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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现任和初恋

    ——“你回去吧,我...明天把项链送到你公司前台。”

    月色透过楼宇的框架横梁,在男人身上镀了一层清冷的光泽,他挂了电话,放进风衣口袋时,夹带出一根苏烟沉香。

    打火机点燃。

    细支烟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燃烧,火星子缓慢的,悠然的卷起草芯,析出的灰白色薄雾丝丝缕缕,不断缭绕上升。

    闻景琛仰起头靠在大理石门柱,他很少抽烟,偶尔会想闻这种毫克低的淡烟混合沉香的味道,尤其是在心情不佳的时候。

    刚才电话里说的,当然都是假的。

    阮棠并没有细思,能让闻景琛急到限时必须处理的事务,估计都会上地方财经新闻,怎么可能这么巧被偶尔来一次公司的她撞上。

    所以他当然是在骗她,甚至算不上手段,试探下罢了。

    闻景琛划开手机解锁,相册很空,唯有一张半年前阮棠搬到这里的情景,画面上的女子穿着休闲,扎了个丸子头,乐不可支地搬着纸箱,脸上有他从未没见过的笑容。

    向来,不听话的解决方法有两种,驯服或者是禁锢,因为这张照片闻景琛选择了第一种,可惜现在看来,毫无成效。

    所谓诱她心甘情愿,不如抓她回去,安安稳稳地在他眼皮底下呆着。

    ‘啪嗒。’

    门禁被推开。

    闻景琛下意识偏过头,眼尾无意掠过去一眼。

    站在门边的女子同样扎了照片的丸子头,粉红色的小熊睡裙,披了件开衫,她的手裹紧外套,脚下还踩了双粉兔软拖,周身上下不伦不类的搭配,只因那张素净明丽的脸蛋,显得别有意趣。

    呵,来的真巧。

    “你,你怎么还没走?”

    “抽根烟,就要走了。”

    闻景琛转过身,捻烟的指腹轻轻往下一撇,微微扯起唇角,从明天开始,他将把她捆绑回身边,直到他腻了为止。

    然而。

    “闻景琛,我可能是疯了,我好想吻你。”

    ...

    阮棠听到自己的声音前,没料到她会想着想着,将心里胡话说出来。

    适当多余的辩驳是难免的。

    “闻先生,我...我的意思是,刚刚有一瞬间,我想吻...不是,我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吻我,也不是...”

    闻景琛不等她说完,笑着走近,“好啊。”

    “...”

    阮棠方才说的太直白,她眼下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藉口吞回那句话,所以当男人把她搂抱到楼门外小花园的树丛时,她只是红着脸稍微推了推。

    算是意思了一下抵挡。

    树影斑驳,月色浪漫绚烂地让人不自主的晕眩沉沦。

    阮棠微微仰头,看到男人的睫毛纤长如扇,微挑的眼尾沾染上欲色,隔着镜片,越发禁/欲且勾人。

    他俯首缓慢欺近,淡淡沉香的气息瞬间占据她的鼻息,阮棠闭上眸,等待如雾雨般细密的亲吻纠缠她。

    等了一会,毫无动静。

    她略显无辜地睁开双眸,发现男人的薄唇和她只差半寸,偏偏停在那,不肯更进一步。

    阮棠抿住下唇,下意识踮脚,却始终碰不到他,好像总差那么一点点。

    她正奇怪,直到看见男人笑,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在躲她!

    算了,她现在不想吻他了。

    阮棠自觉被戏耍,略带委屈地冒出这个念头的刹那,闻景琛忽然敛起笑意,低头强势地攫住了她的唇。

    他咬住她的唇瓣,扣开她的齿关,将她胸腔里的气体夺走,也会偶尔施舍般松开,以控制她的呼吸频率。

    不疾不徐。

    阮棠被吻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男人依旧清醒,戛然而止,笑得促狭,“还吻么。”

    “不,不了...”

    “为什么不,明明你很想。”

    阮棠眼尾湿红,双眸泛起水雾,愣愣重复道:“想什,什么?”

    他附在她的耳窝低语,“吻我。”

    话落,没等她的回答,他又重新占据主导权,炙热激烈地吻了下去。

    这次有点不同,他似乎逐渐失控。

    暗风,柔软衣角和挺阔西裤,轻一下,重一下的暧.昧飘打。

    阮棠的呼吸变快,变沉,她的感官无限放大,虚弱无力,无助地攀上他的颈,指甲不小心挠了下他。

    男人难以抑制的闷沉一声。

    阮棠喉咙干涩,半敛的眸色迷离,但她还残存理智,“......闻景琛,我想回去。”

    “跟我上车。”闻景琛的黑眸深处有暗火,他贴在她耳边,嗓音透哑:“上了车就放你回去。”

    阮棠听不懂话,昏沉点头,“车在,在哪?”

    “旁边,很近。”

    好。

    阮棠差一点说出口,玻璃门一亮,李亚芳焦急的呼喊打破了月光下的旖/旎,现实突兀的横亘在他们面前。

    “棠棠,棠棠你在哪儿!”

    是外婆?

