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浮生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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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尘埃落定

    “阿生,沐浴了。”姜梦站在屏风旁,浅笑着擦着头发,看着某人猛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笑意更甚。

    “知道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良久房间内没有动静,白搭悄咪咪露出头,刚一探出脑袋,就见到姜梦环胸斜倚着屏风,少年身长玉立,神情慵懒惬意至极,似笑非笑望着她,刚刚沐浴后一股清香袭入鼻腔,该死,他又开始诱惑她了!

    鼻子一热,白搭连忙盖住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悄悄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是流鼻血了吧?她定力这么差?

    “阿生需要我帮忙吗?”姜梦笑着走近。

    “不要!快走开!”被子里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姜梦挑了挑眉,和某人抢起了被子。

    “姜梦!”白搭单手抢被子落于下风,羞恼地捂住口鼻,瞪着姜梦。

    姜梦咬了咬唇忍住笑,看着衣衫凌乱,头发散乱一团,死死捂着口鼻的姑娘,“秀色可餐,这就吃补了?”

    “姜梦你混蛋!”白搭麻溜地爬下床,冲进浴室。

    卧房内响起一阵清悦笑声,白搭的脸红了又红,白了又白,暗恨自己鼻子没用,这么点美色就把持不住了?

    沐浴后白搭见姜梦正换着新的被罩,不由脸皮一红,脚底抹油拐进书房。

    迷迷糊糊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一阵饭菜香气诱惑了她,醒来一看她竟睡在卧房,忙洗漱了奔下楼去。

    “醒了?”姜梦端着菜,挑眉轻笑道,“吃饭。”

    一看时辰不早,白搭匆匆扒拉两口饭,与姜梦去了曹阳城。

    端午节一过,曹阳城有些地方麦子就割差不多了,六月底田里只剩麦茬了,一座孤坟在光秃秃的麦田里格外凄凉,右手边隔了五十来米是一片万亩方塘,方塘边上搭了一间茅庵,茅庵竹扉紧闭,似乎没人在,一黑一黄两条狼狗在门口朝着他们二人吠叫。

    白搭狠狠瞪了两只大狼狗一眼,两只狗立即夹着尾巴呜咽着趴在门口地上,不时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

    白搭深呼一口气抬腿走向麦地,姜梦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她,“奶娘会很高兴的。”

    白搭瞬间顿住脚步,红了眼睛,“我没脸见她。”

    姜梦呼吸一窒,抿唇拉着白搭往前走,将祭拜之物摆放好,他按住她,十指相扣跪了下来:“阿生一切安好,日后她由晚辈照顾,奶娘请放宽心。阿生对奶娘的突然离开,没有尽到孝道,始终耿耿于怀,还望奶娘不要责怪于她,日后我会带她经常来看望您。感谢奶娘对阿生的教养之恩,我能娶到阿生三生有幸,日后定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奶娘放心走好。”

    泪水夺眶而出,姜梦俯身拉着她三叩首,白搭僵硬着傻愣愣地跟着做。

    不知过了多久,白搭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看姜梦,侧过脸擦着眼泪,整理仪容。

    二人起身离开,转身看见王嫣、秋水一前一后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提着东西,脸色一白一黑,难看至极。白搭下意识躲在姜梦身后,不看他们二人。

    “伯父伯母。”姜梦拱手行礼。

    “我一会儿再和你算账。”秋水冷冷道。

    “我先撤。”还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白搭瞬间溜了。

    一盏茶后白搭落在陌上城,踏足这座她想象了许久的山茶花之都,心情却没有喜悦,反倒沉重无比。

    山茶花漫山遍野,五彩缤纷,果然如三岁所说,美不胜收,只是唯有一处广袤山庄光秃秃的,在整个城中极其明显,仿佛是一块精致地毯破了个洞,将地面裸露了出来。

    这座三岁记忆中最美好的花都,想必如今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痛,也是她心愿不能实现的遗憾。

    她飘落霁月山庄上方,山庄已经重建,却依旧死气沉沉。她从未见过从前的霁月山庄,想必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连三岁的父母应该也都是十分美好的人。

    霁月山庄山后的墓地,白搭祭拜完萧澈夫妇,触摸土壤布阵,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结印水、木两系法术。

    萧苻正准备出门,突然发现脚下土壤正在发生变化,庭院里枯树在发芽,空地里长出新的枝丫,裸露的土壤逐渐被嫩青的小草覆盖,草叶上还沾着透明的水珠。

    这是?

    萧苻脸色一变,急急向阵眼寻去,一人立于他父母的石碑前,脚下踩着法阵,闭目结印,黑衣黑裤黑长发,长至脚踝的丝绸墨发随风飘扬,空中摇曳着山茶花,整个人如同散落人间的仙子。

    萧苻瞳孔一缩,鼻子泛酸。

    片刻,白搭停了下来,睁眼看向来人,剑还是那把剑,人却是“威风凛凛,让人一眼看去胆战心惊,望而生畏”,他是萧苻,也不是萧苻,但不会再是和她与雷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走南闯北的萧三岁了。

    “对不起。”白搭艰难道。

    对不起,我走早了,没有兑现当初的诺言;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只能勉强还你一个没有家人的空荡荡的霁月山庄。

    萧苻努了努嘴,什么也没说,神情悲怆闪动。

    “三岁。”白搭递上一枝山茶花,“下个月初二我成亲,来吗?”

    萧苻盯着鲜艳欲滴的山茶花良久,伸手接过。

    “你,要出门吗?”白搭看着盯着山茶花不语的萧苻,有些局促,“需要我帮忙吗?”

    “钱芩昨日去了。”萧苻神情恍惚,“秦前辈报了丧。”

    白搭瞬间有些失神,又一个去了,那秦依贤兄妹呢?良久,她艰难道:“我和你一起吧。”

    萧苻点了点头,收起山茶花,平复情绪,“走吧。”

    他们没有用飞的,而是用飞行器载了祭奠之物去的。

    飞行器直奔苍城,一路上萧苻一言不发,望着飞行器外一脸淡漠地枯坐着,白搭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语。

    也许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已经心如止水,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是活着而已。

    不知何时他才能走出来。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现在问他什么都是多此一举,不仅于事无补,而且反倒是揭人伤疤。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打扰,给他留一点儿让他能发泄悲伤的时间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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