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来到刑部, 直接找上今夜当值的刑部官员。
当差的刑部官员是一位詹事郎中, 为六品官。见了唐慎, 他立即行礼, 为唐慎找来官差,要寻那前几日下牢的金陵府飞骑尉崔晓。官差领了命很快去牢房里提人, 不消片刻,他便赶了回来, 道:“回大人的话, 那崔晓前几日在牢中自决, 撞墙死了。”
詹事郎中一愣, 道:“我想起来了, 原来前几日死的犯官就是这个崔晓。”他对唐慎愧疚地说道:“大人来得太不凑巧,这崔晓已经死在了牢中。大人不知, 刑部大牢里自决的犯官虽说不多, 但也不是非常罕见。这些犯官大多在外面锦衣玉食, 到了牢中,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苦, 所以偶尔也会有人了结性命, 自决去了。”
唐慎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表面却十分镇定。他淡然道:“原来如此, 既然崔晓已经死了,本官便也不用再留意他了。赵大人莫用送了, 先行告辞。”
“是。”
这詹事郎中亲自送唐慎出了刑部府衙大门,唐慎坐上轿子, 轿帘放下后,他嘴唇一抿,手指轻轻震颤起来。
崔晓死了。
崔晓竟然死了!
十日前,唐慎亲自将他送到了刑部大牢,可如今才不到半月,他就死在了牢中。
或许真有官员是因为受不了牢狱之灾,自戕身亡,但哪来这么凑巧的事?
唐慎向来知道,只有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知道唐慎曾经拜师梁诵的人极多,连赵辅都说不定知道。但这崔晓知道多少内幕,却是唐慎无法掌控的。他不信任崔晓,于是将他送进刑部大牢,将这个人抹去。唐慎不是没想过暗地里弄死!死崔晓,可一来是他在刑部没有太多力量,难以做到;二来是他下不去这个手。
崔晓贪墨一案,已经经由大理寺审案,送归刑部结案。
他罪不至死。
可他如今却真的是死了。
夜幕中,一道:“我与师兄相识五载,我刚见到师兄时,师兄就已经是户部尚书了。师兄当时不过才二十四岁,就官居二品。想来师兄这一路而来,在我未曾认识你时,一定走得非常不易。”
王溱心想:我还挺容易的。
但唐慎既然这么说了,他便顺势而下:“如何不易,小师弟可明白?”
“师兄十七岁高中状元,十七岁便成了五品起居郎。两年后至金陵府,做了金陵府防御使,再回盛京时,已经二十一岁。之后便入了勤政殿,为通议大夫兼任刑部左侍郎,一朝官拜三品。待到二十三岁时,就再擢升,就任户部尚书。”唐慎一边画画,一边感叹道:“我不及师兄良多,我时常在想,师兄担任刑部左侍郎时会是何等风采。刑部与大理寺一样,都是审理罪案、捉拿犯人的地方,那时的师兄和如今的师兄,一样吗?”
听着唐慎的话,王溱的眼睛慢慢眯起。
唐慎仿佛真的只是在说王溱的仕途,并无其他意思,王溱轻轻摇晃手中纸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唐慎。等了许久没等着王子丰的回答,唐慎表面镇定,心中早已波澜起伏。他抬起头,想瞧瞧王溱到底在做什么,一个抬眼,目光落入王溱深沉的眼底,唐慎喉间一滞。
“……师兄?”
唐慎停了笔,望着王溱。
王溱站在窗边,对他展颜一笑:“我从未想过,小师弟今日竟不是!是真心为我作画。”明明在笑,可语气中却有着浓浓的失望和自嘲。
唐慎心中忽然慌张起来,他立刻道:“师兄莫要误会,我是真心为师兄作画的。你瞧,我特意又去学了很久,直到今日才敢履行承诺,真正地为师兄作画。”说着,唐慎将自己的画拿了起来,想要展示给王溱看。
然而下一刻,唐慎的话还没拿起来,只听王溱长叹一声,声音温和清雅:“你使人去金陵府,为何?”
唐慎动作顿住,他抬起头,看向王溱。
良久,他放下画,道:“那我也直言问了,师兄……认识崔晓?”
王溱:“并不认识。”
唐慎倏地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王溱轻快地笑道:“我何需认识他。”
唐慎惊愕地睁大眼。
看着他惊慌又担忧的表情,王溱本想再逗弄两句,可他终究是心疼了。心中疼得紧,又堵得慌。他明明知晓眼前这个人仍旧瞒着他,仍旧不对他推心置腹,在骗他、瞒他,不敢完全信任他。想要问一件事,还需要这样欲盖弥彰,打了无数机锋。
可他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所以心疼,舍不得所以只能让那尖锐的刀锋对向了自己。
王子丰轻然地叹了声气,他将窗户关上,抬步走到唐慎身边。唐慎呆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啪嗒一声,王溱合了纸扇,他手腕一动,一手执扇、以扇尖抵在墙上,一手拉住了唐慎握着画笔的手,温柔地握着。他的身体缓慢而具有压迫性地倾下,将唐慎堵死在了墙角。
那声音依旧轻缓动人,如清风明月:“所以,告诉我,小师弟使人去金陵……是为何?”
"
是真心为我作画。”明明在笑,可语气中却有着浓浓的失望和自嘲。
唐慎心中忽然慌张起来,他立刻道:“师兄莫要误会,我是真心为师兄作画的。你瞧,我特意又去学了很久,直到今日才敢履行承诺,真正地为师兄作画。”说着,唐慎将自己的画拿了起来,想要展示给王溱看。
然而下一刻,唐慎的话还没拿起来,只听王溱长叹一声,声音温和清雅:“你使人去金陵府,为何?”
唐慎动作顿住,他抬起头,看向王溱。
良久,他放下画,道:“那我也直言问了,师兄……认识崔晓?”
王溱:“并不认识。”
唐慎倏地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王溱轻快地笑道:“我何需认识他。”
唐慎惊愕地睁大眼。
看着他惊慌又担忧的表情,王溱本想再逗弄两句,可他终究是心疼了。心中疼得紧,又堵得慌。他明明知晓眼前这个人仍旧瞒着他,仍旧不对他推心置腹,在骗他、瞒他,不敢完全信任他。想要问一件事,还需要这样欲盖弥彰,打了无数机锋。
可他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所以心疼,舍不得所以只能让那尖锐的刀锋对向了自己。
王子丰轻然地叹了声气,他将窗户关上,抬步走到唐慎身边。唐慎呆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啪嗒一声,王溱合了纸扇,他手腕一动,一手执扇、以扇尖抵在墙上,一手拉住了唐慎握着画笔的手,温柔地握着。他的身体缓慢而具有压迫性地倾下,将唐慎堵死在了墙角。
那声音依旧轻缓动人,如清风明月:“所以,告诉我,小师弟使人去金陵……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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