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不由稍稍有些感动，“多谢马休主簿关心，这任务是我自己主动向王子请缨的。这次帝国使团的人员配置里，就属我这钦天监的监副是闲职，星相大变早已发现，两块大陆都开始碰撞了，说句实话，占星的工作早就完成了……我不想躺在以前的功劳簿上睡觉，只做为发现剧变第一人被象征性地派到这里。”

    “我……还想做更多的事，第一批侦察员虽然很危险，但我会为你们探路的，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也能掌握更多信息，也好有所准备。”格兰特自己都觉得这番话说得有点过于冠冕堂皇了。

    马休突然腰杆挺直，他双眼睁得大大地，语调都有些变化：“格，格兰特大人，您跟别的官员不一样，您真的是在为着帝国而鞠躬尽瘁，我等在海洋上的侦察，也必定全力以赴！”

    格兰特见马休如此，多少有些惭愧，他朗声道：“马休主簿才是学术精湛，有真材实学，能与你一同实现报效帝国的梦想，实在是一件快事。”

    “梦想……我们的梦想都是报效帝国，可是阁下，在您理想中，梦想实现之时，是什么样子呢？”马休突然认真起来。

    “这……”

    格兰特觉得马休有些交浅言深了，他应付道：“在下认为，届时应该是祖国昌盛，国泰民安。到时候我会在一个面湖依山之清静之地，建一所宅院，每日樵耕渔读，无忧无虑，安度晚年。马休主簿您呢？”

    马休晃了晃宽额，“我的梦想是，届时，帝国里面的所有人，无论是国王还是奴仆，都是快乐幸福的。能打心眼里真真正正地感觉到活着的幸福和宁静，感觉到生命的意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终日虚假度日，这样并不幸福。”

    格兰特觉得马休想法过于美好，摇头道：“富强易，幸福难。达成你所言，难之又难。”

    “是的。”马休并不反驳，“现在人际虚假、人心向恶。每个人都惶惶不可终日。扪心自问，谁敢说自己幸福呢？那些荒淫无度的权贵每天花天酒地，自觉可定他人生死，自觉已掌握了命运。但就我看来，那不是幸福，最多也就是快活，那都是些向下的快感，不断堕落的快感。人们沉迷于此，不敢回头正视内心真正所需，获得了这些浮光泡影，而内心的空虚感也在不断增加，最后，还是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也不会有善终！”

    其余三人愕然地看着马休，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心不可欺，欺心者，心自诛之。我等庭官唯有发自真心，做以表率，为国为民推动正义公平，方不妄受帝国之俸禄，不愧对宗族之姓氏。不过……难！难！难啊！”马休言罢，摇了摇头，肩膀靠着车厢不再言语。

    格兰特和西奥多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各自看书。

    阿里克斯则晃着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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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不可置信地对二人做了个口形：“他疯了？”

    ……

    车队一路行进无事，只是时而还能听到那大地撕裂的声音。

    那声音从地底传来，时而如厚布撕裂，时而如地下的巨大齿轮在咬合，而地面上也偶尔能感觉到轻微的抖动。

    车队又拦截到一次军队信使。

    信使一见是王子理查，很识时务地马上把秘信呈上。

    可惜信上的情报，都是将一天以前的，那时还没有碰撞，所以信息没有什么大用，给众人传阅了一遍就把信还给信使，将其放行了。

    夜幕降临。

    车队在灰省一个很小的村落里休整。

    村落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其中条件最好的几户的主人都被大尼鲁帝国的官员们撵走，硬是空出来了十间房给使节们居住。

    强行征用房屋后，几名军人又强迫村里的女人升火做饭，强迫村里的男人对马匹刷洗饮遛。

    当然，这些都算是帝国的子民孝敬的，白干。

    使团一行人在一间稍大的民房里吃了一些东西，期间，有人分配了住房。

    由于房间紧张，二人一室。

    格兰特与研科监的主簿，那名叫西奥多的眼镜男同住一室。

    西奥多比格兰特略长，约有三十六七岁，他胡子乱乱的，样子邋遢，看着是那种猥琐的人。

    西奥多拿掉眼镜，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向格兰特问道：“大人，您说我们使团总是这么走走停停，这赶路速度能行吗？前天下午我们离开了帝都，昨天和今天都没连续夜行，期间军事驿站不少，马匹也每驿都换一次，也不缺少什么，您说总停顿这是为什么呢？”

    格兰特不喜欢劳顿，能不赶夜路好好休息他并不反对。再差的农户的床，也好过颠簸的车厢。格兰特随意道：“是呢，昨天200公里，今天又行了200公里。照着这速度，可能还得两三天才能到。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格兰特嘴上未道破，心里却早想到了，王子不急于赶路的原因可能有两点：一是避免急行军的劳顿；第二嘛，很可能是在规避首当其冲的风险。要知道，新大陆已经碰撞上了，谁知道上面有什么鬼东西，当地有还剩下大半的民众和一部分的军队，让他们第一时间接触新大陆并将情报传出来，这是最佳选择。如果急行军，让使团首当其冲到达碰撞点，极有可能王子自己也直接面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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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格兰特不由对嗤之一笑，心道：天下又不是自己的，王子都不急，自己一个小人物瞎操个什么心？保证安全，随波逐流即可。而且，越晚到达越好，自己在开展侦察工作之前，就能占有更多情报。

    ……

    尼鲁历371年2月14日。

    当尼鲁帝国王子理查带领的帝国出访使团在农户家中鸠占鹊巢酣然入睡之时，外来大陆已与尼鲁大陆东北角已完全接壤。

    在接壤处，偶尔还能感觉到两块大陆埋于海洋下部分相互碰撞带来的震动，但已越来越轻，余震的次数也不断减少。

    碰撞产生的巨大能量，造就出接壤地区的奇异地貌--这里被硬生生地挤出一条一百公里长的断崖式山脉。

    断崖陡峭，高处400多米，低处也有100多米。

    其实，尼鲁大陆的地貌没发生太大变化，而外来大陆就仿佛是一艘小船，它冲上了尼鲁大陆这辽阔的沙滩，冲上沙滩后，小船的船头自然就翘起来了，同理，那外来大陆的边缘，也被尼鲁大陆铲了起来。接壤处的断崖，正是外来大陆被翘起的部分。

    断崖由北向南绵延不断，越北端越高，越南端越低。

    断崖的最南端是较为平坦的，这里有近一公里的接壤地，地形起伏不大。

    总的来说，这块地区是个斜坡儿形状，外来大陆略高，尼鲁大陆略低。

    凌晨3时。

    月光下，斜坡儿上出现三条身影。

    看得出，这三条身影都是人形，他们正在小心翼翼，从斜坡儿上走下来--他们要离开自己的大陆，踏上尼鲁大陆！

    这时，余震来了，地面又轻微震荡起来，大地深处又传来隆隆声。

    三人被震得一晃，他们马上蹲了下来稳住身形。

    不多时，震荡停止了，三人开始向着天上的月亮悼念着什么。

    之后，三人中个子稍高点的，向两个稍矮小点的说了些什么，三人便继续慢慢地向尼鲁大陆走去……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三个人，竟都是蓝色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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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