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蛋糕盒上面，还贴着一个便利贴。

    字体小巧而娟秀。

    「盛公子，生日快乐。」

    前些天他生日晚上的画面一瞬间涌入了脑海，还有那些鸡零狗碎的，不知道从哪里回忆起来的议论声，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盛公子身边儿有新宠了，好像是个叫什么程岚的女人。”

    “人家花了大半生的积蓄请糕点师傅学做糕点，生日当天等了一个晚上就只是为了送个礼物，你们有本事你们也学人家啊，没本事就好好上班，废话那么多！脑残言情小说把脑子看傻了？”

    “可是我们一辈子积蓄也不够人家请的糕点师傅啊。”

    糕点、程岚、生日宴。

    呵。

    那些一早就压抑在了心里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此时此刻将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了起来，像野草一般地疯长，连带着那些逼仄在角落里的理智，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盛修远，你不觉得累吗？”

    “什么？”

    “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两副面孔，你不累吗？”她唇瓣勾起了恬淡知极的冷笑，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嗓音都像是来自深渊般寒冷，“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孩子怀孕的月份是我上部戏刚拍完回来那个时候，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孩子就是你的。”

    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一字一顿，“如果不是你的，你要怎么样？”

    车内有片刻的死寂。

    女人的眉眼还是平日里妩媚的模样，就连上挑的眼尾都带着顾盼生辉的笑，可是偏偏，那笑意让人觉得里面深意很浓。

    “纪漫兮。”

    盛修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下颚线整个都绷了起来，嗓音带着隐忍的暴怒，“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纪漫兮笑地越发肆无忌惮了。

    “我为什么要收回去？”

    她抬手将长发拨到了而后，字字珠玑，“孩子不是你的，所以我才急着要跟你撇清关系，都是成年人，这点事情还需要我跟你解释清楚吗？”

    唇瓣的笑意越发嘲讽，“不怕绿帽子带多了燥地慌？”

    “纪漫兮！”

    “你就算现在弄死我，孩子也不是你的，”她无视了男人脸上风雨欲来的表情，也忽视了自己腰间那差点要勒断她肋骨的手，一字一顿，不甘示弱，“盛修远，既然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就没有必要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反正等着你临幸的女人多得是，你何必要抓着我不放，很没意思不是吗？”

    她不会怎么样。

    甚至也没想过要怎么样。

    可是偏偏他总是在将她的心拉出来反复揣摩，一边张扬狂放地试探，一边又不温不火地冷淡。

    一个男人就算眼睛再怎么会骗人，但是细节不会。

    就像昨天晚上，如果他真的只是知道了手术失败的事情过来找她，那也无可厚非，可偏偏他只是把这当作了一个借口。

    逞凶的借口。

    司机因为两个人吵架的缘故，瞬间就靠边停了车。

    盛修远漆黑的眸底闪过不加掩饰的阴鸷，一只手也都跟着掐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嗓音几乎是从喉骨吼出来，“你特么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手没用力，但是纪漫兮却也有些喘不上气。

    “再说十遍也一样。”

    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余光睨在旁边的蛋糕盒上。

    闭了闭眼，唇瓣勾起了淡笑，语调也及冷，“不管你手术失败没失败，这个孩子也不是你的，我跟你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嫌脏！”

    感情和身体，都是一样的。

    纪漫兮原本心里还有那么点儿恻隐之心，想着他就算心不在她身上，但是还是过来找她了。

    可是这点心软……

    在今天早上那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覆水难收了。

    司机因为两个人吵架的缘故都已经推开门在外面候着，纪漫兮被锁着脖颈的手微微扣紧，差点都要呼吸不上来。

    却就是在这个时候，男人徒然松了手。

    “行！”

    盛修远舌尖顶住了上颚，扯着领带点了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重，“纪漫兮，你真特么有种！”

    纪漫兮得到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有没有种，你不是知道吗？”她冷着脸看着全身上下都流窜着暴怒因子的男人，挺直背脊的同时直接推开门下了车，动作都带着几分仓皇和紧张。

    她从来没有怕过谁。

    不管是从前她的身份，还是现在。

    可是偏偏在某些瞬间她看到盛修远的眼神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些慌乱，是那种心思被戳穿，手足无措的慌乱。

    甚至在过马路的时候还崴了脚。

    可她却只是踩着高跟鞋，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男人的视线里。

    站在旁边的司机瞧见她下车，当下就战战兢兢地拉开了车门，看到里面风雨欲来阴沉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结巴，“盛……盛总……”

    “滚！”

    盛修远异常暴躁地扯了扯领带，眸底尽显阴鸷。

    司机当下就点头哈腰地关上了门，站在路边来回兜了一圈儿，犹豫再三后，还是给韩栋飞打了电话。

    几分钟后，韩栋飞的电话打了过来。

    “司机说你跟纪漫兮吵架了，”他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怎么，没把那女人睡服帖？”

    盛修远握着手机的手徒然攥紧，“滚！”

    “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大，”韩栋飞看着电脑前的热点新闻，交叠的双腿都跟着放了下来，“本来呢，有件事我是想等你们逛完街再告诉你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指节轻点，直接发送。

    “照片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顿了顿，“另外，司机我已经让他走了，你要想回去的话，自己开车。”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了消息通知的声音，连带着聊天框里弹出来的就是一张刺眼到让人暴怒的照片。

    照片里，纪漫兮躲在季承轩身后，眉眼带着几分怯。

    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两个人的手臂几乎是紧贴着，从照片里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男人保护自己女人的架势。

    盛修远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将自己的手机摔了出去。

    “彭——”

    手机砸到了前挡房玻璃，然后滚到了车座的缝隙里，就连玻璃也被砸除了好几道细碎的裂痕。

    不管你手术失败没失败，这个孩子也不是你的。

    我嫌脏！

    那些话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把枪，毫不犹豫地将他原本的那点好心情崩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