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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为什么阮棠当初那么着急

    ……

    越秀区精神专科医院附近,东篱公园的长凳上,阮棠远远看到陈璐坐在大树下。

    她看起来形容憔悴,和上次校友聚会的意气风发很不同。

    驻足片刻,阮棠还是走了过去。

    “阮棠。”

    陈璐看到她,直起身,眼里的灰寂闪过一抹神采,“你来了,我还怕你不来。”

    阮棠和她不熟,也不想熟,简要的直奔主题,“你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当面说,是什么事?”

    陈璐很矛盾,她昂起头,骄傲的口吻说着落魄的话,“阮棠,你知道热搜是我做的,我也如你所愿得到了惩罚,我们家在江城的生意陷入绝境,不得不卖房周转,结果你满意了吗。”

    阮棠拧眉,“你家生意失利,和我毫无关系,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呵呵,你倒不必假装。”

    陈璐很想继续逞强,然而她不得不低头,最后自嘲道:“若不是你那个厉害的男友,还有谁有手段欺负我们普通的小公司。”

    当初要能预料阮棠背后的男人那么厉害,她怎么敢趟浑水,毁了她爸妈苦心经营几十年攒下的人脉和财力。

    阮棠心里隐有猜测,是闻景琛替她以牙还牙,她面色不显,“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没想过报复,但男朋友想帮她出口气,她才不会扯后腿。

    陈璐没继续与她纠结此事,“阮棠,我找你不是为了我,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不肯接晏青的电话?”

    “......”

    阮棠嫌烦了,她本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话清楚讲了一遍又一遍,李晏青问她也就罢了,陈璐也要来质问她,凭什么?

    “我还要练琴,先走了。”

    陈璐即刻伸手拉住她,“你等我说完,三分钟,后面去留由你决定。”

    阮棠停在那,甩开她的手。

    “是,这几年我到处宣扬和晏青在一起,他颓废到懒得反驳我。我还和他妈妈商量用订婚逼他就范,我以为我那么痴情,总有一天能成功,可惜,他竟然会在我设计的地方遇到你,我只能永远都输给你。”

    阮棠虽然对李晏青不再喜欢,还是很不赞同陈璐做出的胡搅蛮缠的方式。

    不过,这是他们的瓜葛,她无谓多评价。

    “说完了吗,我要回去了。”

    陈璐松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医院,“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晏青吗?”

    阮棠顿住脚步,皱眉回头,“什么意思?”

    “是啊,他不舍得告诉你。”

    陈璐耷拉脑袋,笑容萧索,“在淮城的将近半年,他因为双相和焦虑症复发,情绪时不时失控,天天住在医院。”

    “不可能,我昨天还——”

    “嗯,昨天他偷偷跑出院,我和他妈妈找疯了,他回来对我们说,他无法错过你的演奏初选。”

    “没办法,他有病,我们都不敢怪他。”陈璐抬起通红的眼眶,她不理解,“你见过他几次了,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到他无法控制情绪吗?”

    阮棠被问的哑口无言,“我......”

    她满以为他是恨她,厌恶她,怎么会想到他会得情绪类的疾病。

    “不,他不会的。”阮棠思来想去,眉头紧簇地摇头,“陈璐,会不会误诊,晏青在大学里乐观积极,他遇事情总是先安慰别人,他不可能——”

    陈璐望着她,淡淡打断,“你要看五年前的病历吗?我说的再清楚一点,你要看,你离开的那一年,他在国外的病历吗?”

    阮棠听的心猛地一沉。

    啊,原来又是她啊,她真是,专害李晏青的害人精。

    “你还走吗?”

    阮棠虚咽了口,握紧手心,“陈璐,晏青,他在哪个病房。”

    ...

