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耀先带我和吴红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因为是过年的原因，餐厅人很少。
点菜时，吴红拿着菜单专挑贵的点，这么多年，她也没用上芩耀先多少钱，也是逮着一回宰一回。
等菜上完了，芩耀先这才把今晚要说的话题扯开：“芩笑，我和你妈这么多年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想离婚，但你妈妈不太愿意，她想听听你的意见。”
吴红在公寓就跟我说了，让我无论如何要向着她说话，而且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多年来，每次闹离婚都是让我说意见，说真心的，我没什么话可说。
我抬眼看向芩耀先，我和他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不过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块吃饭更是少之又少。
我抿着唇道：“你们自己商量吧，我没什么意见。”
“你这个死丫头，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我的话刚说完，吴红的手已经用力戳在我头上了。
我不悦地看着吴红，刚想开口和她争执，坐在对面的芩耀先已经率先出声了，他说：“吴红，芩笑都这么大了，你别总是这样，我们俩绑在一起相互伤害没意思，你.....”
“你有什么资格这些话？如果不是你死性不改到处乱|搞，我们家今天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吴红怒瞪着芩耀先，呼了口气后冷笑道：“行啊，芩耀先，离婚可以，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财产有我的一半，不然你想都别想。”
“吴红，做人不能这样，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最多能给你五十万赡养费，至于芩笑，我会给她一套房子，和一笔钱当做以后的嫁妆，你看这样......”
“你做梦，这么多年，我用过你的钱吗？你也好意思拿五十万打发我，你的公司我不知道值多少，但你每年赚的肯定不止这个数。”
两人在这大过年的时间争争吵吵，一旁的服务员也像是看闹剧一样观赏着，而我，全程没再说话，只是垂着头自顾自的吃。
片刻后，争吵随着芩耀先的手机铃声响起而停下来了，他拿出手机看了我和吴红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空位才接通了。
我们都心知肚明猜到是谁，只是看到他眉宇间透露着温柔和笑意，我还是会为吴红感到不值。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我看的出神，就连坐在身旁的吴红是什么时候起来跑到芩耀先面前两人厮打在一块也没注意到。
直到吴红的尖叫声震慑到我的耳膜，我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吴红瘫坐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而芩耀先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但脸上尽是愤怒和不悦。
最终这顿刚开始的饭换成了医院。
吴红额头撞破了，一条手指长的伤口，缝了差不多十针。
护士把她推进病房，麻药还没过，时间也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我和芩耀先两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气氛一点儿也不像亲生父女的关系，反而有些生硬的尴尬。
他递给我一张卡，我没接，而是憋着一口气问他：“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吗？都能让你动手了。”
这是我第一次询问有关他出轨的事情，芩耀先微愣了一下才道：“不关她的事情，是我和你妈妈之间的问题，这么多年，你也知道你妈妈是个怎么样的脾气，我跟她是真的没办法继续了。”
芩耀先的冷血，让我感到愤怒的同时还有恐惧，我更明白原来一个人厌倦了另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即便是和平相处一块生活也是一种煎熬和折磨。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没办法继续，那你就应该让她得到金钱的满足，不然便宜总不能你一个人占吧！”
“芩笑。”
“是不是很生气我的话？”我打断他的话笑道：“你自己觉得受不了这样的婚姻，那么她呢？她又何尝不是？你在外面有人，你还可以得到安慰和幸福，她什么都没有，除去她爱赌嘴巴不饶人，她又有什么错呢？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至少给你生了个女儿，当然，你也许不想认我，可没办法，血缘关系摆在那里，你我都逃不掉。”
“这个钱，我就不要了，你愿意给她就等她醒了再给吧，上回给的租房子的钱还没用完。”说完，我没有在多看他一眼，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吴红还在熟睡中，我也没打扰她，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一旁。
我对吴红谈不上有多深的母女感情，但今晚看到她顶着鲜血无助的样子，我是真的心疼她。
......
