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然怔了一下，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甚至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搭了上去，缓缓道，“他还是戴文欤的时候跟我说过，”语调顿了顿，“韩栋飞乃至于我身边的其他人喜欢的，不过是因为我这副皮囊外加戴煜珩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出来单纯天真的我。”

    那视线有些滞，脸蛋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

    薄然听着她的话，顿时就抿了抿唇，“他说如果归根结底算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根本没有人爱我。”

    “唔……”

    薄然微微抬起眸，眸都跟着眯了起来，“如果要按照他的想法来说的话，那应该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他了。”

    薄然怔了一下，“你也是这样想的？”

    “不是我这样想。”

    女人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轻笑，“是在你身边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是因为你才存在的，而且甚至可以为了你付出生命，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做到了。”

    估计……

    三十多岁的男人里面能够为了爱情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戴煜珩她身边的还真是没有别人了。

    就连沈思邈和盛修远都比他看得开。

    见一个爱一个。

    大约是她说的事情比较刷新薄然的三观，连带着泛红的眸子这会儿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她顿时就挑了挑眉，“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蹙眉，“什么？”

    “我想在这里待几天，”薄然深吸了一口气，白净的脸蛋上都是满满的希冀，“然后你想办法让我去看看韩栋飞。”

    荆晗原本拿着酒杯的手，一下就顿住了。

    “你……”

    “我知道你上次说有办法让我离开的事情是敷衍我，”薄然看着她，视线也变得比之前更笃定了，“可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是都要做到的，就算不是你帮我也会是别人。”

    荆晗的视线本能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盯着看了好半晌。

    “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

    小姑娘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点了点头，“不管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必须要给韩栋飞一个交代，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好。”

    薄然的眸瞬间就微微亮了下，“你同意了？”

    “嗯。”

    荆晗也猜到了这件事她很有可能回来找她，索性直接就从沙发里坐了起来，“那你今天晚上就住在我这里，我给戴煜珩发消息明天下午的时候再送你回去，”顿了顿，看了眼自己的腕表，“所以你的可用时间，很短。”

    薄然怔了一下，本能就点了点头。

    “好。”

    其实从这里去韩栋飞所在的黎城也不是很困难，而且坐飞机的话也只需要四十分钟，可她这段时间被看地很紧，压根没有机会。

    “好了，你先睡吧。”

    荆晗微微垂下了眼睑，直接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明天一大早我给你订好机票，中午的时候再送你回来。”

    她伸了伸懒腰，可能是有些醉了。

    “今天晚上我也会提前给戴煜珩打个电话，你就什么都不要多想，这件事安安稳稳地交给我。”

    她没多想，她也没多想。

    在薄然去了次卧之后，荆晗才懒洋洋地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给戴煜珩打了电话过去，语调都是懒怠的，“你今天晚上可以不用过来了。”

    那时候戴煜珩就在荆晗的公寓楼下，靠在车旁抽烟。

    “她怕冷。”

    “我知道，暖气开足了的，”荆晗走到阳台拨开了窗帘，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楼下那欣长的身影，到底还是微微眯起了眸，“话说回来，戴煜珩，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给她自由吗？”

    那边没说话。

    楼下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也都是默不作声走掉了。

    “我做不到。”

    不管是戴煜珩还是戴文欤，都做不到看着薄然穿着婚纱嫁给别人，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死了来的痛快。

    “是啊，你做不到。”

    荆晗真的是有些醉了，垂眸看着那身形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都想起了沈思邈，“只要喜欢上了就再也不能看着他跟别人结婚，还真是感情里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而且从一开始就输了。”

    开始就是抛弃全部筹码的赌局，又怎么可能赢。

    “戴煜珩。”

    她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将脑袋靠在了落地窗上，“不管以后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因为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离不开你。”

    大概是什么意思来着？

    在过往的很多年时间里，戴煜珩硬生生把薄然养成了一个废物，不会生活，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独立。

    可……

    却也因为戴煜珩，所以才有了这样单纯的薄然。

    挂断电话后，已经是深夜。

    荆晗视线迷迷糊糊的同时可脑海里那张脸却格外清晰，她眯起眸看着窗外，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

    “沈思邈。”

    她的嗓音很低很细，甚至都带了淡淡的哭腔，“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才放下你。”

    而为了放弃他，甚至放弃了她自己。

    可这些……

    他统统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挣扎，也不知道每次他打电话过来时候她的蠢蠢欲动和胆战心惊，甚至不知道，她午夜梦回压抑隐忍的感情。

    这么多年，她拼了命地追逐她。

    兜兜转转十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现在可以好聚好散了，可他轻而易举的一句还喜欢，她就又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