    入夜,医院三号住院区,灯光冷冷,照亮五楼的单人间。

    李晏青靠床坐着,看向窗外的惨白月光,大概是冷气开得太足,他觉得浑身都冷,盖着毯子都抑不住的冷。

    门被打开时,他没回头。

    “陈璐,我说过你别来,我不想看到你。”

    “晏青,是我。”

    李晏青怔神片刻,匆忙转头,那一刹那他苍白面孔上的惊慌失措难以掩饰,“棠棠,你怎么在这。”

    他本来也是清瘦的人,穿蓝白条纹的病服看起来就更虚弱。阮棠想,其实她那天要是更仔细一点,一定能看出他有时连站都站不稳。

    陈璐来的路上骂得对,她没有心,至少对李晏青是。

    到了这个时候,阮棠想不出她该说什么,她站在床前,低头闷了半天,终究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李晏青从惊讶恢复淡然,缓慢开口,“其实,你不用对不起,那天你挂的那个电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全部都知道了。”

    知道为何她宁愿求那种父亲,也不找他帮忙的理由。

    阮棠抬眸。

    “当年我母亲找过你是吗。”李晏青讲话时,眼里黑沉沉地像一潭死水,“说她辛苦养育我,陈璐那样的姑娘更适合结婚,她说你同样是单亲,应该很能理解她的感受,是这样对吗。”

    阮棠没想到会说这件事,“晏青啊,你——”

    “我自己的母亲,我怨都怨不了。”

    “晏青,我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别提了。”

    阮棠是骗他的,尽管不愿意回想,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因为外婆病重奔波,忙碌接到卢婉琴的电话很讶异,更没想到的是见面的内容。

    卢婉琴话里话外嫌弃她的家庭,那时她外婆还在医院生死不明,她只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坐在咖啡店里,听到最后哭的脑袋都是嗡嗡响。

    她一直很担心闻筠讨厌她,极度不自信,大概也有这层缘由在。

    她好像,不怎么招长辈的喜欢。

    阮棠垂眸整理完思绪,轻声说:“晏青,你妈妈,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明白,我离开你也不是因为她。”

    李晏青没有接她的话,他面向隔了块玻璃的寂静夜空,“棠棠,我一直在为你存钱,这五年没有一个月断过,全存在你见过的那张卡上。”

    “我说过,会用来娶你的老婆本。”

    “可是,可是我每存一次都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当初就那么穷啊?”

    李晏青转过头,眼里满是泪水,他说出口的话如此幼稚,偏偏内容残忍又现实。

    “我现在终于有钱了,可你也不会回来了。”

    阮棠不想听他再说下去,她努力地找平衡点,“晏青,你要知道,就算你母亲不找我,我也不会问你要那笔钱。”

    “你是觉得我不会给你吗?!”

    “不是,你别钻牛角尖。”

    阮棠怕他情绪变幻,尽可能温和地说:“对,你会。然后呢,就算你全部给我,还是不够的,我们该怎么办,你去熬夜兼职吗?你妈妈怎么办?她为你卖掉房子,供你的梦想——”

    李晏青突然激动:“阮棠,我只想要你!”

    “什么叫只想要我,生活不止爱情,亲情和梦想都很重要,难道你全要放弃吗?!你有自信,即使失去了一切,只有我的时候,你还会依然喜欢我吗?”

    “会,我会的!”

    阮棠急道:“你,你现实一点行不行啊!”

    李晏青被她喊的有些无措,他的歇斯底里和死寂沉沉无时差地变化,此时眉眼垂下去,可怜的像是做错事被骂的孩子。

    阮棠不忍心看他,双手捂住脸,声线打颤,“李晏青,是我不该不给你音讯,不该不提分手就离开,我对不起你,请你放下我,不要再折磨自己。”

    “算我求你。”

    李晏青见她这样,又开始软和下来,他爬到床尾,离她近一点的地方,“棠棠,我会好好治疗的,只要你别推开我。”

    “我保证,保证离你很远,看你的背影我就能慢慢痊愈,所以,你能不能别再推开我?”

