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心里咯噔一声，这岂不是让人闭了嘴，却让谣言在村民心里疯长？</p>
只听解语冷笑一声，道：“你且看吧。这股风，压不下多长时间。她要想与别的村子去谈，一户人家都没想说动。”</p>
隋玉手里捏着一张废纸，无意识的折了再折，等回过神来时，发现那纸被她折叠成了小时候玩的东南西北的那种折纸。</p>
她索性拿了笔，在那四个角上写下东南西北四个字，再在里头分别写上做什么，两只手套进去玩。</p>
解语看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心大，这就玩起来了？”</p>
她辛苦营造气氛，她就没感觉到？默契呢？</p>
隋玉食指跟拇指分别动着，对她道：“这有什么。郑芮跌的越惨，我再动手，岂不显得我英明神武？”</p>
她看了眼解语：“我合同都签下来了，放心，现在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福临楼要是垮了，谁给我工资？”</p>
依照她对郑芮的了解，她那么自负骄傲的人，跟本不屑与两脚是泥巴的农夫打交道。如果不是霍衍要做喜乐城，她根本不想参与进来。</p>
隋玉猜测，郑芮不单单把风水师关起来这一招。</p>
她闭上眼睛，试着站在郑芮的角度想问题，手指上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一张一合，她心里默念，南三。</p>
睁开眼一瞧，打开南三位，上面那句话是：上面。</p>
上面……</p>
隋玉眼眸微动。</p>
旭塘镇下管辖十二个村子，大村三百多户，小村一百多，挨家挨户的谈判，工程浩大，霍氏做的是公益项目，调配人数有限，不可能这么做的下来。</p>
小高村是示范点，依照霍衍的规划，是让别的村看到小高村，接着加入进来的。另外，他也是想要让那些有分歧的领导们看到喜乐城的可行性……</p>
上面……就是说，这次大范围的冲突之后，他们不打算再磨时间，要从南城市领导着手，让他们给个定论了？</p>
……</p>
南城市大大小小的会议开了许多，隋玉像中年人那样，每天早晚看本地新闻。</p>
她安安静静的，让霍衍都以为她真的老老实实养身体了。</p>
那次体检之后，医院只得出她疲劳过度的结论，在霍衍的要求下，给她开了一堆的补药。</p>
隋玉早晚一包苦药，却如喝水一般，眉毛都不皱一下，让霍衍觉得她小时候是不是喝黄连水长大的。</p>
霍衍不知，隋玉跟着何应在学中医的那些年，那老头子为了打磨弟子，让他们互相诊治，互相开药。那些男弟子见她能吃苦，总开特别苦的药方给她。</p>
隋玉也是不逞多让，开更苦的药给对方，互相伤害，到后来，以自己给自己诊脉，自己开药作为结束。</p>
不过霍衍见她如此配合，买了不少甜的小零食给她。</p>
蜜饯糖果果冻，多得都让人以为家里来了个小孩子。</p>
周六傍晚，霍衍从旭塘镇回来吃晚饭。</p>
餐桌上已经铺好了三菜一汤。</p>
他看了一眼，依然是李厨做的，没有她做的菜。</p>
男人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刷手机的女孩，严肃的敲了敲桌：“吃饭玩什么手机，吃饭。”</p>
“哦。”隋玉很配合的将手机反面放下，先喝了口汤。</p>
她见男人板着脸，问道：“怎么这个表情，谁惹你了？”</p>
她给他夹了一根菠菜，自己把鸭肠捞出来吃了。心道：吃吧吃吧，大力水手。</p>
霍衍瞥她一眼：“这几天在忙什么？”</p>
隋玉耸了下肩膀：“练技术。”说着，她想到了什么，眉眼飞扬了起来，“我新接了个活儿，这一票应该能赚不少钱。”</p>
霍衍看她有事干，想她能放下小高村之事，也就不再细问了。</p>
只是，这念头才落下，他自己又问起：“谁帮你牵的线？是那连舟？”</p>
隋玉：“……”</p>
她将脆嫩的鸭肠吃完，道：“是秦老爷子。连舟在北城，不是经常能看到的。”</p>
她的这说法，已经很克制了。</p>
事实上，自从她给连舟发了那封邮件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络就少之又少。</p>
她给连舟打过电话，想以归还“浦隋玉”工具为由，了解一下原身的情况，但连舟只说不急着归还，就挂了她的电话。</p>
他似乎很忙，说的话极少，隋玉猜测大概是何应在来了，浦金悦夫妻盯得紧，他不想被人听到什么，就以此来暗示她，不要问“浦隋玉”的情况。</p>
但从她这阵子身体没再继续消耗来看，何应在似乎是停止了治疗，在想别的治疗方案。</p>
隋玉吃那么多补药，对姜不渝身体的过度消耗也有些作用，如此之下，她还能再关注着小高村的进展。</p>
