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在觊觎什么

谁知道她在觊觎什么 > 第 2 章

第 2 章

    无极门。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跟着你?”

    角落里,周齐瞪着眼睛,“我怎么了我?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鬼才更可疑好吧?这可是我们门派,我师叔的房间!”

    无忧回眸,冷冷地给了周齐一个眼刀,其中是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意,周身的煞气近乎凝成实质,看着颇为骇人。

    周齐哪见过如此凶煞的厉鬼,瞬间就被吓住了。

    而位于风暴中央的池遂心此刻正老神在在地端着一盏茶,垂眸抿了一口,淡淡道:“无忧。”

    无忧抿唇,收起满身的煞气,“你说。”

    “我问你,找到我了,是什么意思?”池遂心抬眸,与无忧的视线对上,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探究。

    从醒来开始,她就发现自己失忆了,而眼前的女鬼,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去。

    无忧眸中瞬间阴霾密布,半晌,似苦笑似自嘲一般地轻笑了一声,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几分与池遂心的距离,“你若不知,那便不知吧。”

    池遂心没料到无忧是这种反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化成几声轻咳,嘴角顿时渗出一丝血迹。

    无忧抬眸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如今倒是学会示弱了。”说着,上前伸手擦掉池遂心嘴角的血迹,眉头拧得紧紧的。等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手腕却被池遂心给抓住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不约而同地愣怔了一瞬。

    池遂心率先移开视线,手却没松,“你不怕我,鬼都怕我。”

    “你拿我和别的鬼相提并论?”无忧沉声道,话中是浓浓的不满。

    池遂心抿唇,她和无忧好像脑电波对不到一起去。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师妹,你回来了吧?我今天晚上给你卜了一卦,凶,大凶,你可……”声音在来人看到无忧的时候戛然而止,再看看池遂心抓住无忧的手,变成一阵错愕。

    走进来的正是如今无极派天师的掌门人喻觉,一个颇有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人,放在外面也称得上是俊美大叔,只要别开口还是挺能唬人的。

    “师父。”周齐弱弱地开口问好,只得了极其敷衍的一声回应,大有小白菜地里黄的既视感。

    无忧与喻觉的目光对上,缓缓扬起嘴角,眼底藏着殷红一片,仿佛妖艳的彼岸花海,昳丽而危险。

    喻觉视线刚一落到无忧身上,便瞳孔骤缩,半晌,竟向后退了一步,而后表情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师父,你怎么了?”周齐大惊失色,忙凑上来,急急问道。

    喻觉轻轻摇了摇头,而后紧闭着眼睛,试探性地抓住身旁周齐的胳膊,接着道:“业障胜血,师妹,你还是离她远点儿的好。”

    “师父,你的眼睛……”周齐一脸担忧地看着喻觉,还想说什么,却被喻觉伸手阻止了。

    喻觉紧闭着的双眼缓缓流下血泪,看着十分骇人。

    周齐直接就懵了,顿时手足无措,“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我能做什么帮你吗?”

    “安静,我没事,休养几日就好。”喻觉沉声道,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师妹,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是想死吗?”无忧表情平静,仿佛只是寻常一句寒暄,却透着无边死寂的杀意。

    池遂心抬眸看了无忧一眼,松开她的手腕,而后面容冷淡地开口:“你伤了我门中人,留不得,走吧。”

    “我伤了他?”无忧嗤笑了一声,“你是这么觉得的?”

    “是与不是皆因你,如此而已。”池遂心淡淡道。

    无忧眸光深邃了几分,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半晌,冷笑了一声,“你与我论因果?好,那我就告诉你,我如今找上你,也是因你而起。既然要走,你不如跟我一起。”

    池遂心轻笑了一声,看向喻觉,“你听到了?今日,不如逐我出师门,如何?”

    喻觉咬牙,眼角眉梢染上几分怒意,“你想都别想,为了一只来历不明的鬼,居然说出这种话,像什么样子!”