沈牧存打电话来的时候，吴红刚醒，趁着护士在给她换药水，我赶紧拿着手机到外面接。
沈牧存问我：“结束了吗？我过去接你。”
听着熟悉的男人声，我的心弦微动，握住手机的手指也攥紧了，莫名的感到心安。
我叹息道：“出了点事情，现在在医院，可能今晚不回去了。”
“出什么事了？”男人略显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我爸妈发生争执受了点儿伤。”
“那我现在过去。”
“别。”我连忙阻拦：“别来了，我妈那人你也见识过，加上发生了点儿事情，她的情绪肯定不好。”
沈牧存没勉强，而是让我有事情给他电话。
回到病房，吴红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我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她没说话，难得的沉默。
半响后，才自言自语地开口：“他想离这个婚，我就偏不让他如意，钱而已嘛，这么多年没有都过了，我就不信我还能穷死人。”
我皱着眉，神色冷凝，抿唇犹豫道：“你这样不是在折磨自己吗？不跟他闹了，还能多活几年，这样耗着有什么意思？”
“反正我已经不好过了，他们也别想好过。”吴红有些不耐烦，但整个人的气势明显不如以前了，她摆了摆手：“行了，大晚上的，你也回去吧，我现在还死不了。”
我定在原处，吴红索性背过脸不让我看，僵持了半分钟后，我还是转身离开病房了。
从医院出来，寒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凉，灯火通明的街道因为过年的缘故车流少得很。
而我心头的茫然也在逐渐蔓延，今晚的事情，让我不免会联想到自己和沈牧存，当初吴红和芩耀先结婚应该也和我跟沈牧存现在一样，一切都是相安无事，看不到一丁点儿未知的矛盾。
可如今。
我和沈牧存，真的能够一直走下去吗？
我没让沈牧存来接，而是自己打车回桐梓林。
他应该不知道我回来，一上楼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他的说话声，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不太好：“我的事情你少管，至于我要怎么做也跟你无关，当然，你不怕自己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你也可以试试。”
“这个婚，我接定了。”
我站在门外，直到沈牧存挂断电话才推门而进。
他抬眸看向我，眉心微皱，将手机随手放在一旁，淡淡地问：“怎么不让我去接？”
“时间还早，你跑来跑去怪麻烦的。”我脱下外套朝他走过去，沈牧存拉着我的手，低眸对我说：“过完年我们就先订婚，婚礼等选好时间再办。”
我微怔了一下问：“你还挺迷信。”
“姑姑的意思。”
“那就听姑姑的吧。”其实我没多大意见，相反，先订婚或许更让我觉得有真实感。
订婚的时间隔天就定下来了，元宵节的前一天，距离现在不到半个月时间。
不过只是订婚而已，没有结婚那么多琐事，沈牧存让我别操心，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
我下午去医院看吴红，把订婚的事情和她讲了，但自从昨晚过后，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在线，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如果按照她之前的性子，她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甚至还会让我找沈牧存索要礼金。
心里虽然隐隐乏着担忧，但同时又觉得这样挺好。
......
订婚时间确定后，加上又是过年期间，沈牧存一直处于休息的状态，我们两人的感情和正常的情侣热恋期间是一样的。
每天腻歪在一起也不觉得够，这个时候，我是真的完全把沈太太还有自己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眼里心里想的只有沈牧存和即将到来的订婚。
得知我们要订婚的唐霖和萧程几人，每天轮番让沈牧存请客吃饭，我们也乐享其中。
安妮追问我好几次，问我是不是带球订婚，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还嘀嘀咕咕说：“你就骗我吧，等你肚子大了你就知道打脸。”
我笑而不语，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现在信了？”
安妮自然不信，而是直呼沈牧存：“你看看你老婆，怀孕了还喝酒。”
一桌人都愣了，沈牧存一把搂过我，歪头瞧着我，一本正经地说：“老婆，怀孕就少喝点儿。”
因为沈牧存的酒后话，所有人都误认为我是怀孕了。
肇事者为了以假乱真夜夜努力，而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当然，开心之余，意外也有。
唐月就算一个。
这天晚上大家一块唱歌，她偷跟着唐霖跑来，当着大家的面儿像沈牧存表明心迹，然后哭着说：“牧存哥，你就这样订婚了，我的心都碎了。”
唐月抱着酒瓶喝个不停，唐霖伤透了脑子，最终只能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借你男人用用。”然后转而对沈牧存说：“你自己种下的根自己解决。”
沈牧存微眯着眼，起身走到唐月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唐月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自然也不再闹了。
过后我问沈牧存，他神神秘秘一个字不肯透露，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
......
初六早上，我接到中介电话，有买家想今天看看房子，但中介本人回老家过年了，想让我自己带买家去看。
沈牧存昨晚就跟唐霖约好今天去打球，我刚好没事儿做，就答应了。
我让沈牧存开车送我过去的，我到的时候买家已经来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蛮有素质。
他客气地说：“芩小姐，大过年的真不好意思，我人刚好在成都，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蓝先生不用客气。”我淡笑一声，然后带他到公寓看了一下，他还挺满意的，价格方面也没有排斥，而是问我：“房子还很新，芩小姐怎么会卖？”
“不瞒你说，这房子是我朋友的，她急需用钱，所以让我帮忙卖。”
“原来是这样。”他淡淡地笑着，看了一眼时间：“我觉得都挺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要是合适的话今天就定了，也不用再走中介让别人赚一笔。”
我有些犹豫，但想到今天也许就能卖出去也就没多想答应了：“好。”
从公寓出来，我和这位蓝先生坐上了他的车子，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这附近有家咖啡厅，我刚从那里过来，我们就去那里吧！”
“嗯，可以的。”说完，我拿出手机给苏烟发短信，把看房的进展和她说了遍，苏烟也很高兴，两人一聊就忘了留意周边的环境，直到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我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车子已经开出了主路，虽然也有车辆往来，但很少。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蓝先生，这是？”
他靠边停下猛然踩下油门，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探过来用力掐着我的脖子了，另一只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水果刀出来指着我：“你和沈牧存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