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血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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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伙计虽然聒噪又爱贪小便宜,但手脚确实麻利,审美也不错,立刻送来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还配了一只白玉簪子。余影摸了摸料子,清凉极了,正适合现在这样的天气穿。他十分满意,随手又赏了伙计不少钱。

    梳洗之后,余影随意将头发半束,下楼来到了大厅。

    前两天,镇子上一直阴雨连连,客栈也没多少人出入,多少显得有些寂寥。今儿一放晴,人立时多了起来,吆五喝六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伙计见余影下来,赶忙上前迎接,忍不住将余影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刻,余影随意靠在一旁,微微仰头,让阳光洒在脸上,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余影之前来时,穿着玄色的衣物,袖口扎紧,整个人又冷又俊,让人不敢接近。今儿换上了这身青衣,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气质。

    伙计摸了摸自己额间的拿到血痕,这痕迹是余影内力带出的风刃割伤的。余影当时本就没想杀人,所以下手不重,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估计再有两天就会结痂。刚刚伙计还跟掌柜抱怨,说甲字二号房的余爷心狠手辣,如今一瞅余小爷那张俊俏的脸庞,伙计竟也不觉得伤口疼了,又死乞白赖地凑了上来。

    “余爷,今儿是要在房间里吃,还是在大堂吃?”

    “在大堂吃吧,好不容易见着太阳,我可得好好晒晒。”

    “好嘞。”伙计将余影带到了二楼,这里露天而建,坐在桌旁,刚好能晒着太阳,正合余影的意,伙计殷勤地帮着余影又擦了一遍桌子,“余爷,今儿想吃什么?”

    “你看着来吧,再来一壶酒,要最好的,昨儿那荷花模样的糕点不错,再上一份。”

    “明白了,您略等一等,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伙计刚准备下楼,就正好撞见温客行和顾湘两人走了过来,温客行笑的文质彬彬,看见余影,主动上来搭话道:“余小爷,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余影冷冷地道:“一个客栈住隔壁,见不着面才是巧。”

    被这么落了面子,温客行也不生气,他看了看天色,又道:“既然见面了,不如咱们凑一桌,好好聊聊?”

    “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温客行笑道:“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温某都略通一二。”

    “可惜了,这些我一窍不通。”

    “那也可以聊聊家乡嘛,温某生于南方长于南方,从未去过北方城市,不知余小爷可否给温某描绘描绘北方风光是个什么模样?”

    余影斜嘴一笑,右脸颊上露出一颗圆圆的酒窝,看上去又乖又坏,“谁跟你说我是北方人了?小爷我也生于南方长于南方,也从未去过北方城市,上哪儿跟你描绘什么北方风光?温公子,小爷我性子文静内敛,就喜欢一个人吃饭,您自便吧。”

    顾湘见余影对自家主人说话这么没大没小,脾气一上来,直接就摸到了腰间的鞭子,还没抽出来,就被温客行一把按住。温客行一直盯着余影的脸看个不停,从眉毛看到眼睛,最终视线落在了余影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酒窝上。

    “主人?”顾湘不解,她家主人何时变得这般隐忍了?

    温客行默不作声,拉着顾湘坐到了余影对面,顾湘背对着余影,温客行则面对着余影,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叹气,脸色变来变去。

    伙计上来询问两人吃什么菜,顾湘见温客行心神不宁地,她便自作主张点了一桌子佳肴。

    这边温客行脑子里已经九曲十八弯了,反观余影倒是淡然,他倚靠在栏杆旁,双手抱胸,闭目而坐。突然,他察觉道一对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抬眼望去,只见温客行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余影皱了皱眉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半晌之后,余影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这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瞪眼比赛,他终是败下了阵来。

    那姓温的眼睛睁这么久,又睁这么大,半天连眨都没眨过,竟也不觉得酸涩,真是江湖之大,什么鸟都有。

    正暗自腹诽时,余影的余光瞅见了楼下一穿着粗布衣服的小贩一闪而过,那人跟他使了个眼色,就拐进了小巷子中。

    余影心中了然,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召来伙计,道:“小爷出去转一圈,你让厨房做菜不用着急,这桌子爷占了,别又偷偷许给别人。”

    “余爷,您怎么突然要出去?”

    余影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温客行,道:“看见了点不痛快的东西,吃不下饭了。”

    说完,他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还不忘回头瞪一眼温客行,以找回自己刚刚的场子。

    温客行被他一瞪,有些无语,俄而他摇头苦笑,低声道:“这小子脾气这么硬,怎么可能是他,可若不是他,又为何长的如此像?”

