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远拧了拧眉，有条不紊地道，“法院都已经来过，而且都已经在走申请了，”顿了顿，“这个公司我不要了。”
“不要了？”
苏偌听到他说不要，直接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爸临死前拿命护着的公司，我拼了全力才保下来的公司，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盛修远站在办公桌前，垂下了眼睑。
“是。”
“你……”苏偌本来是想看看自家儿子，结果在看到那张油盐不进的脸之后直接就差点没气地背过气去，“盛修远！你好好看看你今天三十多岁了还一天天地不务正业！你知不知道……”
说着直接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旁边的助理瞧着这情况赶忙就将她扶稳了，“夫人……”
“我没事。”
苏偌深吸了一口气，站稳之后直接就朝着旁边的盛修远看了一眼，好半晌之后直接就冷了脸。
“我们给了你五年时间，是你说你玩够了就会回来，你要是觉得你还可以一意孤行做自己想做的事，”她闭了闭眼，脸色更冷了，“好，我不拦你。”
盛修远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妈。”
“我走了。”
苏偌踩着自己的高跟鞋，直接就从他身边走过了，旁边的助理看不下去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盛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詹姆斯家族好像最近正在内斗，詹姆先生……住院了……”
盛修远骤然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助理看他不知道，直接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夫人这次回国也是无奈之举，原本是想让您用您手里的股份和她手里的回旧金山去掌控大局，可这还没说几句，您就把人气走了。”
盛修远，“……”
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盛修远一个在那里待了很久，过往的事情穿插而过，连带着这么多年自己的任性妄为，到底还是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直接追了上去。
“妈。”
在苏偌坐上车的时候，他直接就追了过来。
苏偌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我晚上的飞机，”顿了顿，眉眼带着几分笑，“反正这么多年你也自由惯了，你要是觉得这样好那你就这样继续下去，我也会把我手里的股权卖掉。”
反正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我回去。”
那声音很突然，甚至于苏偌等这三个字等了不知道多少年，顿时就有些惊喜地看着自家儿子，“你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会找人过去处理，等有空我也会回去。”
盛修远走到她面前，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几分成熟的稳重，一字一顿道，“最晚到今年年底，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不会再回来了。”
苏偌看着他的那张脸，突然就又不忍心了。
“修远，妈也不是为难你……”
“我知道。”
盛修远比她高出了很多，看着她的时候眼睑都是垂下的，“之前我总是想着时间还长，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有些事情是等不了的。”
这五年，他只顾着浑浑噩噩了。
竟然没没发现，她的鬓角都多了很多的白头发。
这么多年啊……
从他小时候在街道兜兜转转了一整夜没有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这张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脸。
岁月不饶人，谁也逃不过。
那天晚上，盛修远回到卡萨尔的时候，刚打算开口旁边的佣人就已经出了声，“太太已经睡了。”
“嗯。”
他到底是没舍得惊动她。
那天晚上他坐在书房的沙发里抽了整整好几盒的烟，在晨光起来的时候看着房间里烟雾缭绕的场景，到底还是仰头靠进了沙发里。
摸了摸自己无名指的戒指，笑了。
第二天早上纪漫兮醒来的时候，卡萨尔早就已经没有了盛修远的身影，佣人说是处理公司的事情。
因为……
公司破产了。
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好像变得很忙。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就连回旧金山也都是待两天就又回来，宋庭都说他没必要折腾，完全可以不回来。
可是盛修远直接就否决了。
“她一个人在费城，我不放心。”
因为不放心，所以就没完没了两地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飞机上，而这样长途得分奔波，也不过是为了看那个熟睡中的背影一眼。
即使……
他那段时间整个人疲惫了不知道多少，身体的状况也每况愈下，需要找个医生贴身陪着以防万一。
而那段时间的卡萨尔，戒备森严。
纪漫兮没说在要离开的话，但是也知道自己走不了，索性就也闲了下来，甚至会有富太太找她打麻将。
就好像……
在费城的整个上流社会里，人们已经默认了她是名副其实的盛太太。
一直到了月底。
那个时候她原本是在花园的秋千架上坐着，结果一通电话直接就打了过来，“盛修远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纪漫兮觉得很奇怪。
因为那个号码是国外的，归属地是旧金山。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他堂姐，”那边的声音带着几分英文腔，“你不信可以给宋庭打电话，我没必要你骗你。”
纪漫兮原本晃动秋千的动作，一下就顿住。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边的女声直接就诧异了一下，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