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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就是璃夏

    第一百七十八章是璃夏

    接到风伊洛传来的消息的时候,顾陵歌正半躺在贵妃榻。一天一天寒冷的天气让她一点也不想动弹,掌事宫女总是能特别准确的帮她准备好一切需要的东西,真的好像璃夏一样。

    穆家的进度和顾陵歌想的一样,云家的受挫顾陵歌也料到了,但这只能由云家自己处理,她们说服了多少人,以后琉璃庄分崩离析,跟着她们的有多少人。让她有点没想到的是路南。虽然说她想过路南会怎么说,但他真正的答复和自己想象的出入太大了。

    长安和风伊洛的缘分顾陵歌只能说是误打误撞,她没想过这两个人能成,既然成了也是好事一件。这样一来云湖堂的根基更稳了。任何时代医者都是值得尊敬的,所以顾陵歌并不担心风家。

    既然所有事情都按部班,那来好好说说这个掌事宫女吧。在顾陵歌看来,这个人顶着璃夏的皮,这已经是大不敬。

    “跪下。”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现在是半下午了,外面的阳光懒洋洋的,顾陵歌膝盖搭着正红锦云勾仙鹤的小被子,她脸白净,不施粉黛,但偏生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宫女施施然走前,然后很顺从的跪下来,眼神清澈的望着顾陵歌,倒是不像之前站出来时候那么怯懦。顾陵歌看到她高束的发髻有一抹亮眼的青色,声音沉沉的让她拿下来。宫女照做,顾陵歌仔细看看,想起这是慕云阁曾经送来的首饰,顾陵歌想着璃夏适合这个颜色,也送给她了。

    “你是谁。”顾陵歌一直盯着宫女的面相,越看越觉得眼睛疼,她到现在都直接称呼的你,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也没有给她赐过名。

    “璃夏。”宫女倒是干脆,一口咬死说自己是璃夏,这让顾陵歌很不舒服。

    “是么,璃夏的名字可是你能叫的?”顾陵歌从贵妃榻的另一边抽出一条鞭子来,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眼睛里隐隐有了杀意。璃夏这两个字一点点的变成了她的伤口,没有人能够提到这两个字了还能全身而退。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璃夏。”宫女眼睛里的坚定和执着让顾陵歌恍惚了好一会,也刺激得顾陵歌眼酸。两个人都死死地握着拳头,两个人都各执一词,没有结果。

    “璃夏已经死了。你要是不想本宫把你的皮剥下来血祭一五一十的交代。”顾陵歌不擅长逼供,她喜欢执行,说一不二的决定,干脆利落的死亡,这是她的领域。

    “娘娘,奴婢……奴婢真的是璃夏。”宫女抬起头来,慢慢的说着,“娘娘可能忘了,在您离开风岚宫之前,是交代了奴婢逃的。”她说的顾陵歌一点印象都没有。

    璃夏看着顾陵歌倔强的忍着泪水,心里开始绞痛:这个女人从来不哭的,她一直说不喜欢软弱的人,但她现在眼睛里都是泪水,它们在眼眶下面站了一排,是她的卫士,也倒映出她的害怕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些她读不懂的情愫在。

    “娘娘,风岚宫其实是有密道的。先帝还在时,为了防止北方鞑靼的入侵,采纳了当时一个方士的建议修了密道。我当时和我的教习嬷嬷一起进来过,后来侍奉娘娘,也把密道的存在告诉了琉璃庄的兄弟,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是从密道进来的。”

    璃夏慢慢的说着,顾陵歌的视野里面模模糊糊,说不清楚是阳光的原因还是烛火的原因,她只是听到璃夏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很早以前,她做噩梦醒来,璃夏趴在床边给她讲些怪的见闻听一样。年少不识飘蓬乱,凌乱感慨风花鸾。

    “娘娘走了之后,我也知道婉贵妃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提前躲进了密道,然后让穆贰找了人易容成我的样子送进宫来,娘娘那次看到的,是那人的尸体。”璃夏看着顾陵歌,她现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顾陵歌下一刻崩溃。

    顾陵歌活动了下腕骨,看着面前这个情真意切的人,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当时进宫虽然匆忙,但她也确实是调查过这个皇城的,别说密道了,是一条小河沟通向哪她都很清楚。

    璃夏说的密道是有的,建造原因也吻合,唯一不足信的是璃夏的借口。教习嬷嬷?哪里来的教习嬷嬷能够知道这么隐匿的密道?现在那个教习嬷嬷又去哪里了?这个由头也太简单了些,而且不可考察真实性。

    “我的教习嬷嬷是曾经先帝身边的侍女,据宫里有些老嬷嬷说她曾经是先帝的常侍,后来因为性子太过刚烈惹恼了先帝,贬为了教习嬷嬷,再后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璃夏每说一个字都很小心。今天是十三,她知道顾陵歌身又要不好,这种时候不能气她。

    “还有什么。”顾陵歌还是没有缓过来,她都已经接受璃夏的死讯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把璃夏送回来给她?她已经能够正常的想起璃夏来了,为什么又突然要这么通知她?

