直叹气,还没到宴席上呢,就先开始如此了,都怪自己,应该事前跟姐姐多说些宫廷礼仪。

    宋璟看着她,噗嗤一笑,越发想逗她趣儿。

    “白副将是心心念念着情郎么?”

    白应珠蓦地脸烧红。抬眸恨恨瞪他一眼,在军营也好,皇宫也罢,她不能骂他。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她是人微言轻的将军。这样打不得骂不得,她心里越发闷得慌。

    “本殿先走一步。”

    宋璟懒得跟这呆子废话。

    白应珠盯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想起孟遇来。说好的要陪她们姐妹,可又奈何众多寒暄,顾不得她们。

    她也只是叹了口气,毕竟孟遇是大陵最杰出的勇士,万众瞩目,她呢,只是匍匐在他身边的小石子罢了。

    入了席,白应珠才懂得什么叫满堂琉璃,应接不暇。

    糕点吃食一路由婢女送入盘中,人人都注目歌舞或谈笑,只有白应珠一个劲地吃。光是糕饼点心也不下十样,更莫说是鱼肉鸡鸭了。

    刚刚把一块鸡脯肉送入口中,白应玉就连忙拉着自己,小声而兴奋地附在我耳边说:

    “姐姐,你看,那个墨蓝华服的女子,便就是许丞相之女许良倾,她可是注定要成为下一个皇后的。”

    “什么?”白应珠突兀地喊出了声,周遭的公子小姐都投来嫌弃的目光,她立马闭嘴,羞愤欲死。

    白应玉连忙夹了一筷子翠笋,嗔道:“姐姐快吃吧,我还是别和你说这些小道消息了,免得你一惊一乍的,现下我就堵住你的嘴。”

    白应珠觉得御膳房做的最好的菜肴,就是白米饭。颗颗饱满晶莹,不软不硬,吃下去还微微泛甜。她因在军营,饭量极大,伸手还想舀第四碗的时候,才被白应玉拉住。

    “姐姐别吃了,要被人看笑话的!这可是在乾清宫里头,不是在孟府。”

    白应玉低头嗔人的模样也是极好看的,白应珠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应玉啊,你这么好看,就在这满座宾堂贵公子中,择一你喜欢的吧,你总得嫁人,别像姐姐一样。”

    唉!自家姐姐胡言乱语的毛病又来了,这什么跟什么!白应玉扭头小口呡酒,索性不理她。

    歌舞持续了一个时辰,白应珠就开始无所事事。她不明白,里头那么闷热,怎么这些人还是有说有笑,一点儿不觉得。

    她于是以头晕为由,走出殿门。

    老皇帝喜莲,几个大缸里盛满了水,开着一朵朵恬静幽雅的莲花。夜晚清风袭来,花香淡淡,沁人心脾。

    幽暗昏黄的灯,照着这花花草草。白应珠一不管二不顾,一屁股坐到地上,幸好这儿没太监婢女什么的,不然她又要闯祸。

    “别坐地上,凉。”

    孟遇依旧朝她温润一笑,一只手伸向她,道:“快起来,我带你去亭子里头坐坐。”

    白应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孟遇也在这里。这不会是巧合吧?或许是他在找自己呢…定是他在找自己…

    她突然笑了,还是仰天长笑的那种。人家姑娘笑,是一笑倾城,她那是一笑倾鬼。不过还好,孟遇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只是脸上笑容越发宠溺疼爱。

    “今日晚宴,可还吃饱?如若饿着,就忍耐一下,回府我让刘奶奶做烧鸡。”

    孟遇以为她多能吃,还要给她安排宵夜!

    “遇哥哥,我又不是猪,你把我当猪似的喂啊!我早饱了,那皇宫碗碟多小,我盛了三碗也没见饱,第四碗应玉见不下去了,就不让我吃了。幸好还有些糕点蔬果什么的,你知道的,我一顿不吃米饭就跟没吃似的…”

    白应珠握住孟遇温暖的大手掌,起身。

    孟遇只是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笑容就越发浓。

    “总有一日啊,我要把你喂的,什么都不馋。”

    她的心“咯噔”一下,仿若跌进了温柔乡。孟遇的神情格外认真,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凝视着她。

    她就因为这一句,突然想哭,就一头栽进了孟遇的怀抱。多温暖的所在,闻着熟悉的味道,她便就觉着安心。

    孟遇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还有,珠儿,”孟遇轻轻抚摸她的青丝,说道:“今天,你很美。”

    他温柔的话语,把憋进去的眼泪,又开始溃不成军。

    这一生一世,只有孟遇一人,才能让她感受到爱与所有柔情。

    即便他们之间,从未说过爱。

    遇哥哥,珠儿…

    夫君,娘子…

    真是羞,一个女孩子想着嫁娶之事,但是她就是止不住,她想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她被孟家收养长大,孟家所有人都对她特好,孟夫人待她们姐妹俩,更是如亲闺女般疼爱。她今生今世,何德何能,可以与孟遇结缘。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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