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大白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拖油瓶？”

    阳子非常天真的看着王小芬，六岁的孩子也懂点事了，

    “不然他为什么骗我，谁家的猪还吃半夜餐呢？”

    “不是，你大白叔是太害羞了，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找个疼你的爸爸，

    乖，睡觉吧。”

    王小芬看着跑远的楼大白，是又气又恼，

    安抚好阳子，确定没事后，就回房间睡了。

    又是一夜无人耕种的田，荒了大半年。

    楼大白没有骗阳子，他养猪跟别人不一样，五条土猪每天半夜都要加餐，

    这跟人一样，宵夜吃多了，自然就长肉。

    看着猪栏里的五头土猪，

    大白非常欣慰，再过两个月，至少能长到每头小三百斤，

    土猪到出栏的时候，有三十块每斤的价格，这五万块钱，

    是他准备用来还助学贷款的。

    大白又洗了一次凉水澡，每每回想起在小卖部与王小芬的接触，那心跟猴挠似的，

    煮食喂完猪之后也无心睡眠，搬着小板凳往院子一坐，抬头望天！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开始第一次修炼！

    圣手诀第二绝，破虚瞳！

    迎着月光，照进自己的眼里，体内有缓缓的白气充斥到双瞳当中，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特别清晰，鱼塘里在深处游荡的鲢子，远处树叶上的露水，

    往猪栏里看去，

    那土猪身上的毛孔显得特别粗大，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大白猛然发现，土猪吃食的样子异常的缓慢，跟慢动作一般。

    “这他妈也太不可思议了！”

    大白忍不住爆了粗口，这破虚瞳就好像能令时间慢下来，眼前的事物都被无限放大，

    动作被分解，逐帧慢放！

    “大白，大白！”

    当大白沉浸在破虚瞳的神奇当中，老楼骑着二八大杠急匆匆的回了院子，

    “赶紧跟我去镇医院看看，

    医生说你妈要弄到市里做手术，这两天就要转院，他们搞不住了！

    对了，医生说住院费不够了，把存折拿上。”

    大白心里一慌，取了存折，门也没锁，就跟着老楼出发了。

    “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大白载着老楼，黑灯瞎火的也没路灯，用手电筒挂在车头当照明，

    坑坑洼洼的泥路一蹦一蹦的，

    溅了两人一身水泥巴。

    老楼搂着大白，后背都是泥点子，屁股都要颠烂了。

    “不知道啊！就是疼，死去活来的疼！”

    老楼急的直冒汗，大白妈这辈子跟着他没享过福，年轻的时候干重活，

    烙下了病根，一到梅雨季节都哪哪都疼，这一次大白妈实在疼的吃不消，

    才送到了镇医院。

    颠簸了二十里过后终于上了镇子的水泥路，大白越蹬越快，脚底冒火，

    二八大杠的链条呲呲的响，

    咔嚓，链条一滑，罢工了！

    趁着修车的功夫，老楼吧嗒了两口旱烟，

    “大白啊，医生说手术费大概要十万，这可咋整呢？”

    “十万？！”

    大白吭哧吭哧的修车，黑色的链油沾满了双手，听到这个数字也被吓了一跳，

    从怀里掏出存折看了一眼，

    余额：壹万玖仟捌佰元圆整。又默默的将存折塞回了兜里，

    “先去看看再说吧，到时候再想办法。”

    “大白，老爸没用，只能领个低保。

    本来指着你有出息，但现在，你妈这个情况，要不，

    把栏里的土猪提前卖了。”

    老楼想起猪栏里的土猪，咬咬牙，说了这么一句，

    他心里清楚这是儿子用来还助学贷款的指望。

    “嗯。妈比啥都重要，卖。”

    看着大白埋头修车的憨样，老楼深深叹了口气，

    “哎！！

    大白，要是你舍不得卖猪，不如跟小芬去借借，都说穷光棍，富寡妇，

    王天友以前在城里打工赚了不少钱，车祸又赔了不少，小芬手里有钱，

    你去张张嘴，她能同意！”

    “爸，我要是张了这个嘴，那以后她来我们家串门，你还好意思说她不？

    你不知道，今天我去看阳子，她问我，做他后爸好不好？”

    “后爸？那不行，你好歹是个大学生，娶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那像什么话！”

    楼爸吧嗒着烟，不再提借钱的事。

    “爸，修好了！走吧。”

    骑上二八大杠，父子二人继续出发，

    经过三岔路口，离镇医院就不远了。

    老远就闻见一股扑鼻的药气，

    这半夜还有人拿着中药罐子往路上倒药渣，老人都说这样做，

    可以让别人把病灾踩死，人好的快。

    “爸，下车吧，到了！”

    大白停好二八大杠，跟着老楼走进了病房，三人的床位，

    里面两张是空着的，

    最靠外的那一床楼妈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刚刚睡下。

    床边趴着一位小姑娘，

    还有轻轻的鼾声，睫毛很长，穿着工服，

    有中溪镇印刷厂的字样。

    这是楼大白的妹妹，楼雨。

    “爸，哥，你们来了。”

    楼雨睡的很浅，一点响动就被吵醒了。

    “小雨，你回宿舍吧，这里我来。”

    大白看着楼雨满脸的心疼，要不是为了供自己读大学，

    她也应该读大二了。

    现在在印刷厂三班倒，这个点刚下班，为了多挣点钱，

    已经连续上了一周的夜班，像个小熊猫。

    “没事，爸跟我说妈要动手术，我这里还有两万块钱，先给妈看病，不够，我再想办法。”

    楼雨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皱的信封，那里面还有不少零钱，

    五块，十块，二十块，厚厚的一沓。

    常年的印刷工作，楼雨的双手都是黑的，就跟大白刚刚修过车的手差不多。

    鼻子一酸，一把抱住了楼雨，

    “小妹，以后，哥肯定挣大钱，补偿你！”

    “哥，我们是一家人，我自愿的”

    楼雨蚊子一般的声音嗡嗡而出，眼泪却止不住的打转。

    老楼眼眶一湿，背过身去，掏起旱烟杆子准备来两口舒缓一下这压抑的情绪，

    小护士正巧路过，抬手指了指墙上的警示标语，

    “大伯，这是医院，不是你家，不能抽烟。对了，李桂香刚刚打了一针进口止疼剂，

    你们住院余额不够了，等天亮，去补交一下。”

    “那我出去抽，对了，护士，你刚才说的什么定剂，要多少钱？”

    老楼掐灭了烟杆，随口问了一句。

    “李桂香当时疼的厉害，只能用进口的镇定剂，一针两万，你姑娘点头，签过字的。”

    护士朝病房内看了一眼，继续查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