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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爸爸你为什么和姐姐一起住?

    在别墅门口看到joice,对宋倾城来说,短暂的讶异后,目光落在孩子那身凉爽的穿着上。

    十二月末的南城,入夜以后,温度在五六度徘徊。

    回到家,宋倾城脱了羽绒服外套,这会儿只穿高领羊绒衫,当外面的风吹进来,也觉得身体凉飕飕的。

    她不知道joice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顷刻间,无数猜测在脑海里闪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还是先让孩子进屋:“快进来吧。”

    说完,想起joice听不见,宋倾城之前报过手语速成班,现在还记得一些,于是,蹩脚地和孩子打了个‘进来’的手势。

    joice仰着头,大眼睛忽闪。

    看见来开门的是宋倾城,他小脸上流露出不解,但随即咧嘴一笑,眼里还有惊喜,显然是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宋倾城,径直扑过去抱住了宋倾城,似乎只能用这个动作能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开心。

    “……”宋倾城没想到会这样。

    被孩子牢牢抱着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考虑到自己和郁庭川的关系,现在再面对joice,心情自然和以前大大不一样,无论她做什么,身上已经有了‘继母’这个标签。

    尽管如此,宋倾城还是先搂着孩子带进别墅。

    然后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寒风。

    joice站在玄关处,放开宋倾城,小脸上还带着笑。

    那样的笑,很单纯干净。

    宋倾城对上孩子专心凝望自己的眼神,摆不出客套疏远的态度,屈身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口问:“你还没有忘记我?”

    joice会读唇语,宋倾城是知道的。

    果然,joice点了点头,然后摘下书包改为抱在怀里,小手拍了拍拉链上的小公仔,然后张着嘴道:“姐姐!”

    他的声音嘶哑,发音有些费力,应该是常年不说话造成的。

    宋倾城听到joice喊出‘jiejie’的字眼,有惊讶,毕竟她一直以为joice还不会说话,现在又被叫做姐姐,她弯起唇角,摸了摸joice的脑袋。

    joice的眼睛更亮,又喊了声姐姐!

    这时,巩阿姨从厨房出来,因为听见孩子的声音。

    发现和宋倾城站在一块的孩子是joice,巩阿姨显然也愣了一愣,继而看向宋倾城:“这……孩子怎么……”

    宋倾城接了一句:“像是刚下飞机的。”

    不是这样,不会还穿着夏装。

    澳洲,现在是夏季。

    巩阿姨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这个家里宋倾城才是女主人,她一个被雇佣的家政,哪怕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也不至于不懂看人脸色,在那里倚老卖老。

    宋倾城把joice带去客厅。

    不经意间,摸到孩子的小手,很凉,恐怕是冻着了。

    她的羽绒服外套还放在沙发上,想了想,宋倾城还是把外套取过来,盖在joice的身上,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带了冬天穿的衣服么?”

    joice抱着书包,模样有些迟疑,过了会儿,终于在宋倾城询问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joice以前都是暑假过来,这边倒只有他夏季的衣服。”巩阿姨没有说后半句话,那就是,到了年底,先生会去趟澳洲,在那儿陪孩子待段时间,但是今年,先生却没有过去。

    宋倾城没想去打探joice为什么这样过来,陪同的大人在哪儿,还有是怎么进小区的,这些应该由郁庭川来问,她摸了下joice的脑袋,让巩阿姨照看着孩子,自己上楼去房间拿了件郁庭川的毛衣,取长裤的时候,稍有犹豫,拿了自己没穿过的黑色加厚裤袜。

    别墅里,温度在20度左右,穿毛衣刚合适。

    宋倾城拿着衣物下楼,拐过缓步台,瞧见joice正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身上已经穿好她的羽绒服,手里捏了根长鼻王在吃,小嘴鼓鼓的,脚边还有个垃圾桶。

    巩阿姨端了杯开水过来,向下楼的宋倾城报备:“这孩子好像饿了,我就拆了一包你前几天买的零食给他吃。”