    无忧也跟着一怔,看向池遂心的眸光有些复杂,她还是看不透她,一如既往。

    池遂心施施然站起身,气质矜贵,向前迈了一步,相当于把无忧护在了身后,接着淡淡地开口,话语透着些不容置喙的味道,“我要留她。”

    “你……”喻觉气得话都说不出。

    周齐暗戳戳瞄了自家师父一眼,都说师叔正在叛逆期了,况且,明知师叔不知为何非要捉只鬼来养,如今这位自己送上门,哪有不要的道理?毕竟师叔就连被占了便宜都能忍,换了别人,早成肉酱了,“别气别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喻觉拂开了周齐的手,这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

    “无忧。”池遂心微偏过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无忧身上,轻扬起嘴角,语调透着些微安抚之意,“他的伤因何而起,你还是如实告知,这样,我留你才算名正言顺,不违道义。”

    无忧蹙眉,抬眸与池遂心的目光对上,想探究她的身份直说就是,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池遂心眸光未变,一片坦然。

    “妄图窥探天机,总得受点儿惩罚。”无忧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有看在池遂心的面子上才勉强愿意开口的意思。

    “天机?”池遂心轻抿了下唇角,眸中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喻觉这时才沉声开口:“师妹,我是因为受伤才让你离她远点儿的吗?”

    “我也不是因为你才让她解释。”池遂心眉宇间一片冷漠,“我早就说过,别试图归化我的行为,一旦你们成为阻碍,我会毫不犹豫地扔掉。”

    周齐一瞬间觉得池遂心这话说得太过了,但看了喻觉一眼,才猛然发现师父对此并不意外,似乎对师叔的冷漠习以为常。周齐眉头紧锁,他突然发现师父和师叔好似并不熟稔,师叔从来冷淡,师父对师叔也不是同门情谊,好似更像是某种倚重。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好似连空气都凝滞了。

    “一只突然出现的鬼,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跃到无极派之上了?”喻觉语调沉沉,辨不出喜怒,却十足压抑,好似心中锁着一头困兽,自我撕扯对抗,暗色靡靡。

    池遂心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语调随意,“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师父。”周齐担忧地盯着明显处在低气压状态的喻觉,压低声音开口。

    喻觉没理会周齐,只是咬牙道:“那我师父呢?在你心里,她也无关紧要是吗?我不知道她究竟卜到了什么结果,但她就不应该……”话说到一半,喻觉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表情讳莫如深。

    “师祖她怎么了?您不是说她游历岭南,短时间不会回来吗?”周齐愣了愣,很是着急地问道。师祖待他很好,就像亲人长辈一样。

    喻觉顿了片刻,才稳下心态,沉声回道:“你别打岔,到一边待着去。”

    周齐默默闭嘴,低头鞠了一把辛酸泪,他真是食物链底端的男人。

    “师妹,我方才失言,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言语干涉你的行为,你想留便留着吧,只是别让她随意示人,免得吓到门中的小孩儿。”喻觉言语软化了很多,好像不用池遂心说什么,便自己做了妥协。

    池遂心略一颔首,像是终于等到眼前人认清现实,薄凉至斯,无边笃定,像尊没什么人气的石像,她开口问道:“你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跟我说卦象吧?”

    “是。”喻觉直接道,“我原本是打算来告诉你,我过些日子要去一趟陇西,但现在这状况,怕是去不了了。可协会召集,无极门不能一人不到,师妹,你看……”

    “陇西?”池遂心微蹙着眉头,略一思量,“那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喻觉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让各门各派的都去瞧瞧,保不齐是遇上硬茬子了,办事处自己解决不了,找上了协会,协会再通知我们,以往都这样。”

    喻觉口中的协会,指的是天师协会,几千年的发展,如今能冠上天师之名的没几个,其中倒是派系林立,也正是因此,天师协会应运而生。

    天师协会应当说算是民间组织,而非自然办事处便是官方的了,两者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一般井水不犯河水,特殊情况也有合作,至于对抗,那是被两方都明令禁止的事情,太容易出事,而且一出,事情绝对小不了。

    说起来,天师原本承天然之道,如今却被归为非自然一类,也是挺令人唏嘘的。

    “那我就去凑个热闹吧。”池遂心轻飘飘一句话,喻觉算是放了心,他的确不该质问她的,若不是为了师父,她根本不可能待在无极门。

    “那她……?”喻觉于是又带着几分迟疑开口问道。

    池遂心还没开口,一直垂眸陷入自己思绪的无忧却率先幽幽开口:“我从陇西而来。”

    “她自然要跟着我。”池遂心说完这话,顿了片刻,便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周齐,搀你师父走吧。”

    周齐应了一声,“哦哦。”而后搀住喻觉的胳膊,接着道,“师父,我扶着你,走吗?”

    “嗯。”喻觉沉沉应道,跟着周齐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