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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白棋的故事(上)

    “这是一个失去父母的三岁小男孩孤独求生的故事!”

    话音刚落,男人开始讲道:“那个小男孩的父母去世时,他也只有三岁而已!

    当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和族人一个接一个落入水中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他认真地回忆着父母走前留下的一句话,他们让他在江岸上静静地等着他们。

    于是,小男孩害怕得藏在了岸边的芦苇荡里。那时的他,对死亡没有任何概念,他只知道自己的父母飞进了那片水里。而天真的他甚至还笃定,自己的父母一定会回来带他离开。

    可他等啊等,等啊等,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漆黑一片的晚上,他始终都没有看到父母从江里出现。

    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河流,和河滩上杂草丛生的淤泥地,小男孩害怕极了,他也冷极了。可当时的他没有更好的藏身地可以去,那时的金水江畔不过是一片未被开发的河滩荒地罢了!

    看不到父亲母亲,小男孩便静静地躺了下来。他蜷缩在冰冷的河滩上,低声呜咽着等着他们。那一刻,他真的好想哭啊!可他身处黑暗之中,又怎么敢大声哭泣。记得他的母亲曾经对他说过,人类世界的狼群总喜欢出没在深夜里,吃掉那些爱哭的孩子。

    小家伙当时想,如果自己被狼吃了,那他的父母就会找不到自己了。于是,他用自己的小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压制着悲痛的情绪。他静静缩在那片扎身体的芦苇荡里,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希望能在睡醒后,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父母。

    可那天晚上,河畔的冷风呼啸着,一股又一股地袭来,就连那古怪的河水也不停地拍击着岸边,敲打着他的两只小耳朵。那一刻,无助的他害怕又孤独,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啊!

    大家能理解那种陷入无限恐惧中的煎熬吗?那时一种,不敢挣扎不敢反抗,欲哭无泪,一种即将崩溃的感觉吧!”

    说着,男人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了起来。

    只见他接着讲道:“终于撑到了天微亮,那个小男孩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可他睡醒之后,自己幻想和回忆中的父母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出现在她的身边。因为是在白天,这一次,他肆无忌惮地坐在河滩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男孩又生气,又害怕!他边哭边跑到水边,捡起一个小石子朝父母落水的方向一个劲地丢了过去!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怎么扔也扔不远,根本扔不到父母掉落的地方。

    一时间,他开始讨厌那条江,也讨厌起了自己的父母,但其实,那时候的他多希望父母能回来。

    唉——!终于小男孩累了,他无力地忽然瘫坐在了后面的泥潭里,一下子弄得全身是泥,又湿又脏。看着自己弄脏了新衣服,无助的他又开始一个劲地大哭了起来!

    那一刻,没有人愿意去理解一个三岁小男孩的悲痛,他除了哭,似乎也只剩下了哭!”

    这时,梅花和水犬、青梨回来了。

    梅花听到里面沉重的情绪,她没有打算进来,而是在门口的摇椅上悄悄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想着想着,她给甜心发送了一条信息,还打了一个静音电话。

    聪明的甜心看到消息瞬间领会了,她让梅花在电话里听着接下来的一切。

    此时,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水犬和青梨连忙凑了过去,他们和梅花开始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男人开始说道:“到了中午的时候,小男孩浑身酸困,已经没有了知觉,似乎是对一切都没有了知觉。

    当时的他已经有一整天都滴水未进了,他饿坏了,饿到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父母的样子。

    凭借着自己生存的本能,小男孩缓缓抬头望向了那个辉煌中高楼林立的城市区。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暂时离开那个令人伤心的金水江畔,去寻找某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于是,一个三岁的小孩踉踉跄跄地向着背后那座高大辉煌的建筑群一步一步蹒跚过去,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走起路来摇摇欲坠的。

    走了半天后,隔着大老远,饿坏的小男孩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饭菜味。

    那一刻,他瞬间又有了力量,开始加快步伐并在心中幻想起各种山珍海味。他像只流浪狗幼崽一样寻着味,不停地追踪着气味的来源。

    终于,在鼻子不懈的努力下,他停在了一家临近郊区的快餐店门前。

    到了那里后,似乎是饭点的原因吧,过来吃饭的人特别多。小男孩抬头看着一双双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人类眼睛,期待着他们会给我这个可怜的小孩一点儿吃的东西。

    博取同情和怜悯在当时不过是他的本能罢了。人们不是常说这世上好人多吗?可那天的那些人,他们看见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如同遇见瘟神一般避之不及,生怕小男孩会给他们招来厄运!又哪里会理会他,甚至给他买来吃的东西!”