    宋倾城笑了笑:“没关系,想吃就吃吧。”

    说完,走进客厅。

    宋倾城把衣服交给joice,和他做了个‘换上’的手势。

    哪怕她做的不太标准,joice还是懂了,拿过一张纸巾擦干净手,不用宋倾城指路,捧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对这里,joice显然也是熟悉的。

    巩阿姨已经把晚饭端上桌。

    joice很快换好衣服,坐到餐桌边的时候,还没等宋倾城开口,他自己开始卷过长的毛衣袖子,一摞又一摞,动作斯文,有条不紊,感觉得出这是个比较早熟的孩子。

    宋倾城给他盛了一碗汤,伸手把碗搁在他的手边。

    joice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倾城,礼貌的用手语说谢谢。

    宋倾城微微笑:“不客气。”

    joice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随后,喊了声‘爸爸’,配着手语问:“怎么还不回来?”

    “他晚上有工作。”宋倾城怕他辨别不出‘应酬’两个字,特意换成了‘工作’:“会晚点回来。”

    joice点头,没有再问其它。

    望着孩子低头像小猫进食一样喝汤,宋倾城也拿起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仔细观察,现在借着明亮的光线打量起joice,觉得不是自己的主观臆测,这孩子确实有些像郁庭川,特别是眉眼和鼻梁部位。

    因为郁庭川不在,宋倾城也让巩阿姨一块坐下来吃饭。

    巩阿姨瞅了瞅joice,多少看出宋倾城是为了避免和孩子独处的尴尬,于是点头应下,从厨房拿了副碗筷。

    吃过晚饭,宋倾城趁孩子看动画片,用手机拨了郁庭川的号码。

    电话是许东接听的。

    “郁总正和国税局的一位领导在饭局上聊天。”许东在电话那边说:“您有事的话,我把手机给郁总。”

    宋倾城不想打扰郁庭川,便把joice在云溪路八号园的事说了,因为不确定郁庭川知不知情,她只是道:“不用特意给他,许助理,麻烦你帮我转告他,joice刚才有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打电话来问问。”

    许东的语气恭谦:“好的,您放心,我会把话递给郁总。”

    宋倾城是借口去卫生间打的这通电话。

    挂了电话,她也拉开门出去。

    刚走过楼梯口,发现joice正在往这边张望,看见她出现,露出大大的笑容,宋倾城毫不吝啬的弯起唇角,没有管自己上楼,去了客厅陪伴他。

    开始的时候,joice有些羞涩拘谨。

    一顿饭吃下来,和宋倾城的相处更亲近。

    这会儿,他腿上摆了个ipad,应该是随身携带的。

    见宋倾城走过来,joice点开平板上的qq图标,然后举起平板给她看,宋倾城发现是在添加好友的界面,猜到他的意思,不过还是问了一遍:“你加我为好友?”

    joice重重的点头,眼睛很明亮,犹如星辰。

    看着孩子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宋倾城做不出冷落人的举动,如果一个孩子单纯、善良,撇去别的因素,恐怕没人愿意去伤害他。

    添加完好友,joice把平板放到身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盒。

    盒子里,是很迷你的手工翻糖蛋糕。

    粉红的蛋糕上面,还有小黄鸭、长颈鹿和小象几个动物,加上些许的花朵点缀,非常精致可爱,还写着‘merry/christmas’的英文字母。

    巩阿姨切了水果过来,瞧见这个巴掌大的蛋糕,笑着称赞:“这个真漂亮,是模型么?”

    “是最近很流行的翻糖蛋糕。”宋倾城解释。

    joice正趴在茶几前,像是看出巩阿姨好奇,把装蛋糕的塑料盒递给巩阿姨,然后做了几个手势,做完后转头去看宋倾城。

    宋倾城帮他翻译:“joice说借给你欣赏会儿。”

    巩阿姨把盒子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去和宋倾城说话:“这个什么糖蛋糕,做的跟玩具一样,还能吃?”

