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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小孩叫嘉钰,姓龚,今年刚满十岁。纪深教得挺顺利,嘉钰虽不能说天赋很好,但学得很专注,练习时也认真,只是发现自己练不成调时会有些烦躁和苦恼。纪深宽慰:“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两小时转瞬即逝,嘉钰有点舍不得纪深走,不过宿舍有门禁,纪深仔细和他说清楚,他就不再攥着纪深的衣角,只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

    既然儿子喜欢纪深教他,龚夫人对纪深的态度更是宽和,直接让司机送纪深回学校,并表示每个周二、周四都会暗示叫司机去校门口接人。反正到了门口也是要司机去接的,对司机来说不差这一段路。

    话都让龚夫人全说了,面皮薄的纪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应了下来。

    纪深前脚离开没多久,龚家父子俩就回来了。龚父脸色奇差,身后跟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正是郑厉的狐朋狗友龚浪。

    所以说世界是很小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圈子加起来就那么大,很容易会碰在一起。比如今天相亲时龚浪遇到了前女友的闺蜜,对方一见面竟泼他一脸水,说他是渣男,天可怜见的,他压根没想起她闺蜜是谁!

    两个人回到家,龚夫人迎上去问龚父相亲怎么样。龚父神色稍缓,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别提了。”龚浪在外面怎么乱来都好,不摆到明面上也不算丢脸,男人哪有不风流的?可闹到明面上来,那就让人面上无光了。

    龚夫人识趣地没再多问。

    龚浪不是她儿子,是龚父的第一任夫人生的,龚浪母亲去世两年后她才结识龚父、嫁入龚家。那时龚浪已经是记事的年龄,她再想当个好后妈也没法和他亲近起来,只能这么淡淡地处着,这个继子的婚事自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龚夫人和龚父说起儿子找到家教的事:“那孩子离开时,嘉钰还拉着他舍不得放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嘉钰这么喜欢一个人。”哪怕儿子性格上有点缺陷,不怎么好交流,龚夫人提起儿子时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柔软和温柔。

    龚浪听了一会就觉得腻味,径自上楼去。

    对这个后妈他不怎么亲近,但也说不上厌恶,甚至还隐隐有点愧疚,因为弟弟嘉钰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是小时候被人绑架过受了刺激才会变得不爱说话,总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据他所知,动手的人很可能还和他舅舅有关,舅舅那边怕这个弟弟会影响他在龚家的地位才暗中指使人下毒手。

    龚浪不能戳穿自己的舅舅,手里也没有证据,可他着实烦透了这些事。

    算了,还是洗个澡吧。

    龚浪把音响调到最大,走近浴室脱光衣服冲澡去。

    隔壁房间里,嘉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咚咚响的音乐,感觉睡不着。他爬起来,找出手机,戳开好友栏唯一一个头像,找纪深说话。

    -哥哥回来了,很吵,我睡不着。

    纪深还在车上,看到嘉钰发来的消息后马上回复过去。

    -为什么吵?

    -他放音乐,很大声。

    -你可以过去叫他调小声点,那是你哥哥,不是外人,你可以勇敢一点试着和他沟通。

    嘉钰没再回复。

    纪深想到嘉钰的性格,又补充了一句发过去。

    -不想自己说,让妈妈帮忙说也可以。

    -好。

    嘉钰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很久,鼓起勇气下床出了门。他不想惊动妈妈,怕又让妈妈担心或伤心。当初他出事后,妈妈就一直没睡好觉,他想安慰妈妈的,只是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

    嘉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到隔壁,站了好一会才咚咚咚地敲响龚浪的房门。

    第一声敲门声响起,龚浪还以为是幻听,龚父和后妈住留下,二楼就他和嘉钰两个人住,这个点谁会来敲他房门。等那敲门声响起第二遍,龚浪才胡乱裹了条浴巾走出浴室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嘉钰,龚浪愣了一下,问:“有什么事吗?”

    嘉钰说:“音乐有点吵。”他平时很少说话,所以说起话来有点生涩,听着句句都带卡顿,“可以小点声吗?”

    龚浪敢保证,这话超过了嘉钰过去一年里和他说的话的总和。他很有些受宠若惊,马上说:“你要睡觉了是吧?我这就把音乐关了。”

    嘉钰说了声谢谢,又默不作声地转头回了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上。

    龚浪看着和往常一样关起来的房门,烦躁地抓了抓还在滴水的头发。

    虽然兄弟俩的房间紧挨着,但他们真没有能说上话的时候。不知那个让嘉钰很喜欢的家教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让嘉钰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

    龚浪回想着刚才听得不怎么仔细的那些话,决定下周二留在家里看看龚夫人给嘉钰请了个什么样的家教,这母子俩都是绵软可欺的性子,可别让不三不四的人蒙骗了。

    纪深对龚家的一切一无所知,也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他只是单纯地去当个家教而已,没必要对别人的家事太过好奇。

    等嘉钰再次回说他哥哥已经把音乐关了,纪深也回到了学校。

    纪深给史平发消息报平安,并说家教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为了感谢他找来的机会,明天他请他们吃饭。史平也没和他客气,第二天叫上一寝室呼啦啦地去吃大户,时薪一千,将来正式工作了也不好找啊!