    甜心温声细语地对男人说道:“或许大家当时还不清楚状况,都不敢贸然上前来。”

    男人客气地说了一句:“也许吧!”

    他接着讲道:“小男孩在那儿孤孤单单地张望了半天,可依旧还是没人理会他。无奈之下,小家伙只好亲自艰难地爬上高高的台阶。隔着玻璃,他看着里面的客人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些看起来就很可口的饭菜,一时间他的心里酸酸的。回想那天之前,他也是可以吃到这些东西的。时过境迁啊!

    小男孩看着客人们的嘴里边嚼来嚼去,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留下了口水,还滴到了衣服上。他真的好饿啊,肚子不争气得,一直在那儿咕噜咕噜叫。

    就在他饿得头晕目眩之时,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爷爷,应该是老爷爷吧,他的头发太长遮住了脸,又加上时间太长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老爷爷从小男孩的背后缓缓走了过来,从侧面看着小男孩可怜巴巴的神情,和已经滴到衣服上的口水。

    老人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自己的破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有点黏糊糊的东西,那明显是别人吃剩的还有点发霉的食物。

    接着,老人家就把它塞到了小男孩的手里。小男孩一脸茫然地接过他,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向小男孩点了一下头,示意这是给我吃的东西。

    获得同意后,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拿起手里的那个带着怪味的饼子仔细看了看,接着像个饿死鬼一样疯狂嘶咬了起来。

    他那时才三岁啊,他用自己还不够锋利的牙齿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咀嚼着那个实在有点难以下咽的东西。

    老爷爷见状,递给了他半瓶水,这才勉强吃了下去。每每回想起当天的场景,长大后的小男孩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世上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比饥饿更可怕,人再强悍不过还是动物罢了。他当时也才那么大点,根本顾不上脏不脏,臭不臭,硬不硬,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此后的几天里,除了金水江畔和这家离得最近的快餐店外,小男孩几乎哪也不去了,他就这样两点一线不断的重复着!

    每天,他总会按时守在那家快餐店的垃圾桶前,因为个子太矮还够不着高大的垃圾桶,所以他总要等那个老爷爷来后,让老人家给他翻找出一些别人扔掉的食物。

    老爷爷的样子,长大的小男孩也记不大清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记清过。但一想到老爷爷,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佝偻老人背着一个绿色的蛇皮袋子,那袋子里面装满了塑料瓶子和易拉罐。他走起路来不太方便,总是一瘸一拐的。这老人家,也算是小男孩的救命恩人了吧,是他这几十年来遇到过为数不多的好人。

    想想当时,如今的他也是莫名佩服那个三岁的自己。大多时候,老爷爷给他的东西都发酸了。没有办法,他的鼻子实在是太灵了。但当他看到老爷爷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还吃得那么香,他又有了勇气,索性闭着气也咽了下去。即使吃吐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自己起码不会饿了。

    每次吃饱后,小男孩都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告别老爷爷先行离开。接着,他一个人又要再次蹒跚回金水江岸边的芦苇荡里,然后坐在那个分毫不差的原地,依旧看着自己父母消失的河面,傻傻地继续等他们回来。

    而每次出发再回来,这长长当路程都会使他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他只是一个三岁小孩子,要艰难地爬上坡,再穿过河滩区,再沿着公路进城,还要穿过上坡路的大巷子,最后才能抵达那家快餐店的门口。

    虽说路途遥远,但那一段时间,小男孩却出乎意料的坚强。他没有再哭过一次。或许因为,吃饭成了他的唯一念想。又或许是,他,已经忘了自己会哭了吧!就这样,小男孩在虚虚无无中挺过了几周的时间。

    而几周后的某一天,那个老爷爷突然莫名消失了,小男孩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自己可能又要饿着了。

    ------题外话------

    温柔的白棋,可怜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