    阮棠听完,红着眼依旧咬牙摇头。

    她不喜欢他,不想再给他任何虚无的希望。

    李晏青眸的光逐渐黯淡下去,看着她问:“即使我病了,你也不愿意可怜我,对吗?”

    ...

    —

    斯通集团的顶楼,闻景琛坐在办公室补批件,为女人放弃工作上的事,昨晚是他第一次做。

    感觉好像也不错。

    半小时后,秘书助理打来专线:【总裁,阮思婷小姐说有重要事要见你。】

    闻景琛无所谓道:“不见。”

    阮思婷尖利的叫喊声透过电话那头传出,几乎要冲破座机,【景琛,我真的有话告诉你!】

    【阮思婷小姐,您早就不是我们公司员工,请您尽快离开,不然我会立刻呼叫保安。】

    阮棠不喜欢看到阮家的人,闻景琛很早就让人事将阮思婷辞退。当然他也懒得应付,毕竟阮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甚至想,空了就替阮棠把失去的都讨回来。

    【景琛,是关于阮棠的!】

    【景琛!】

    闻景琛执笔的手顿了顿,长指敲下按键,“让她进来。”

    几秒后,阮思婷走进玻璃门,看到桌后坐的无比英俊的男人,心里嫉妒非常,原本当年联姻的对象是她才对,是阮棠偷走了属于她的爱情。

    男人凉薄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你只有一分钟。”

    阮思婷不太甘愿地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透明纸袋,拍在他面前,闻景琛扫了眼,放大的照片和一样东西。

    有点陌生的东西。

    “景琛,我是来告诉你,为什么阮棠当初那么着急离开你。”

    闻景琛还在盯看桌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重复,“为什么。”

    阮思婷提了口气,道:“她怀孕了。”

    哦,他认出来了,那是验孕棒。

    照片的像素不高,是手机角度的偷拍,照片里的女人侧蹲在卧室里,皱眉拿着验孕棒,模样烦恼。

    即使隔了多年,两道竖痕,清晰的痕迹依旧。

    阮思婷生怕他看不懂,急着解释:“她有你的孩子,不想留下,才会必须趁你不在时离开。你当年还没对她看管太严,手术是我家阿姨带她去做的。”

    她急促说完,想辨别男人脸上的情绪,但没有,他的脸上看不出异动,没有惊讶和嫌弃,连最该有怒意都无。

    闻景琛向后靠坐,掀眸看她,淡笑道:“然后呢。”

    “然后?你不生气吗?!”

    “这是她的决定,她有这个权利。”

    阮思婷搞不懂,哪个男人能不介意这点,如闻景琛这种强势的类型,她理解不了他此刻的淡定,“景琛,你难道真的毫不介怀,她打掉你的孩子?”

    “你是不是不信我,不信你可以拿验孕棒去做dna!”

    她昨晚听说闻筠见过阮棠,就再也忍不住,这是她藏了好久的杀手锏,原以为闻景琛听到后,至少会和阮棠大吵一架,谁知他毫无反应。

    闻景琛右手拿起桌上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所以,她的身体,我的孩子。”

    他用笔将透明纸袋慢慢往外推,直至推出桌沿,啪——落地一声脆响,他看向阮思婷,冷笑道:“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跑来跟我议论?”

    “景,景琛...”

    阮思婷被说的面上挂不住,呆住道:“我是想,想让你知道她...”

    “滚出去!”

    秘书带着安保人员跑过来,阮思婷气的浑身发抖,然后很快就被架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闻景琛一个人。

    一秒后,他淡然的神色遽变,将手的钢笔狠狠砸向玻璃门,因为力道过大,玻璃应声碎出裂纹,男人西装的衣角还在猎猎作响。

    【还有件事,我当时那么急着离开你,其实是因为我——】

    【你刚想说什么。】

    【没,没事,不重要了。】

    不重要的事,原来就是指这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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