    树影下,阮棠于混沌听到李亚芳的叫唤,猛然间清醒一半,她抻臂推开闻景琛,小声急促:“闻景琛,我外婆,是我外婆!”

    闻景琛不肯放手,耐下性子安抚:“乖,她看不见这里。”

    “但她会担心我的!”

    女人的瞳色越变越清亮,她连连向后撤步,因为男人没有强行箍住她,她撤开的动作施展起来并不难。

    阮棠面色绯红,匆忙把风衣塞到他手里,“我,我要回去,你走吧。”

    说罢,她看都不敢再看向闻景琛,转过身刷卡跑进门禁,“外婆!”

    李亚芳在里面兜兜转转地寻找,看到外孙女的出现,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弛下来,“棠棠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啊!”

    阮棠抿住红唇,将凌乱的碎发撩至耳后,心虚道:“我,我拿快递嘛。”

    李亚芳往她左后两侧看:“快递呢?”

    “......”

    阮棠不得已,想起来什么似的,掏了掏口袋,把原本要还给闻景琛的钻石项链抓在手心,“外婆,就是这个,我买了个假的准备搭配裙子穿。”

    李亚芳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这个假的不错,颜色也亮堂,棠棠你以后多买点,女孩子就该打扮打扮,天天穿的t恤牛仔裤,太素了可不好看。”

    “...嗯。”

    阮棠在陪李亚芳等电梯的时候,偷偷回头望了望,树丛不远处的黑车已不见了踪影...

    ...

    回到楼上,阮棠把外婆送进了房间,站在洗手间洗漱。

    她掬水冲了脸好几下,面上仍映着潮红。

    阮棠锁上门,对着面前的梳妆镜微侧过身,反手勾起耳后颈下的头发,她记得他好像在那边吮.咬了两口,黑发被拨开,果然有两处明显的红色吻痕。

    闻景琛身体贴着她,那时显然......她能感觉他的变化,她又何尝不是。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今天一整天都像被下了蛊,要不是外婆下楼找她,她差点跟他去车上继续...

    阮棠不认为她会喜欢闻景琛,她左思右想,在洗手间耗了半小时,终于想出了合理的原因。

    作为适龄单身女青年,她有点儿生理需求是很寻常的,加上只有闻景琛和她有过亲密的过往,所以在特定环境下,她有所反应再正常不过。

    阮棠想明白了,既然是生理反应,就不是专属于闻景琛。

    嗯,那就好...

    ...

    第二天,阮棠一夜没睡好,顶着黑眼圈去学校。

    她路上还在担忧网络会不会流出斯通集团的视频,好在并没有,看来闻景琛也不愿意被外人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

    阮棠到学校后,先去把做好的件交给谷春香,回办公室才发现桌上多了只小巧可爱的彩色泥玩偶,她拿起来端详一阵,莫名觉得设计眼熟,但又确实不是她买的。

    隔壁座的刘老师站起身,朝她说道:“阮老师,看你这是昨晚没睡好,咦,脖子怎么还贴药膏布啊?”

    “嗯,我睡落枕了...”阮棠垂着眸,掩住颊边浅浅的绯红,顺手捂住脖颈,轻咳了声,“刘老师,这个是哪儿来的呀?昨天我走之前桌上还没有呢。”

    “哦,这个啊。”

    刘老师也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小玩偶,笑道:“你可能没听说,沈白薇老师辞职回了老家,昨天下午你不在,正好新任美术老师前来报道,送给咱们每人一个见面礼,还请喝了奶茶呢。”

    “你不在,亏了噢!”

    “原来是这样。”

    阮棠觉得这类小摆件既有眼缘还花心思,比如她手上这只小兔子,眼睛圆不溜球,红色的小鼻头,粉嘟嘟的胖肚子真是可爱极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老师朝门口挥手,欢快地喊道:“你看,那位就是我们新的美术老师许泽衡。”

    “我来介绍一下,许老师,这位是我们教音乐的阮棠老师。”

    没等他说完,许泽衡惊喜道:“小棠,真的是你啊!”

    阮棠听到许泽衡的名字就想起来了,她跟着看过去,面露喜色:“许学长!”

    刘老师摸摸头,“啊,你们认识?”

    许泽衡走近站在他们跟前,笑着解释:“嗯,我和小棠都在江城大学,虽然不是一个系,但作为艺术生,我们还是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阮棠没想能遇到大学时代的朋友,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学长,你不是毕业留在江城吗?”

    “是啊,可你的柳学姐想到淮城来发展嘛,我肯定得跟着老婆大人咯。”

    “哈哈。”

    许泽衡拿起桌上纸笔,朝刘老师道完别,又对阮棠道:“我要去给学生上课,要不午休咱们出去聊聊?”

    “嗯,好!”

    ...

    —

    刚入秋,校园里成片木樨花开,繁花满枝,嫩黄色的花蕊稍稍被风一吹,走廊铺的瓷砖就像是撒满了小金豆,馥郁的花香洋洋飘进校区每个角落。

    木庭廊下,许泽衡单手吃面包,抬手在女子面前轻晃:“阮棠,你在看什么?”