    顾湘歪了歪脑袋,“主人,您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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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影四处瞅瞅,脚步轻快,混入人群之中,就像是个来游玩的旅客。直到走到一小巷子前,见无人在意他,这才拐了进去。他顺着巷子走了许久,总算是见到了毒蝎的记号,按着记号他进了一间狭小简陋的小屋。

    刚刚和他使眼色的小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余影来了,小贩立刻跪在地上,道:“见过余爷。”

    余影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

    “属下已经打点好了,今晚就动手。”

    “嗯。”余影两指夹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丝,一边把玩,一边问道:“鬼谷的人什么时候来?”

    “应该马上就到。”

    余影点了点头,又老老实实地等了一会儿,总算把鬼谷中大名鼎鼎的无常鬼等了过来。

    早在余影还是个小屁孩儿时,他就听过鬼谷的故事,也听过十大恶鬼中无常鬼的名号,这人江湖传说不少,个个血腥残忍,余影还挺好奇他的真面目的。

    可现在一见,余影有点失望,什么宛如地狱无常现世,什么青面獠牙,什么瘦如枯杆,全都是骗人的。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五官端正的三十多岁大叔嘛,余影的眼睛往下瞥了瞥,还能从那松松垮垮的衣服上,看得出微微凸起的小肚子。

    无常鬼此刻也上下将余影打量了一番,目光中同样流露出些许失望,他还以为毒蝎号称刺客之首的血屠,会是一个四五十岁,高大威猛的硬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咳一声。

    所以说,流言蜚语信不得。

    无常鬼清了清嗓子,率先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血屠了吧。”

    “无常鬼,百闻不如一见啊。”

    两人生疏地客套了两句,完成了对接的流程,交换了信物,又一次对了一遍双方动手的时间,确保不会误事后,两方头目握了个手,这次的会面就圆满结束了。

    临走时,无常鬼回过头来,问余影道:“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何出此言?”

    无常鬼啧啧了两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你这张脸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在哪儿见过。真是奇了怪了。”无常鬼又看了余影两眼,带着满肚子疑问离开了小屋。

    “余爷,”那小贩模样的毒蝎中人道:“咱们也快走吧,一切安排好后,我去客栈接您。”

    “那你动作可要小心些,”余影眯起了双眼,“我隔壁住了位高手。”

    余影走回了客栈,却见客栈外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他站在桥上远远望了一眼,竟看见那位娇俏可人的小姑娘顾湘正和一个满身脏污的乞丐打在了一起。这剧情发展,让余影始料未及,他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离开客栈了,这是错过了多精彩的一场大戏啊。

    余影往前走了两步,随手拉住一小哥,道:“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小哥回头道:“我也说不清楚,那姑娘问这位侠士坐在这儿干什么,侠士说晒太阳,然后姑娘脸色一变,就这么打起来了。”

    “晒太阳都能打起来?”余影眨巴了眨巴眼睛,这一男一女果然心理扭曲,真是白长的这么好看。

    余影还想再唾弃两句,却见那乞丐虽然面上慌乱,但脚下步法却潇洒自如,在顾湘眼花缭乱的鞭子下,不仅没有伤到分毫,甚至身形都不偏不晃,足以说明他是个高手。若不是余影还有正事要做,他定要会一会这个人。

    余影穿过人群上了二楼,路过扇扇子看戏的温客行时,还不忘投射去鄙夷的目光。

    就没见过一大男人指使小姑娘打架的。

    鄙夷完后,余影坐回到了自己的桌旁,伙计立刻将已经做好的吃食摆满了一桌。余影狼吞虎咽地吃着,吃相和长相成反比。

    他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瞅一眼楼下,直到温客行出手,将顾湘拦下,这闹剧才就此终结。

    那乞丐拿了刚刚被余影拉住问话的小哥一张帖子,小哥报上名号,竟是镜湖山庄的三公子张成岭。

    镜湖山庄啊。

    余影在心中低叹,今晚过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镜湖派了。

    不是余影不想救,而是他一人根本救不了,只会白白把自己也搭上罢了。

    想到这儿,余影吃饭的动作都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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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客行提溜着顾湘的领子,把她拽回了二楼,一抬头,见余影不知道正琢磨什么呢,腮帮子鼓鼓的,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温客行忍不住一笑。

    余影听见他的笑声,皱眉白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吃,末了,他一抹嘴,低声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能不能救,总要试试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私设,在武功上面叶白衣>>>>温客行=巅峰时期周子舒>余影>五成功力周子舒>>顾湘。

    在智商上面阿絮温客行不相上下,余小爷有的时候智商在线,但有的时候又不太聪明……至于叶白衣,绝对的武功优势让他压根不需要动脑子。

    余影和蝎王的关系,就和阿湘跟温客行的关系一样,纯纯的父子情。

    基本就是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