霍衍听她提起连舟的那语气，好像见不到他，让她很不高兴似的。</p>
男人微眯了下眼睛，说话语气也便凉了起来：“我下周去北城，要帮你去看看他？”</p>
隋玉递了个眼神过去，冲他扯着唇角一笑：“你这语气不对啊……你真的要帮我去看，能帮我顺便带个礼物吗？”</p>
男人眉心微蹙，她还真来劲了。</p>
但男人的脸色没有什么波动，冷冷道：“倒也不是不行。捎带的费用给的起就行了。”</p>
小气就小气，说得明明白白多好，干嘛这么委婉，还瞧不起她没钱？</p>
隋玉皱了皱鼻子，捏着筷夹了一根芦笋。</p>
这季节的芦笋有点老，掐了长长一截根部，只剩下一个嫩头，好在味道没怎么变化。她不紧不慢的道：“你把我捎带着去不就好了。”</p>
男人的手指紧了下，又有点想揍她。</p>
一个唐天泽，一个连舟，她还真是不缺人啊。</p>
霍衍沉了口气：“你就要开学，我之后工作会更忙，就当陪你过假期。你要去的话，就去收拾行李。”</p>
隋玉眼睛一亮，猛地转头看他。</p>
她以为他不会同意的。</p>
这一下用力过猛，差点把脖子扭到了。</p>
隋玉冲着他笑，道：“好啊，一会儿就去收拾。”</p>
她一直缺个机会去北城，霍衍在南城的话，她是离不开这地界的。</p>
霍衍瞧她的笑，觉得刺眼。“去北城，有那么开心？”</p>
隋玉摇摇头，望着他：“主要，是能跟你在一起啊。你想想看，你经常这么来来回回的走，除了旭塘镇的工作，还要应付推不开的出差。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少呢？”</p>
霍衍听她说得可怜，心微软。</p>
像她这个年纪恋爱的女生，哪个不是身边男朋友陪着。而他太忙，她能做到不黏人，就已是难能可贵。</p>
他摸了摸她头发：“吃饭吧。”他给她夹了片肉，总觉得她的身体像是装了个漏斗似的，不管吃下去多少，也不见有什么变化。</p>
就算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那么多补药调理，这一天天的像是坐月子一样给她补营养，怎么就不见长肉呢？</p>
若不是她体检时他全程盯着，他就要怀疑医院机器坏了，或者他们弄错了标本。</p>
隋玉听他说起时，眼眸微虚。她道：“长不胖多好，别人羡慕不来的。”</p>
吃完饭碗，隋玉去收拾行李。</p>
见到何应在，她要叫他不要把她当实验对象，折腾死了，他就没徒弟了。</p>
翌日，隋玉便跟着霍衍上了飞机。</p>
出了机场，依然是宋以琛过来接机。一路上，他都在对霍衍汇报工作，听情况，那些董事们听到了南城的风声，知道喜乐城进展不顺利，又在展开新一轮的抵制。</p>
隋玉一路欣赏风景，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拿出耳机塞在耳朵里，打开音乐软件。</p>
宋以琛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对着霍衍道：“那位黄老先生太太的寿礼，已经准备妥当。”</p>
霍衍点头，还未说什么，隋玉开口道：“那黄老先生的太太要过生日？”她看向霍衍，“你也被邀请了？”</p>
霍衍淡淡看她，宋以琛淡笑着道：“霍家在南城有名有姓，霍总又恰好在南城，自然在邀请之列。”</p>
哪怕双方背地里斗个你死我活，场面上的事情依然要做。</p>
隋玉看了眼霍衍，拉长着脸：“你没跟我说。”</p>
霍衍抿着薄唇不说话，隋玉又看看他，再道：“女伴是谁？”</p>
他这个身份，不可能只身前往。</p>
霍衍捏了捏衣袖上的折痕，轻描淡写：“黄太太的生日宴会，届时会有很多人到场，包括南城的一些大人物。”</p>
隋玉轻轻扯了下唇角，自嘲道：“是想说，我没资格？还是说，这回我没有利用价值，下次再上？”</p>
她生气时，说话语气就尖锐，让人听了皱眉。可她没办法不生气。</p>
难怪他这么痛快的答应带她来北城，原来是补偿啊。</p>
上一次，她在福临楼露面，是她主动跳出来，霍衍将计就计，给了她表现的机会。</p>
在北城时，他给她一个助理的身份，让她在董事会露面，但她搞砸了。</p>
相处这么久，这段日子相处的也算和谐，她都想给自己发个和谐福，却仔细一想，原来是聚少离多，才让她生出了错觉，觉得他们感情渐融。</p>
让她都忘记了，姜不渝成为霍太太，是有条件的。</p>
隋玉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窗外。</p>
不再多话，不想做个咄咄逼人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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