    “我也没有试过,应该可以吧。”

    宋倾城微笑:“只是在网上看到有个很有名的女歌手,做这种翻糖蛋糕在国外获了奖。”

    巩阿姨还想再瞧一眼,joice却站起来,拿走她手里的精致小盒子,转了个身到宋倾城的跟前,用嘶哑的童音喊了声‘姐姐’,喊完后把盒子塞到宋倾城的怀里,一副要送给她的架势。

    “是joice自己做的?”宋倾城问。

    joice点头如捣蒜,又往书包里捣鼓了下,拿出另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翻糖蛋糕,是个迷你的办公室情景,有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办公的大班桌旁边,周围的家具做得不算多好,却看得出用了心。

    joice小心的把盒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又去看宋倾城。

    宋倾城很配合的问:“送给你爸爸的?”

    joice抿嘴笑,流露出羞涩。

    宋倾城知道小孩需要鼓励,特别是动手能力强的,很希望从大人那里得到认同,所以,她捧着盒子一番打量,点头道:“做的很好,以后多练习,应该可以去参加比赛。”

    果然,joice笑颜逐开。

    他一直在看宋倾城的嘴巴,读懂她的唇语,知道她是在夸自己。

    joice又走到书包旁,从里面拿出一小盒彩虹糖递给宋倾城,是要给她吃的意思。

    这是小孩子表达善意友好的方式。

    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想要交好的对象。

    没一会儿,joice又抱着书包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攥着书包上的神奇宝贝的公仔,抬起脸喊了声姐姐,想让宋倾城去看他的手里。

    这个公仔,是沈彻在派出所里送给他的。

    今天下午搬家,宋倾城还在沈彻那儿看到摆了一排在床头。

    宋倾城问:“你喜欢这个?”

    joice点头,拿过自己的平板电脑。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打了一行字,把平板放到宋倾城的腿上。

    宋倾城去看平板。

    上面写着:“除了小海豚,我最喜欢这个。”

    她抬头,望向沙发上的海豚玩具。

    巩阿姨在旁边注意到,解释:“这只海豚已经两三年,是有次先生带joice去公司,回来的时候joice怀里就抱着了,应该是经过玩具店买的。”

    宋倾城的手臂被拍了拍,收回视线去看joice。

    joice沙着声说‘不是不是’,然后在平板上打字:“是爸爸打气枪帮我win回来的。”

    因为不会打‘赢’字,他用英文单词代替。

    ……

    郁庭川回来的不算很晚。

    听到门开声,宋倾城正坐在地毯上陪joice玩看图猜成语的游戏。

    joice有所察觉,抬起头瞅去,看到玄关处的男人,立刻起身跑过去,一下子搂住郁庭川的腰,用嘶哑的嗓音喊了声:“爸爸!”

    发音有些吃力,却格外清晰。

    郁庭川单手揽过孩子,深邃视线却投向客厅里。

    宋倾城已经站起来,对上他的注视,耳根有些热,没有走过去,只是开口说:“joice刚才就在查你的人。”

    闻言,郁庭川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

    joice笑着,很高兴的样子,然后比着手势。

    比完后,扭头求助宋倾城。

    宋倾城帮忙解释:“joice说他很想你。”

    相处了两个多小时,她也看出来,joice只会说些简单的词汇。

    郁庭川扶着joice的小肩膀,在孩子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问:“告诉爸爸,谁陪你过来的?”

