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啊，还让不让吃饭啊，这都等多久了！”一个约摸四十几岁的男人坐在饭桌前不瞒道。
“你们要是还没有做好，菜我们退了不要了，我们去别家吃去！”
“抱歉，您别生气，马上就好！”林木兮忙歉意道。十一月的天气里，她的额头却因为忙碌而沁出了汗。因为是最底层的助理所以用不着每天跟着明星全国各地的奔跑，只需要陪在明星身边帮她们打理一些琐事就可以了，不过这种工作性质，也可以让林木兮有时间来做些其他的事情。今天汤盈盈没有通告，林木兮当然不会浪费一点时间，立刻赶到饭店去工作，由于她这种工作的性质，不可能每天呆在饭店里工作，还好胡婶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饭店里当厨师长，跟店老板说了好多好话，才同意她来这里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是挣一点就是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服务员，再给我拿点餐巾纸！快点啊！”
“服务员，我这边也要！”
服务员，再给我那双筷子！”
“好的，请稍等。”林木兮忙去拿，而在递给客人餐巾纸的时候，些是因为步伐太快，脚下一个踉跄，一不小心将桌子上的酒杯打翻，惊呼一声，酒已经洒了客人一身。
女人霍然站起身子，怒喊道：“怎么回事你！你看你把我裙子都弄湿了。”
“对，对不起……！”林木兮惊慌失措的拿起纸巾给女人擦拭。
尖细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啊，我这条裙子可是名牌，新买的，好几千呢！”女人瞪着林木兮掷地有声道：“你得赔！”
什么，好几千？！
林木兮脸色一白，这条裙子几乎抵她一个月的工资了，慌乱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我吧，原谅我……”
“原谅你？那我的裙子谁来赔！”
“老板呢，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给我叫出来，怎么教育员工的！”女人不依不饶的大声嚷道。
正在柜台忙着账单的老板闻声忙快步赶过来，脸上赔着笑：“真是抱歉，这丫头是新来的，才干没几天，笨手笨脚的，不如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你们今天吃的这顿饭本店全部免费。”
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木兮，店老板一张脸满是怒气：“怎么回事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向客人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林木兮的脑袋如同捣蒜般一下下的往下垂。
“哎呀算了吧！”女人身旁的几个大男人已经看不下去：“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这么计较，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哼，这次算便宜了你！”在几个男人的拉扯下女人这才坐了下来。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扣除掉赔给客人的那桌饭钱，就剩这么多，你拿着这些走吧！”事情平息后，店老板一脸阴沉的将林木兮叫了出来。
“老板，你是要让我辞职！”林木兮霍然瞪大双眼。
“我对你已经够仁慈的了，要不是看在厨师长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会让你来这里工作！你知道那桌饭钱有多贵么，我没有扣你那么多的工钱已经便宜你了，拿着这些钱赶快走吧，我不想在看到你！”
“老板，我不能辞职，我决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林木兮脸上已是苍白无色。
“我不想在说第二遍，拿着这些钱，赶快走！”店老板的脸上满是不耐。
“老板，我求求你不要让我辞职，我们家里已经经不起任何风雨，如果我失去这份工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家人解释啊。”林木兮死死抓住男人的衣服祈求道。
“走走走！我们这里是饭店，不是收容所！”男人彻底不耐烦，将几张一百块钱塞进林木兮的手里，将她的身子用力推出了饭店。
林木兮脚下一个不稳，“嘭！”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揉了揉自己的磕破皮的胳膊，林木兮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脚下却传来一阵钝痛，掀开裤脚一看，脚踝又黑又肿，泪水就那么在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如果去医院，恐怕她这些天辛苦挣得那些钱又白费了。
她双手撑地，支撑着自己用力站起来，只是往附近的卫生室简单的敷了一副膏药，买了一瓶活血祛痛水，拖着疼痛的脚踝，艰难的走在回家必须经过的这条幽深曲折的小巷。
昨晚下了一场雨，路上泥泞不堪。
光秃秃的树杆摇曳在狂风中，用力挣扎着，仿佛不屈服命运。林木兮咬牙，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往前移动，“呲——好痛！”猛抽了一口气，光洁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刚才动作稍大了一点，牵扯到皮肤，骨头里面就好像有刺在扎一样痛！