    “本来替身死了的时候,我已经出宫了。穆贰说让我自己选,要走还是要留都行。我本想回来的,但是那个时候娘娘在疗伤,我不想扰了娘娘,乔装打扮了一下,借着各宫娘娘往这里塞人的机会混了进来,做了厨房的粗使丫鬟。”

    “我本来想着娘娘既然出宫了那千万不要再回来,我一个人找不到地方去,在哪里都一样。后来娘娘不知怎的又回来了,我不放心别人来照顾娘娘,所以……”璃夏本来是真的想在这宫里的。这里算顾陵歌不回来,卿睿凡和蓝衣也不会苛责他们,顶多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对她来说也一样。

    “你一直都在这里么?”顾陵歌叹口气,看着璃夏。她说不自己现在什么想法。如果真的是璃夏的话,那是失而复得,如果不是璃夏的话,自己相信了是万劫不复。她现在做不出选择。

    “是,因为打定了主意,所以一直都在这里。”璃夏看着顾陵歌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说话也大声了些。她之前本压低了声音,现在这么一大声和之前一样了,让顾陵歌的心弦几乎受不住。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顾陵歌不想妄下判断,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索性遣她出去,让自己好好想想。

    璃夏轻轻点头,也没说什么,站起来退出去了。

    顾陵歌看着门关,无力的把软鞭放回去,口一口腥甜没有压下去,吐在小被子。顺手拿帕子一擦,面的血迹像是一张狰狞的笑脸,她无力的放下帕子,摊开手,掌心也有一道血痕。

    她已经快要到夕阳残照的阶段了。风伊洛虽然每次都跟她说不要担心,但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前两天硬撑着变得正常,已经让气血逆行了,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还有多久,但偏偏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她趴在小机,看着窗框外面的太阳,慢慢的闭眼睛。她有点累了,璃夏回来固然让她好受了些,心里突然失去的重量让自己的气血亏损更重了些,她可能需要休息,尤其今天还是十三。

    璃夏在外面等到掌灯时候都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很是纳闷,但也不能没有顾陵歌的允许直接往里面闯。正在她犹豫不决的当口,卿睿凡带着蓝衣过来了。看到璃夏的第一眼两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也镇定下来,说想见顾陵歌。

    璃夏想着顾陵歌一直都没出来,刚好也进去看一看。唤来掌灯使女推门进去,灯照亮了内间,才发现顾陵歌睡在小机旁边,睡相安静。

    卿睿凡大步走前去,抬起顾陵歌的手发现她手冰凉,闻一闻觉得味道不对,但是在哪里都看不到血迹。卿睿凡回头让蓝衣去叫御医过来,然后自己把人抱到床,让璃夏给顾陵歌换一身衣服。

    很巧的是,今天御医监湖月在。湖月这个副监长一直都是神出鬼没,最近才回来,今天好不容易被监长抓到他在药房,所以很干脆的让他轮班。要是把湖月的每次外出都算做是轮休的话,湖月三年内都没休沐期了。

    听到是顾陵歌出了事,湖月自己收拾好医药箱飞奔过来——给顾陵歌用的药和一般的药不一样,不能假手他人。湖月本来想的是什么时候去见顾陵歌,但是被监长缠得很烦,根本没时间走到这边来。

    诊脉的时候,卿睿凡在外面眉头皱得死紧,湖月的也是。一次他和风伊洛讨论过顾陵歌的伤势,但远远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啊。湖月没有把握了,对着顾陵歌他一直都没有把握。虽然说他也不想顾陵歌出事,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年轻一个人,怎么和那些油尽灯枯的老人一样的?

    思索片刻,湖月把之前一直在养的小白蛇放出来了,小白蛇看了看顾陵歌,张口往她的虎口咬过去。过了大约半柱香功夫,小白蛇松口,本来白色的鳞片渐渐发灰生黑,湖月叹口气,把白蛇放回去,自己给顾陵歌包扎。

    他走的时候没给顾陵歌开药。不是他开不出来,是,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