    郁庭川的样子算不上严厉,但他常年浸润于生意场上,身上的那份积威犹在,特别是当他认真问话的时候,joice又是个孩子,哪怕听不见,也能感觉到这不是愉快的氛围,而爸爸的样子,明显是不希望他撒谎。

    joice低下头,身上穿着郁庭川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更渺小。

    郁庭川没责怪他的意思,想来是自己太过严肃,摸了把joice的后脑勺,当孩子偷偷抬眼瞅过来,他说:“爸爸没别的意思,你这样不打招呼过来,身边没有陪同的人,安全得不到保障。”

    joice沉默,不敢说是妈妈让他回来的,怕爸爸生气和妈妈吵架,更不敢说,下了飞机,他是自己上的出租车,在平板上打了行字让司机送他来这里,后来跟着一个奶奶进的小区。

    他在这里住过几个暑假,所以三拐五拐就摸到了家里。

    孩子不说,郁庭川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放开joice,看向站在那的倾城,眼神温柔,开腔交待:“我送孩子去老宅。”

    宋倾城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和joice说。

    包括再婚的事情。

    这些问题,不是自己能参与的。

    郁庭川是joice的父亲,由他亲自和joice交流,是最好的坦白方式。

    。

    郁庭川在客厅里拿了joice的书包,注意到孩子穿着不合身的毛衣,现在外面温度很低,于是借了宋倾城的外套给孩子披上。

    准备离开的时候,joice突然看着宋倾城,出声喊道:“姐姐!”

    他的眼神澄澈,好像在问,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宋倾城想,joice应该是把她当做在这里工作的人,面对孩子无声的询问,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好直接说,不用太惊讶,我和你爸爸再婚了,我现在是你的后妈。

    哪怕这个孩子是郁庭川和其她女人生的,想到慕清雨的时候,她会有吃味的心理,但她从来没想过用言语去伤害一个稚子,还是一个身有残缺的稚子。

    大人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孩子。

    郁庭川像是明白joice的意思,双手扶正joice,看着他解释:“姐姐就住在这里,不跟我们一起走。”

    这一刻,郁庭川没有急着纠正joice的称呼。

    joice一脸的不解,他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平板,快速在上面打了字,迫切地举起来给郁庭川看:“爸爸你为什么和姐姐一起住?”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一点点猜测。

    不仅仅是郁庭川,就连宋倾城也察觉到joice可能明白了什么。

    所以,郁庭川没有在别墅里给joice答案。

    ……

    去老宅的路上,joice的情绪很低落。

    他埋着头,小手搁在腿上互抠着,不敢再问旁边的郁庭川,怕得到的回答是自己不愿意知道的。

    郁庭川在饭局上喝了酒,所以负责开车的是老赵。

    一路上,轿车里都很安静。

    郁庭川陪joice坐在轿车后排,他想打电话给慕清雨搞清楚怎么回事,但当着孩子的面,有些事不适合做,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了眼旁边不吭声的儿子,戴着钢表的左手抬起,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郁家的老宅里,郁林江也从饭局回来没多久。

    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喝蜂蜜水。

    过了五十岁以后,他就特别注重保养,所以这几年身体都没什么大的毛病。

    刚准备上楼,保姆从厨房出来:“董事长,郁总过来了!”

    洋楼的厨房正对着大门口。

    郁林江放杯子的手在半空顿了顿,随后望向洋楼的玄关口,保姆已经把门打开,没多久,他就看到郁庭川领着joice进来。

    joice的眼圈红红,低着头,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郁林江冷不防瞧见本该在澳洲的孙子,脸上闪过惊讶,但很快,换上慈爱的神情,主动伸手:“joice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爷爷?”

    郁家到他这一代,子孙繁衍颇盛,但是到他的孙辈,只得了郁菁这么个孙女,他四十几岁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算命的,说他风光一生,最后所有的家业恐怕都要跟别人姓。

    言外之意,就是他只会有孙女,恐是要断后了。

    后来,老二媳妇肚子里,查出来是男胎,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满怀憧憬的养到一岁,始终不会说话,那时候孩子已经归慕清雨抚养,没有太在意,只当比别的孩子晚开口,等到察觉到不对劲,再送去医院为时已晚,孩子的耳朵里已经不能再安装助听设备。

    每当想起这件事,郁林江都无法释怀。

    久而久之,也成为他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现在科技先进,哪怕天生聋哑,只要救治得及时,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结果,愣是弄成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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