    纪深第一次靠自己赚钱,哪怕不算很多,但也很高兴,跟着史平他们去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火锅。他是头一次到外面吃火锅,对这种围坐一圈热热闹闹涮肉的吃法陌生得很,都是看着别人怎么做他才跟着做。

    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是每个人对蘸酱的喜好不同,比如史平就特别喜欢辣的,纪深跟在他后头跟着取,涮好肉后蘸了一下送进嘴里,辣得他眼泪直接出来了。

    史平看纪深被自己的同款辣酱拉得眼泪直流,乐得哈哈一笑,边给他倒热水边说:“你一看就是吃不了辣的,跟着我拿蘸酱做什么!”

    纪深不吱声。

    史平几人也没再逗他。有时候他们都觉得纪深像是个刚走出城堡的小王子,过去过的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所以看起来什么都不太懂,单纯得让人总担心他会被人骗了去。

    吃过火锅回学校,已经挺晚了,纪深在校道上和史平几人分别,一个人回宿舍。还没走近,纪深就看见宿舍亮着灯。

    纪深心头一跳,蓦然想到马上是周末了。他脚步下意识放慢了不少,可走得再慢,距离还是只有那么一点。

    立在门前好一会儿,纪深还是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

    郑厉正坐在那里打游戏,游戏连着客厅的电视屏幕,瞧着战况挺激烈,射击声砰砰砰地响着,还夹杂着队友和敌方的叫骂。听到开门的动静,郑厉把手里的手柄一扔,对队友们说:“不玩了!”说完也不管队友们是什么反应,直接下线了事。

    郑厉看向刚把门关上的纪深。

    刚吃过火锅,还跟着喝了罐啤酒,纪深脸颊红红的,嘴巴瞧着也比平时要艳丽一些。郑厉一想到纪深用这副模样在外面晃荡,就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火在乱烧。他压着怒火对纪深说:“过来。”

    纪深听郑厉语气不善,有些茫然,不知道郑厉在生什么气。

    郑厉拉纪深坐到自己腿上,抬手略带几分粗暴地摩挲他微微发红的唇:“你是不是让人亲了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郑厉就气得要命,纪深浪成这样,真得好好教训才行。他狠声道,“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勾勾搭搭,别人玩过的玩意我嫌脏。”

    郑厉环在纪深腰上的手臂收得很紧,纪深背脊一阵冰凉,只能由着郑厉把他抱去浴室从头到脚地冲刷一遍。

    洗着洗着自然洗到了床上。

    郑厉以要好好检查他有没有勾三搭四为由肆意摆弄纪深,确定纪深没敢乱来之后才满意地享用被自己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身体。

    少年的身体软和又柔韧,连被折腾出来的细汗都只是让他显得更诱人。

    郑厉觉得总有一天纪深会被弄死在床上,谁叫他长成这模样?

    郑厉咬了口纪深软软的耳朵,把纪深扣在怀里警告:“乖,听话,别惹我生气。”

    纪深安安静静地合上眼,意识有些昏沉,既不明白自己和郑厉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惹郑厉生气。他本来就不擅长和人理论,更何况是对上一身蛮力、满嘴指责的郑厉。

    郑厉想做什么就让郑厉做,郑厉想说什么就让郑厉说,没什么要紧的。

    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太相信自己有能力组建一个家庭、保护家人不受任何伤害,所以一直都没有和谁谈恋爱走进婚姻殿堂的打算,只想好好地把大学念完,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养活自己,交几个像史平那样可以自在说话自由往来的朋友。

    所以,郑厉对他做什么、对他有什么看法,都没什么要紧的。

    纪深一觉睡到天明。

    他醒来时郑厉还没醒。

    纪深睁看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自从父母自杀后,他从来没有和人这么靠近过。

    阳光穿透窗帘落在郑厉脸上,让他平日里凶横的五官变得柔和了一些。感觉自己被郑厉的气息包围着,纪深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退开了点,手脚并用地下床找衣服穿。

    等纪深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好,转头却看到郑厉光裸着上身懒洋洋地倚在床头看他,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纪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醒了?”

    郑厉饶有兴味地说:“醒了。”他一点都不客气地吩咐,“给我也找一身衣服。”说完他也不等纪深反应,什么都没穿就下了床,走进浴室洗漱去。事实上纪深醒来时他就醒了,感觉到纪深在偷偷看他,郑厉很受用。

    纪深浑身上下没半点优点,唯一瞧着还不错的就是眼光了。

    既然纪深这么喜欢他,他让他看看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