    阮棠摇了摇头,“学长我没事,我来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大概是我昨晚没睡好吧。”

    “嗯,估计是,瞧你都落枕了。”

    “......”

    阮棠吃了口午饭,“对了,你刚刚说,柳学姐现在在课外辅导班工作呀?”

    “对啊,因为教的是兴趣班,虽然现如今国家实行双减,她那儿影响没我大,忙得厉害。”说起老婆,许泽衡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自豪和幸福感。

    阮棠笑道:“我真羡慕呢。”

    “我们有啥好羡慕的,哈哈哈。”

    许泽衡闲扯了两句,把手上的面包吃完了,拍了拍腿,斟酌道:“小棠,这两年,晏青有联系过你么?”

    蓦然听到久违的名字,阮棠有些恍神,抬起头讷讷重复:“你说,李晏青?”

    许泽衡点头:“那不然还能是哪个晏青。”

    “哦,哦...”

    阮棠借低头咬东西吃的当口,慢慢缓和自己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情绪,这是她藏在记忆深处的人,这般轻轻松松地被人提起,好像都隔了四年了。

    她不太习惯。

    女子的声音局促的很明显,“没有,我想他...应该很好吧。”

    “昂,是挺好的,他现在是维也纳交响乐团里的小提琴首席,在国外呆了年,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需要回国一趟,我也是前不久才接到他越洋的电话。”

    “真好。”

    许泽衡看了阮棠一眼,当年在江城大学,他是美术系特长生,和音乐系的李晏青同个宿舍,大学四年结识成为了至交。

    因为社团活动,他们和阮棠还有柳霜霜认识,后来出去表演,毕业旅游行,四个人常常为了省钱各自拼房,于是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许泽衡和柳霜霜恋爱长跑后成功登记,如果一切顺利,李晏青和阮棠大概率也会在国外恋爱结婚。

    “小棠,你当年为什么拿到了出国名额,还要临时取消申请,让陈璐顶替你去?你那时,是不是家里出了困难?”

    阮棠压紧指腹,喉咙口微堵,“没有。”

    她掰着手指头,说话略微带了点鼻音,“就是觉得,我天赋不够,不想浪费资源,陈璐比我优秀的。”

    “我明白人各有志,那你也不用彻底和晏青断了联系,他找了你很久....是,他家里以前的确普通,好在如今发展的特别好...”

    江城大学当年的音乐系出了一对金童玉女:李晏青和小他几届的阮棠。他们一个学小提琴,一个学大提琴,两人互通心意,只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就能在一起。

    李晏青先拿到名额,阮棠也勤工俭学,存够钱准备出国深造,经过她的努力,总算拿到了同个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可谁知她突然就和学校退了申请,还让许泽衡和柳霜霜帮她向李晏青代为传达两人不适合恋爱的短消息,而接下来的毕业季,她更是彻底消失在了校园。

    有人拍了照,说她匆匆上了辆豪车,坐驾驶位的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也不知是司机还是...

    从此就有传闻,阮棠为了钱傍上了土豪,甩掉了她的初恋和音乐事业。

    许泽衡没把流言蜚语告诉李晏青,他觉得阮棠不是那样的人,一切是误会,但说实在话,他心里多少也会为老友抱不平。

    “后来,晏青他找不到你只好来找我,那阵你换了电话,我同样也找不到你,就跟他说你忙于工作...”许泽衡皱眉道:“我就很奇怪,你们两当初那么亲密,就算你不出国学习,恋爱总能谈吧,何必要分手呢。”

    “我...我想,异国恋辛苦,我不够有勇气,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阮棠的话语无伦次,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李晏青。

    隔了这么多年,原来想起来还是会很难受。

    记忆里那个清秀的学长,他眼眸干净,笑容漂亮,他会笑她看错了谱,笑她背错了书,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让她舍不得发脾气。

    他哪怕吵架时合照也会牵她的手,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站在天台为她拉一曲爱的礼赞。

    他...

    阮棠想不下去了,她哭腔轻道:“学长,我想单独坐一会儿,静一静。”

    许泽衡这次听出女子语气里的疲惫,他心上一软,不管是后悔还是当真有难言之隐,隔了这么久,他们早没有深究的必要。

    “行吧。”

    许泽衡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这是晏青的手机号,你联系一下,大家相识一场,做不成情侣,朋友还是能做的。”

    “嗯,好。”

    许泽衡走后,阮棠独坐在廊下,手指滑开电话录,一笔一划输入了三个字,呆呆看了会,最后关掉了页面。

    时隔多年,她那时太幼稚,以为这样处理,说完分手后不声不响地断联系不解释,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结束,现在她凭什么胡乱闯入他平静美好的生活里。

    更自私一点的想法是,如果接通电话,哪怕他有一分一秒的厌恶,她好像都接受不了。

    阮棠把写了号码的纸揉进口袋,心默念:李晏青,祝你永远幸福。

    如果可以,他们再也不遇到是最好的,她没有资格,也不可能重新和他在一起,更无意使得他想起有关她的过去,她只盼,他余生都能快乐。

    ...

    女子伏臂在膝盖上,她没看到,不远处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毒蛇般,恶狠狠盯着廊下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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