她步子不敢迈大，只能一点、一点点的往前移动。
路过一小片浅水洼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躺在水洼里挣扎了半天都站不起来，背部的衣服全部沁湿，身体倏地窜起一股彻骨的寒意，浑身忍不住簌簌发抖。
不远处在混沌摊做生意的胡桂云看到，忙跑上前，一把将她拉起，“哎呀，木兮，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快起来！”
“谢谢你，胡婶。”林木兮稳定住自己的身子，朝着胡桂云扯出一个苍白的弧度。
胡桂云握着她的手，“瞧这小手凉的，赶快坐下喝碗混沌，暖暖身子。”说着，将林木兮扶坐下来，娴熟地煮好一碗冒着热气的混沌，放到桌子上。
“麻烦了你了胡婶！”林木兮冲着胡桂云咧来嘴。
胡桂云扭过头，冲着林木兮喊了一句你这妮子还跟胡婶客气啥呀，看到客人来了，忙上前忙碌起来。
泛着油光的木桌上，一碗热气袅袅的混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木兮拿着白色的瓷勺，吃的津津有味。
一个长的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冲了过来，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上面有的还来不及收拾的碗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将客人全都吓跑了。
林木兮忙站起身，阻止住面前的这个男人：“姜叔，你这是做什么？！”
“没你的事，滚开！”姜百里一把将林木兮推开，大喊道：“胡桂云！你这个死婆娘，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
胡桂云怒气冲冲地拿着手中的大铁勺冲上前，看着面前的男人双眼发红，大喊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嘛！我没有钱给你，滚！你给我滚！”
“没钱？！”姜百里两道粗眉重重挑起：“你天天都在卖混沌，怎么会没钱？！”
“一碗混沌不过五块钱一碗，每月还要交摊位费，我一天最多买五十多碗，也就挣个一二百块钱，碰到下雨下雪天还不能出摊，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你给我滚，赶快滚啊！”胡桂云瞪着眼睛怒吼道。
“没钱这里是什么！”姜百里冲上前，找到放钱的地方，大手猛抓起一把钱就要往口袋里塞，胡桂云当然不肯，上前去夺他手中的钱，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胡桂云那里是他的对手，姜百里一个用力，将她一屁股推倒了地上。
挣扎着还来不及爬起来，胡桂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一天挣的钱就这样被姜百里夺走了！
她坐在地上，气得双手用力拍打地面，放声哭喊起来：“老天爷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林木兮忙去扶胡桂云：“胡婶，地下太凉，对身体不好，赶快起来……”
抚慰住胡桂云，林木兮将东倒西歪的桌凳扶正，小心地将碎了一地的碗勺拾起来，倒在垃圾桶里，收拾好后，从口袋里掏出混沌钱塞到胡桂云手中。
“木兮，胡婶不能收你的钱！”林木兮用力扳开胡桂云紧握的手指，将钱塞回去：“胡婶，你做小本生意，本来就挣不了多少钱。我们都不富裕，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喝了你的混沌，自然要给你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晓杰出来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
看着胡桂云红润的双眼再次涌出泪水，她止住口……
真该死，她怎么会提起晓杰！
胡婶已经够可怜的了，丈夫整天拿钱出去赌，欠了一屁股债，儿子现在还在监狱里服刑……
终于到家，林木兮并没有上去，脚踝间一阵阵锥心的胀痛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看了看手中的膏药和活血祛痛水，怕母亲担心，掏出手机说去陈宝珠家里住几天。
挂掉手机，呼了一口气，肺腑里全是冰冷的气息，迎着冷风站在原地，背部隔着单薄的棉料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阵阵寒意直抵心脏，眼眸顺着往前看去，路两旁墙壁上大大的拆字生生刺眼，表层刷的那层油漆凸凹不平，有些都已经开裂，脱落。不久，这里就要拆迁，而她的家，就在这里……
茫然的双眸在呼啸的寒风中仰望了一眼挂着几个星星的夜空，低头无助而悲凉的叹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没想到日子竟然都已经过的这么快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她高中同学唐诗诗的结婚的日子。双手攥紧衣服上干瘪的口袋，她现在甚至连随个份子钱困难了。
眉间泛起褶皱，她只能先向陈宝珠借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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