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舒颜在她伸出手之前直接抢到了自己手里，然后藏到了自己的身后，急急忙忙地就打算转移话题，“你饿了吗，我让人送粥过来。”

    纪漫兮微微抬眸，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脸上。

    一句话没说，但是意味很明显。

    舒颜原本是想要把这东西拿去丢掉的，但是这些天基本上没怎么合眼，所以刚才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还真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失误。

    她硬着头皮发现抗不过去之后，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

    “就是……就……盛修远早上吩咐宋庭拿过来的请帖……”她垂着脑袋，声音都变得很低，“其实我本来是打算丢掉的……”

    只不过没来得及。

    纪漫兮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请帖上，看到上面是婚礼请帖的图之后，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季薇吗？”

    舒颜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将请帖直接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

    “漫漫，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只要他不来纠缠你，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纪漫兮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表情。

    “那你哥……打算怎么办？”

    舒文彦喜欢了季薇那么多年，如果真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又怎么可能做到平静无波。

    总是初恋最难忘。

    “他们肯定是没有可能再在一起的，”舒颜握住了她的手，“漫漫，不管事情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让我哥再纵容季薇去伤害你。”

    她的眸色认真，眉心都是微微拧着的。

    纪漫兮盯着她温静的五官，视线凝滞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嗓音都有些冷而哑，“舒颜。”

    她喊的不是颜颜，而是舒颜。

    女人歪着脑袋，“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对上舒颜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几秒之后才静静地道，“如果我不是纪漫兮，你还会这么担心我吗？”

    “当然啊。”

    舒颜笑，“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想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十几年的感情又怎么会是假的。

    病房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耳边除了窗外细细蒙蒙落在枝桠上的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余任何的声音。

    “可如果不是呢？”

    舒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纪漫兮的狐狸眼难得平和冷静，看着她的时候都像是在探究，“当初进娱乐圈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是跟盛修远在一起的选择，不是我做的。”

    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选择了那个最有利自己的选项。

    舒颜原本没有明白，但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心瞬间就跟着拧了起来，“你在怀疑什么？”

    纪漫兮也不知道怎么鼻尖就有些微微发涩。

    “我不知道，”她撑起膝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呼吸喘息很重，“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根本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桩桩一件件，有个念头在她脑袋里疯狂叫嚣。

    “你难不成真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想要跟你做朋友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条件，舒颜根本不会选择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你所以为的关系，都不过是因为有利益牵扯着，没有了这些，你纪漫兮比得过谁啊。”

    她觉得头痛欲裂，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窜动了。

    舒颜看着她紧紧拧起的眉心，下意识就捉住了她的手，“漫漫，”顿了顿，“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纪漫兮眸色怔了一下，随即低下了脑袋。

    “我不知道。”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嗓音都带着沙哑颤抖的哽咽，“你要不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舒颜想过很多种可能。

    但是从来没有那一次会觉得她可以把怀疑这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

    甚至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可能是被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不信任，她原本温静的表情也变得冷然，直接捉住了女人的肩膀，“纪漫兮！”

    女人怔了一下，抬眸看着她。

    “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害你，但唯独我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害你的人，”她恍若未闻，认真地捧着她的脸，“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点儿信任都没有了吗？”

    这么多年的友情，她怎么会来怀疑她。

    怎么会。

    纪漫兮眸色呆滞而木，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蛋，到底还是闭了闭眼，嗓音都是哑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舒颜的所有动作瞬间就终止了。

    她微微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她眼底浮现的慌乱和冷漠，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漫漫。”

    她看着她，眸色难得认真，“不管别人说什么，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顿了顿，“所以不要让别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欺负到你，嗯？”

    她垂下眼睑，稍稍后退了半步。

    “我留了保镖在外面，等你冷静下来我跟你好好谈谈。”

    可能是从小到大理智惯了，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利弊得失算地很清楚，尤其是在生意场上。

    可认识纪漫兮，却是她一直都不后悔甚至是庆幸的决定。

    病房里一片安宁。

    纪漫兮抱着膝盖看着周围安静的一切，喘息了很久之后才微微仰头，原本那些密密匝匝的情绪浸染而来，像是密不透风的墙。

    “你所以为的关系，都不过是因为有利益牵扯着。”

    “没有了这些，你纪漫兮比得过谁啊。”

    她想到当初自己从盛修远的床上醒来，想到这么多年舒颜跟她在一起时的好都参杂着功利的目的。

    就再也难以平静。

    其实早就在很小的时候，她的生命中就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去相信的。

    程岚说得本身并没错。

    舒颜因为自己的经纪人梦想跟她前后进入娱乐圈，舒文彦为了自己的喜欢就让自己背负了这个罪孽，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都是因为赎罪。

    就连季承轩也有自己的歉疚。

    而本质上来说，如果没有了她自身的那些可以利用的资本，以她的脾气性格又怎么可能交到朋友。

    她纪漫兮比得上谁啊。

    谁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