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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人间沧桑

    

    第二天,玉禹卿拎着包袱,有点神不守舍地慢慢走在去浣衣局的路上,虽然阳光依旧明媚,然而她的心情可就没有那么灿烂了。

    所谓人情世故,玉禹卿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自凤承宫回来之后,众采女很快也知道了皇后对玉禹卿的惩罚结果。

    于是,夏翩翩显然是最难过也最为玉禹卿感到不忿的人了,可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在一旁干着急。至于邢若兰柳清妍等出众一点儿的采女,对事情的真相不甚了解,所以众说纷纭。有的说玉禹卿罪有应得,有的又觉得玉禹卿太可怜,遭了无妄之灾。总之大部分的采女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儿同情之心。然而身为亲姐的玉舜凝则对玉禹卿十分鄙夷,口口声声说玉家出了个败类,连玉禹卿的面都不愿见。所谓的亲姐妹连陌生人都不如,在关键时刻还恨不得你赶快去死,一了百了。也罢,玉舜凝的无情无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唯一让玉禹卿感到万分意外的是崔旖安。一直喜欢冷言冷语讽刺别人的崔旖安,还专门来见了玉禹卿一面,借给了她一件狐毛披风御寒,说是浣衣局条件不好,被褥单薄,着凉了对身体不好,如果落下病根就大大不妙了。

    披风?她顿住脚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偌大的花园里,四周都不见人影。她捡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打开包袱,最面上放着一件披风,只不过不是崔旖安借给玉禹卿的那一件。

    她细细地抚摸着披风上面的纹路,嘴角不禁平添了一抹微醺的笑意:也不知这会儿他身在何处?

    “咦,你是刚进宫的采女吗?”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了玉禹卿的面前。

    玉禹卿缓过神来,乍一抬头,来人背着光站立,看不太清楚模样。

    “我是。”她下意识回答道。

    “看你的服色就像。诶,你怎么拎着包袱呢?这是要去哪儿?”那女子指了指她又继续问道。

    “我要去浣衣局做事。”

    “浣衣局?”那女子很是疑惑,“你、你是被罚过去的?”

    玉禹卿点点头。

    那女子有些吃惊:“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被皇后娘娘问话的采女,叫玉禹卿的?“

    玉禹卿又点点头,看对方不可思议的样子,她干脆站起身来,微微侧了侧身子,方才能够看出来人的容貌。

    这女子白净剔透,脸若秋月,眼睛不大,可是十分有神采,睫毛又长又密,相当美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是我。”

    “唉,你怎么敢跟皇后娘娘对着干呢?”那女子一副实在可惜的表情,“难怪你要去浣衣局做事了。不过幸好,还没有把你赶出宫。你就权当是在宫里历练历练吧!可是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否则,在劫难逃。”

    玉禹卿有些发愣,这人说话还挺直接,这么年轻的漂亮女子,说出话来倒像是历经沧桑一般。看她一身素净的青色襦裙,分明是宫娥的服饰,难道是哪个宫的宫女总管么?

    “谢谢姑娘的提醒。”玉禹卿心中一暖,微笑道,“可是我认为清者自清,既然我敢回宫,就足以证明我的清白。我想日子一久,大家总会清楚这一点。姑娘,同为女子,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验身乃奇耻大辱,我断断不能接受。”

    那女子深吸一口气:“想不到你倒是挺有些骨气。也罢,宫里像你这样不羁的女子可稀罕得很。独树一帜,倒也未尝不可。不过皇后娘娘那里,也不知你有没有结下梁子?”说话间秀眉微蹙,很是担忧的样子。

    玉禹卿心里一暖,淡淡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其实是非对错,并没有那么绝对。相信皇后娘娘兰心蕙质,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苦衷。不管怎样,多谢姑娘挂心。对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是哪个宫的人呢?”

    那女子正欲答话,突听不远处一声尖叱:“你是玉禹卿吗?我就说怎么还没到,原来在这儿跟别人聊起天来了。”

    两人齐齐回头,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站在几步之外的柳树旁,一手叉腰,满脸不耐。

    “敢问大娘是?”玉禹卿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番。

    那女人一声冷哼:“算你还懂点事。听着,我就是浣衣局的秦主事,皇后娘娘让你今日来浣衣局,我可是早早地就等着你了,谁想着原来还在半路上。你进宫这么久了,难道你们西苑的主事连这点规矩都没教你吗?”秦主事越说越大声,怒气冲冲,活像一只要打架的母鸡。

    “请秦主事恕罪,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浣衣局的规矩。”玉禹卿咬咬牙,微微垂首。

    秦主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得了,快跟我走吧!院子里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呢!”

    玉禹卿答应一声,然后朝青衣女子微笑着点点头:“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青衣女子甜甜一笑,冲玉禹卿挥挥手。

    恍若回望一眼,正是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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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衣局,是后宫里一处极不显眼的所在。

    在这里做事的都是初级宫女,不是特别聪明能干,可以在各宫嫔妃那里当差的,都只能在这里做事。此外,还有就是像玉禹卿这样获罪的后宫女子,嫔妃也好宫娥也好,被罚来思过。所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身的怨气。

    玉禹卿一路跟着秦主事,紧赶慢赶,终于到了。

    浣衣局处于皇宫的西北角,偏僻且孤寂。与其他有人住的宫殿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殿宇楼阁结构简单不说,还颇有些破败之象。屋檐底下的蜘蛛网在太阳下闪着诡异的光泽,风一来,还能听到不结实的屋子“吱嘎吱嘎”作响。院子里到处都能看到各种杂草野花,玉禹卿只好苦笑它们倒是能够随遇而安。虽然仍然是在皇宫的范围内,然而浣衣局就像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处所一样,荒凉得令人发怵。

    “喂,别愣着了,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秦主事回过头来,招招手叫道。

    玉禹卿应承了一声,便跟着秦主事拐到了后院的一角。

    秦主事一把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指了指最里边的床:“喏,以后你就睡那儿吧!待会儿把院子里那堆衣服洗了,淑妃娘娘的东西要赶紧弄好,听见了没有?”

    “是,秦主事,我知道了。”玉禹卿欠身道,毕恭毕敬。

    秦主事上下打量了一下玉禹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从热闹的西苑到这里可消耗了不少时间,而且是走得匆匆,马不停蹄,玉禹卿都来不及好好喘口气。

    这会儿她扫视了一圈整个屋子,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所幸的是,毕竟是做事的宫女的住处,也没有少什么必要的生活用品。

    她走到自己的床位旁坐下,刚准备整理一下包袱歇歇脚,只觉门口光线一暗,闪身进来了两位灰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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